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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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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仍是明媚的春日,今日却是阴雨连绵。
烛光摇曳在烛台上,洒下一片温润之色,微风透过窗棂吹得书卷唰唰的翻了起来,赫连冷珏在灯下静静的看着手中关于山庄生意的一本一本卷子,双眸看着书卷,心神却跑到了九霄之外。
这几日山庄里生意不断,以往能冷静处事的他,这几日竟是连连的失神,总是莫名的看着门外,等候着自己的侍从报告关于那个与自己有着血缘的人的消息。
烛光晃动在赫连冷珏俊逸的脸上,没有了平日的冷漠,倚在了窗边纤尘不染静静伫立,几分风韵几分风度,任由谁也模仿不了。
赫连冷珏望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天色,雨花沿着屋檐落下,溅起一朵又一朵雨花,慢慢绽开的涟漪,瞬又被打乱了开去。
看着这苍穹夜色中的院外,他好像看到了以前的一幕一幕,看到了四下人的惊散,在院里乱跑和哭嚎,然后火苗沿着房梁往上串去,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塌了下来,压死了多少孤魂,然后几个黑色身影,仍不忘在那倒下的人身上补上几刀,殷红的鲜血流满整个院落,汇作一条小溪蜿蜒不绝,腥热浓稠的味道仿佛还在鼻尖。
那是-----十五年前发生在赫连山庄的一桩惨案。
缘由仅仅是为了争夺赫连山庄独有的秘诀,而一切的导火线,名动天下的赫连山庄竟能被人破门而入的,全因他的结发妻子凤小小。
他不应当记起这个罪人的儿子,他从未当他是他的儿子。可是那一天,当自己为了一己之利而将他出卖的刹那,那倔强绝不屈服的眼神,和自己当年是何等的相似!
忽而一个暗影落在了门缝处,沉厚而恭敬的声音响起:“庄主,我们找到少主了。”赫连冷珏忽而微微的一颤,眉目闪过一丝让人捉摸不清的味道,没有理会门外跪着的人,径自迈着步子走了出去,衣诀飘飞的瞬间晃动人的眼眸,等到侍从回神过来,那个冷静从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连廊深处。
下人们还未反应过来,赫连冷珏就一跃而上一匹马,消失在茫茫的雨夜中。李管家只是讶异不已,因为随伺多年的他知道,他的主人最不喜两种天气:一是闷热潮湿的初夏;一是眼前这般的春雨绵绵的雨夜,主子说过,如果是下雨,他更喜欢倾盆大雨,拖泥带水犹豫不决,不是他的性子。
可是这样的主子。。。为何连雨衣都不披就匆匆上路。。。。
赫连冷珏向来做事都是深思熟虑的,他不懂为何自己如此匆忙的跃上马,朝那个侍从报告的地方奔去,他只是心中的那个身影摇晃不去,那个倔强的眼神,总是无端的让他心慌意乱。
难道仅仅是父子的血缘?
马儿唏嘘一声,赫连冷珏拉紧了缰绳,在一座朴素无华的房舍下停了下来,墨色的发间微微躺着水珠,发带都已经浸湿一片,可是却遮掩不了赫连冷珏冷峻华美的一身气息。
正自下马要踏入之际,两个竹片直逼面门而来,赫连冷珏抽出身旁的刀快速的挡下,只听得铿锵的一声,身后的一个几寸厚的木桩就被刚才薄如蝉翼的竹片削成了几段。
赫连冷珏心一惊,正自思忖着是何人,身后一阵凉风拂过,没有转身的他用一手将剑放到身后挡住了一道凌厉的剑锋,刚想出稍的剑,却又被按了下去。
背后之人有着不输于自己的武略和智谋,是何人?赫连冷珏心惊的想到。
“冷珏,许久不见,武艺却是落下了几成。”
冷静淡然的声音,飘忽云端让人捉摸不定,这个声音。。。。。
赫连冷珏转身跪在了地上,恭敬行礼道:“师父,徒儿失礼了。”
只见那飘然若谪仙,静若水中荷,淡然的说道:“无妨,本先出手的就是为师。”此刻赫连冷珏才敢抬起头看他的师父,如瀑的长发一支碧色玉缵串起,落下的青丝随风舞动,竟是说不出的俊逸飘然。而师父的脸眸依旧是那么的云淡风轻,十年不见,依旧寻不见岁月的痕迹。
这就是赫连冷珏十年前的师父,名动天下的武林绝世之人---祭。大家只听过他的名字,可是却无几人能觑见他的尊容,而得知他是赫连冷珏的师父的人就更少。
祭扶起了恭敬跪着的赫连冷珏,十年不见,少了几分少年的张狂和稚气,却多了几分冷静从容。祭淡然一笑,唤道:“冷珏,起来吧。”
可是才站起身,就看到师父一脸忧容的望着茫茫的远方,有一丝不明的说道:“你不问师父为何在此处吗?”
“师父向来有师父的深意,徒儿无意过问。”赫连冷珏答道。
看着一脸漠然的徒弟,祭没有回过身,继续说道:“是吗。。。冷珏,你还曾记得,师父授予你的八卦,占卜,五行,武艺。”
赫连冷珏一愣,不知道师父此话何意,只是应答道:“徒儿记得。”“可是师父却觉得,你只记得武艺。”
沉默了一刻,祭继续说道:“这些年,你可为自己算过一卦,或许。。。。为赫连箫月算过一卦?”
赫连冷珏心一惊,看着自己师父依旧淡然如随风的神色,觉得师父已经将自己的心境看透,当即拾起了几个石头,往地上一扔,然后挑下几根竹签一放,看着自己摆下的阵图,心下却一片骇然。
“师父,这是。。。。。!”
“你应该知道为何占卜不出,只因为。。。。”
你和他是命运相连的人。
这是占卜术里最浅显的一个道理,为何自己总是莫名的想起这个人,为何独独对他那倔强的眼神不可忘却,难道仅仅是因为这一衣带水的父子关系?不可能,他赫连冷雨的心里从来都没放下过任何人。
可是现在的自己是如何解释?
“你和他终究是一段缘。可是,究竟是缘还是孽,就要等天揭晓了。冷珏,师父曾教允过你:天意不可违。”
“是了,我忘了,他在里屋,今日我还叫他扎马来着。。。。。”
听着师父此话,赫连冷珏已经知道了七八分。他的师父总是一早就唤人在练功或者下棋读书,即使自己彻夜不睡,他的师父也会忘的一干二净,等到第二日才说道:忘了。
他匆匆走入院中,茫茫夜雨分斐然,遮住了眼前一景,只见一个消瘦的少年,颤颤巍巍的在扎马,腿仍抖着却不肯动一分,赫连冷珏看着,还没想好要如何唤眼前之人,就见那人往一旁载了下去,他提步一跃,就接住了那个清瘦的人儿。
可是往下一望的瞬间,那个倔强的眼神,只是一片清澈无尘,没有任何的影子。
他也跟师父研习过医术,他知道一个人之所以失忆,是因为太过于痛苦而绝望,以至于自己逃离在自己的尘世。
他端着眼前的人,一股莫名的滋味涌上心头。
赫连箫月有一丝惊恐的望着赫连冷珏,正想挣脱要起身,却看到了赫连冷珏眼中闪过的一丝温情,只是一瞬,却仍旧。。。。看到了。
赫连箫月呐呐的问道:“你是谁?”“我是赫连冷珏,你的亲生父亲,你是赫连箫月,我的唯一的儿子。”
赫连箫月迷茫的听着,冷冷的一声命令让他再也不敢乱动,只听见眼前这个冷峻面容的人说道:“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