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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出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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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九年,北疆牧族攻打烛国北疆牧族善骑射,族人高大威猛,战力非凡,所幸烛国有一将军名程宿,骁勇善战,带领将士们夺回了不少被占领的城池,一封又一封捷报传到皇帝手中,年轻的君主却突然将将军召回都城。
此时,御书房内只有皇帝和将军二人,屋内皇帝面色凝重地将一张信纸放到将军面前,风尘仆仆的将军将信拿起,这是一封议和信信中要求程宿独自一人出使北疆。
“程宿,你也清楚其中利弊,如今用你一人便能换国家太平,作为一国大将,就去这一趟吧。”皇帝一脸沉重地坐在华贵的书桌前,语气中的疲惫让人觉得他确实为此事劳烦许久。
“陛下,我方将士勇猛忠心,定能打败敌国,臣听闻北疆牧族君主残暴无比,素来争强好胜,又怎会真心求和?”程宿将信随手放回桌上,对这封信毫不在乎,眉眼间的凌厉让皇帝不自觉地肌肉紧綳。
“程宿,国家百姓为重,我们没有十成十的把握!”皇帝眉头紧皱,声调稍高。
“李远!我已收回五座城池,若非你将我召回,此时我已收回七座城池了!”程宿一时怒极,竟然直呼皇帝名讳。
“你就对这国家百姓毫不在乎?每少打一场仗,便少死几十万将士,便为国库省下几十万两白银!你身为一国之将,民间百姓称你为战神,你身后的,是千万人的家千万人的命!”皇帝眉头紧锁,沉声道。
程宿握紧了拳头,沉默。
“唉,我也是没办法了啊,阿宿,你都帮我这么多回了,就再帮我一回吧。”皇帝轻叹了口气,向来高高在上的皇帝,语气里竟然带了恳求。
程宿低头不语,抿着薄唇,修长的手指摆弄着配剑上挂着的玉雕飞雁。
见程宿没反应,皇帝默了默,最终语气温和地道:“阿宿,你相信我,那敌国君王答应我了,不会杀你的,而且,你不是曾许过我一个愿望吗?你出使北疆便是我的愿望。”
程宿听到这话,微微一愣,停下手中的动作,随后道:“是,陛下。”
在走出御书房前,程宿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曾经陪伴他走过狼狈时光的人,曾经的他是身着蓝袍、风花雪月的爽朗少年,而现在,他成了身着龙袍、手握江山的冷血帝王。
第二天,程宿座上了前往敌国的马车。他身上所有的武器都被搜走,马车门窗也被锁住,这辆精致的马车就像一个匣子,钥匙握在皇帝手中,断了他所有半途逃走的可能。
马车经过街市,人们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程将军这一去,怕是回不来了。”
“可不是嘛,谁不知那敌国君王凶残暴戾、喜怒无常?”
那自幼与他长大的皇帝不知。
“堂堂将军,不好好打仗,竟要出使敌国,还是不是条汉子?!”
程宿苦笑,要我出使敌国的是你们的皇帝,再怎么说也是你们皇帝不是条汉子。
“他一人前去敌国一个月,便可少大些仗,数万将士不用上战场送死,用他一命抵几十万条命,不亏啊。”
他一命抵几十条命?程宿沉默着,他知道,他一离开烛国,皇帝便会召集人马去攻打一个小国,以便夺回些百姓对他的称赞。皇帝忌惮他了,在他收回第三座城池后,民间对他的赞誉与日俱增,战神之名家喻户晓,加之那一班子只会煽风点火、勾心斗角的臣子们在旁挑拨,皇帝对他的信任所剩无几,而北疆这个要他“出使”的要求,对皇帝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谁都清楚北疆君王残忍狡诈、喜怒无常,甚至连后宫中的妃子都被他残杀过半。他这一去,不死也得变成废人,对皇帝再没有一丝威胁,而皇帝也可以凭借攻下小国而重获威望,一箭双雕,身为帝王他从不做亏本买卖。
马车用了十五天到达边境,此时城门紧闭,战士们跪在马车四周,整整齐齐地将马车的去路堵死。
“请陛下收回成命!”数万战士一同高喊,声如洪钟。
“诸位,莫要忘了,将军此去,是为了保国家太平,百姓安宁。”衣着华贵的文官站在护卫身后高声道,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
“我烛国的战士都骁勇善战、不畏敌军,定能保卫家国,不须那劳什子出使!”一位青年将领大声道。
“敌国诡计多端,没了将军,烛国将如何面对敌国的再次攻打?还请大人就此停下,好生劝劝陛下。”军师面色凝重,连平日里最为喜爱的羽毛扇掉在地上,沾上黄土,也没注意。
“请陛下收回成命!”一众将士高喊,洪亮的声音竟将文官震退了半步。
“你们——这是要抗旨!”文官眼睛微眯,语气里透着不悦。
“请陛下收回成命!”一众将士再次高喊。
“诸位都是保卫我烛国的英雄,诸位的家人,陛下可都替诸位好生照料着呢。”文官不再看跪在地上的将士们,回到自己的马车上。
在场的人一听这话,无一不感到震惊,他们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换来的竟是家人被皇帝当成威胁他们的筹码,这做法,寒了无数将士的心。
就连程宿也没想到皇帝会做出此等荒谬之事。
“都回去吧。”程宿在马车里道。他不想让将士们为难,他本该从一开始就制止的,但是看到将士们一起救他的阵仗,饶是他这般铁骨铮铮的将军,也不禁为之感动得一时难以言语。
“将军,你不能去啊!”
“将军,你一声令下我们就能把敌国打得落花流水!”
“将军,别去啊,会死的……”
……
“都回去!今早的训练不炼了?新的阵法都熟了?都回营里去,军师,将他们带回去!”程宿命令道。
没有一个将士动,军师张嘴还想说话,程宿打断他:“我离开才几天?就不服从军令了!军纪军规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军师没说话,将士也没说话。
“都回去,给我把城门打开!”程宿更大声了,声音有些哑。
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马车迅速驶出城门,军师站在城门前,看着那辆马车走远,渐渐地化为黑点,就要消失,在眼中打转半天的水光最终化为眼 泪流下,他朝着马车方向,喊到道:“将军,保重!”
“将军,保重!”“将军,保重!”此起彼伏的声音,来自那些曾和程宿一起浴血奋战过的战士们。
“砰!”远处的天空炸开一朵艳红的花。
所有将士们都看向天空,那是信号弹,黄色代表急需增援,绿色代表撤退,而红色--代表胜利和安全……
“程将军还挺有兴致啊。”文官抬头看着信号弹炸开的烟花。
“不劳您操心。”程宿扔掉手中发射过的信号弹,面无表情地上了敌国的马车。上马车前,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军营所在的方向,随后进来了马车。
他没有别的计划,也不知道他这条命还能不能回来,但他实在不想看到这群大老爷们在城门口哭,放个信号弹,让他们放心,是程宿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想到这,程宿低低地笑了一声,不知是这在笑自己的无能,还是笑自己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