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争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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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祁最后没来，但是寄过来了一些药，并且在信里嘱咐南云松要照顾好南酌。令南文殊惊讶的是，南祁这老狐狸这次居然没有暗讽什么，反而言辞之间还有些恭敬。有古怪但是又追究不得，只得作罢。
说来南祁寄来的药还挺有效，两剂服下去南酌便睁眼了。虽然看着还是很虚，但是比前几天半死不活的模样要好太多了。
学宫这边暂时告了一段落，楚衡川受了南云松的谢礼后便很少再过来这边了。不止是他，萧衡琅，萧衡琨也不见了一小段时间。辅国将军回城，朝堂上不能少了皇子们。
不过很可怜的一个是，堂上依旧在吵销军令的施行。四大家里除了乔家和以往一样抱臂看戏，其余的三家基本一致是觉得现在实行还是太急了，边疆刚平还是需要兵力的。以司徒洪子泽为首的一方则是坚定要求实行。这一方人除了洪子泽声音突出外，另一个当属是尚书令李仁。两人经常在朝堂上一唱一和，给三大家气得半死。其实说实话，看着他们两个人对三大家，还挺有意思。
“你们不觉得，司徒和李尚书是把握了些什么证据么？”在走过去正殿的时候，萧衡琅问道。
“销军令是和回收屯田一起的，李尚书要管土地，会知道些什么倒也正常。但是别太过了就好，毕竟四大家也不是好惹的。”萧衡琨走在楚衡川旁边，补充了一句。
“我看未必。四大家嚣张惯了，找到了些证据说不准又有好戏看了。”萧衡琅嘴角勾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恐怕还会再嚣张一段时间。”中间的楚衡川突然开口，让另外两个人都转头来看他。
“也对，毕竟枝繁叶茂的，要动还要好长时间啊。”萧衡琅似乎是明白他意思，随口搭了一句。恰好此时正殿也走到了，三人便不再说话，一个接一个走了进去。楚衡川走在最后，他要把佩剑解下来交给一旁的侍从。
朝堂上依然争论不休，但是支持销军令的隐隐占了些上风。康家被挖出一只分支在岭南占领山地和农田，李仁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证人来到朝堂上，那些证人直接跪在天子脚下叙述冤情。
萧衡琨脸色不太好，他是皇后所生，而皇后正是康家的人，说明白些就是他舅舅家出事了，虽然和他舅舅家没有直接牵扯，但是也够呛。萧衡琅还是和平时一样，站在一边看戏，偶尔和楚衡川说几句，也不管人家理不理他。
楚衡川没仔细听萧衡琅和他说了什么，垂着眼在想自己的事情。萧衡琨为人君子作风，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他不会包庇康家或者为康家说什么话，刚刚这几个人证人被带出来时，他还找了近侍吩咐要护好这几个人。他担心的反而是李仁和洪子泽。
这二人他有交流过，都是一样的人。洪子泽是武将出身，累迁至司徒，做事也的确要圆滑许多，但是所作之事都与大家族利益相冲，虽然大家族表面敬他，但若有朝一日失了阵营或者惹了皇上，必死无疑。李仁的情况也不乐观，话少但认真干活，也是执拗之人。看这几个被他带上来的人和李仁瘦得快要凹进去的面颊，就知道他下了多少苦功才保住了这群人。
画本子里的暗杀证人可不是假的，手眼通天的人不多，但是这不多的几个人也足够让人忌惮了。
“李仁也是厉害。”萧衡琨听着李仁的陈词，面上表情不变，眼里的神色却也说明他被李仁之言折服。
难得见到萧衡琅也跟着同意，楚衡川补充道：“李仁可能是得了何人相助。”
这毋庸置疑，但是到底是谁便要一番猜测了。李仁生在布衣之家，得街坊相助才入了学宫，一级一级考上来，入了尚书。入职三年能从底层来到尚书令，能力不用怀疑。但他生活清贫，和其他官员不同，没有在京都置办产业，一家人还是住在京都外圈，每日上朝都得走好一段路。虽有官职，但要真说一些人脉联系，恐怕是比不上别人的。
萧承裕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满殿争吵渐歇。他面上极其疲惫，声音也在抖，却还在坚持要把话说完。
“即日起起诏，兵马八千以下者，回收五成，兵马八千以上者，回收八成。虎符回收待定。中书省起诏。今日朝会就此。”
礼官喊过后，众大臣便一个接一个的退下了。有些人方才还没有吵尽性，正要留下来继续和萧承裕上报，都被他一一挥手屏退了。
楚衡川先行一步找到了李仁，洪子泽和他走在一起，两人看到他时都有些诧异。
“定安王这是......”
