《伏黛?姻缘记》将风

12、做林夫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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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般？”黛玉只轻哂了一声：“我当是什么因缘际会，值得伏地魔大人念念不忘到如今。”
　　“在林小姐看来自然不值一提。”里德尔也不恼：“毕竟你之后就生了场大病，什么都不记得了，连我的声音也忘了。”
　　“过客而已，难为你还记着。”黛玉道：“就是不知道记得那么深，是觉得当年不该心软吗？”
　　“我心软过吗？”里德尔靠在椅背上，给自己找了个更舒适的姿势：“不过我确实很好奇，为什么当年没有直接杀了你。”
　　黛玉抬眼看了一眼对方，里德尔只是笑，随即继续道：“其实后来我们还见过很多次，但你都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小视为窥。”
　　里德尔花了一点时间才反应过来她的中文讥讽，他偏了头，修长的手指撑住下颚没理会她：“我确实观察过你，我以为更了解一点你，也许就会找到那个未解的答案。”
　　“如今找到了？”
　　“那倒没有。”里德尔坦然道：“你和我是南辕北辙的人物，说实话，我很讨厌林小姐这样的性格。”
　　黛玉蓦然笑了起来，似乎对这个结论并不意外，她继续安静等待里德尔说出他的判词。
　　“对于讨厌的人，想必林小姐知道我通常是怎么做的。”里德尔的食指一下下叩击着沙发扶手，他轻声道：“但是林小姐你不怕死，也不愿向我弯腰，让我不由得多花了点时间考虑该如何处置你。”
　　“比如烧掉商务印书馆，摧毁我最珍视的东西。”黛玉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伏先生这做法倒是很符合你锱铢必较的性格。”
　　“一般情况下，它们都很管用，我不是个在乎别人评价的人。”里德尔满不在乎道：“那个印书馆对于你的国家藏书事业而言可能是个重创，对于林小姐自己而言，那应该只是个开始。”
　　“所以接下来……”黛玉继续道：“林家的产业你是看不上的，何况这一年在我手里也亏了不少，你谋那个职位，应当是想借这里的关系网……”她停了一下，望着里德尔垂下的眼眸笑了：“你其实想对付的是我外祖家罢。四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算他们这些年经营不善，那积累的财富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体量了，对么，汤姆？”
　　“别叫这个名字。”里德尔没什么表情：“真难听。”
　　“你伤我的时候，不也说得很亲昵么？”黛玉没有理会他的抗议：“住进林公馆也是你的策略吧。在我昏倒的这两天，你是不是已经开始动手了？”
　　“我就知道林小姐是个有趣的聪明人。”里德尔又笑了起来，他牵过姑娘的手，不容拒绝地将那桌上的绿宝石戒指又套了上去：“你既然想到这些，为什么又放我进来呢？”他再次低下头吻了一次那素手，黑瞳中流转着灿烂冰冷的光华：“林小姐，”里德尔一字一顿道：“你是同谋。”
　　黛玉抽回了手，里德尔还想再说什么。紫鹃却在此时突然闯了进来，没等她开口，黛玉却先道：“就算那只大燕子真回来了，好生招待便是了，急匆匆地给客人看笑话么？”
　　紫鹃将要开口的质问突然梗在了喉头，她噙了泪勉力笑道：“姑娘盼那只燕子回来盼了那么久，不去看一眼吗？”
　　“我今日乏了，改日再去罢。”黛玉歪回了枕上：“既然来了，给里德尔先生和我倒杯茶罢，我有些渴了。”
　　紫鹃刚想再说什么，里德尔就起身先倒了杯水递了过去：“林小姐这模样，茶还是少喝点吧。”
　　黛玉愣了下，倒也从容接了水，对紫鹃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去。紫鹃不敢失态，只得噙了泪退了。
　　里德尔安静等着室内又恢复到两人的沉寂，他看了眼侧躺的姑娘，嘲笑道：“林姑娘对我还真是不设防。”
　　“防有何用？”黛玉似乎有些犯懒道：“伏先生不是极讨厌我这副模样么？”
　　里德尔起身直接坐到了床沿，黛玉皱眉往里退了一下，倒像是欲拒还迎般给他留出了空间，里德尔挑了眉，他是这样想的，他也就这样说了出来。
　　“那还不下去。”黛玉别了脸道：“同自己最讨厌的人同流合污，怕是脏了伏先生的身子。”
　　里德尔又笑了起来，他的手抚上黛玉的面庞，不容她拒绝地仔细勾勒起那风流缱绻的眉眼道：“你又在骂我。”他用的肯定句：“我一直在想你这模样到底像什么，远的时候就像一抹月光，走近了又觉得你才没有月光那么温柔，像是绷直了自己的竹子，就算再纤细，也生硬地从不肯弯下腰。不过有人和我说应当用花来形容女人，他们说你像芙蓉，可你们的芙蓉花是两种花，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是哪一种。”他笑着，好像又陷入了回忆里：“但无论是哪一种，都适应不了英格兰那阴冷多雨的气候，更不适合我这个从烂泥中爬起来的人。”
　　说完，他扣住黛玉的下颚，不顾她的推拒吻了下去。滋味和上一次似乎没什么不同，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体开始叫嚣着对身下这个东方姑娘的欲望，愈发奇妙的失控感，也是他向来讨厌的感觉。
　　他竟然渴望着这样一副孱弱的躯体，他竟然会肖想这样一个浑身是刺的灵魂。
　　里德尔拦住她推拒的手，在她的气息里喘息良久，才低声道：“你在等什么？”
　　黛玉的手轻微地顿了一下：“你下去。”
　　里德尔支起手臂，仔细端详着她每一处细微的神态变化，房间里只剩下两人逐渐交缠的呼吸声，半晌，他突然笑道：“这么安静……你让佣人都走掉了？”
　　里德尔直起身子，走到桌前拿起茶壶闻了一下：“果然下了药。是什么？”
　　“尝一下不就知道了。”黛玉没有一丝被发现的惊慌。
　　“用激将法是想让我喂给你吗？”里德尔笑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我一直在说，你那么有趣，我可不能让你得偿所愿。”
　　“我的所愿？”黛玉闭了眼道：“你又知道那是什么了？”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
　　里德尔的话让她再次睁开了眼，就见得里德尔已经脱下了外袍，他将手枪别到了腰间。男人宛如炫耀般展示了一下他手上那把银色的小左轮手枪：“熟悉么？还挺好用的。”
　　黛玉皱了眉：“别用我的东西杀人。”
　　“可你要怎么拦得住我呢？”里德尔弯下腰，直视着黛玉那双可以令他疯狂的眼眸，他在上面看到了自己完完整整的倒影，也看到了窗外逐渐热烈的火光，他忽而笑着吻上了那双眼睛：“你想瓮中捉鳖，我怎么敢无备而来？一把火就想和我殉情了吗？你啊，还是太心软了点。”
　　黛玉的泪终于随着他的吻垂眸落了下来，里德尔小心地吮掉那滴咸涩的泪水，笑道：“这次教不了你做英雄了，和我一起去德国吧。”
　　“我不去。”姑娘的指甲在掌心按出屈辱的弯月红，她低声重复了一遍：“我不去。”
　　“林小姐，可是你怎么拒绝呢？”炽热和焦臭已经蔓延进屋子，屋内屋外都染上了灼热通红的夜色，里德尔又笑起来：“看在我也成功被你困在这大火里的份上，等我闯出去，你还是试着做一下林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