楚衡川道：“两位大人辛苦了，定是花了不少功夫才能做到这些事情。家国大事，匹夫同担，倘若两位在往后有什么难处，都可来找我。本王愿倾力相助。”
洪子泽与李仁面色微变，对着楚衡川行了谢礼。楚衡川见他们二人愿意接受，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向二人告别。
如果是换了一个人来说这话，给人的感觉便是巴结与客套，还有试图从中获益的商量。但是说这话的人是楚衡川，效果就不一样了。销军令施行对于赤战军而言也不是一件好事，本身赤战军在四大军队中就是不一样的存在，没了足够的权力和兵力在自己手中，各方面自然是都会大打折扣。
楚衡川这一说，是以赤战军的立场表明了愿意。
楚衡川比另外两人走慢了两步，走到内宫门时却看到萧衡琨站在马车旁，似乎在等人。看到他出来，萧衡琨对他点点头，才上了马车离开。
“主子，探子来报，南暾将军的队伍行进速度慢了下来。前夜似乎受到了袭击。”景宸替他掀起帘子，低声道。
楚衡川皱眉。“这才打完多久，半个月都没有。在哪里被袭击的？”
“外域的青鬼谷。”
“怎么走青鬼谷了？平时的路线不是走那里。”
“具体原因不太清楚，但是从地图上看，青鬼谷的确会离得近些。皇上也的确催过南暾将军。”
楚衡川眉头没有平下去，“好，我知道了。皇上也会知道这件事的，我们就先不上报。如果今晚还没消息传回来，就把楚家的消息报上去。”
“这，主子，是不是有些危险？”
“无妨，照办吧。”
景宸得了命令便退下了，留下楚衡川一人在马车内闭目养神。他直觉这件事有些古怪，但在京都内受制，也只能静待消息。不只是他，所有人都会希望这只是一次回程的小小意外。
到了晚上，这消息也传到了朝堂上，皇上知道后勃然大怒，又从外域中调了一只两千精兵去追逐，只抓到了几个俘虏和一个蛮子将军，但是起码姿态是做足了，南暾也不能说什么，这事也算告一段落，且按下不提。
销军令的诏书下发很快，在第二天便发了出来，各方都要开始干活。兵部要到各家里清点军队数量规模，诏书也明令禁止各家在此时调动军队至家族分支。为了防止期间出现虚报数目，每一位来清点的兵部官员身边都要带一位监察御史，进行监督。御史台本就缺人，监察御史一共就十五位，这一下是把御史台给忙疯了，连着上报想扩充规模多些人干活。
执行销军令自然不是只靠这两个部门的，但尚书省总领六部，李仁又是尚书令，这重责便莫名其妙的加在了他身上，上朝时便看到他眼底乌青一日比一日重，看得是生怕他就这样原地倒下。
李仁主动揽下了前往四大家清点的重任，洪子泽协同，而让楚衡川没想到的是，李仁主动向萧承裕请求，让定安王作为监察一起前往四大家清点。
这事是在下朝后李仁来到紫宸殿跟萧承裕提的，还没走到内宫门口的楚衡川被叫了回去，了解清楚后自己也有些懵了。
紫宸殿内刚点了熏香，味道却有些浓，闻得楚衡川有些头晕。萧承裕自生病以来便一直用着这香，说是有定心镇痛之效，他本人都已经腌入味了，每次靠近说话都能闻到。楚衡川有些不太喜欢，萧家的皇子倒是有人劝过皇上不要再用这种香，似乎没什么用。
楚衡川和李仁站在萧承裕面前，萧承裕倚靠在长椅上，扶着额头，一时之间谁也没说话。
其实楚衡川觉得答不答应都无所谓，毕竟说可以帮忙的是自己，他也的确有心想来帮忙。最主要的问题在于萧承裕是怎么想的，他会不会同意让楚衡川介入这件事。
正安静着，外头进来了信使，上报说是西南域来了消息。楚衡川心间一动，正要和李仁退到外面去，萧承裕却摆摆手让他们二人留下来听。
“谢夫人回报，百国地域谈判成功，边市不日可立，恭候圣命，严正以待。”
萧承裕坐直了身，挥手让信使退下。他抬头看向了楚衡川，浑浊的眼睛似乎终于有了几分清明，内里映着李仁和楚衡川的影子。
楚衡川上前一步，行礼，沉声道：“臣愿接下此任，与李尚书洪司徒同行。臣乃楚家之子，赤战军之人，承蒙圣恩平安长大，得赐此名。臣定当谨遵父亲母亲教诲，忠君不悔。”他俯下身去，额头抵着自己的手背。
他听到萧承裕起身的声音，一双枯瘦的手将他扶起，那张憔悴的面上终于燃起了火。
“善。”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争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