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第 14 章 ...
-
看到那些路成游屏蔽他的所有朋友圈后,何行川内心久久不能平复。
三个月并不长,他们接触的时间也不多,可每个月路成游都有发一些与他相关的东西,例如睡不着那天的那杯牛奶,他都能发到自己的朋友圈里。
所以张时清笃定路成游是喜欢他的,她要自己去看的惊喜,或许是这些照片和文字,也或许是与现实有很大反差的路成游。
只是接收到了这份惊喜,他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路成游。
他原本想着自己开车出去转一圈透透气,可摸了摸口袋才记起自己没带驾驶证;想打车到远一点的地方平复一下心情,又想起手机落在了房间里头。
外出透气的想法没能实现,最终透气的地点换在了小花园里。
.
路成游醒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他闻着空气中桂花味的信息素,又贪婪地嗅着被褥中桂花和咖啡酒两种信息素混合的味道。
贪心了好一会,从床上爬起,喷了些抑制喷雾,清除所有残留的信息素,他才从楼上下去。
客厅里只有方今和路成程俩人,他们并排坐在沙发上,手中各抱着一包薯片,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上的热播剧。
路成游没看到何行川,有些急切的对他们问了一句:“你们嫂子呢?”
方今朝身后窗子指了指:“在外面,待了好久了。大哥放心,我给他拿了毛毯还放了点吃的喝的,冻不着。”
“他怎么到外面去了?”路成游嘟囔了一句,朝着大门走去。
方今应道:“不知道啊,他在我这看了你的朋友圈以后就有点怪怪的了。”
路成游放在门把上的手顿住,满脸惊愕的回过头:“我的朋友圈?你给他看的?”
“不是,嫂子自己要看的。”方今咬了一口薯片,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不可以吗?你朋友圈难道是屏蔽嫂子的?”
“是啊。”路成游没打算隐瞒,他懊恼一叹,在心里告诉自己做好准备了,推门走去。
客厅中,方今措不及防的听了这一句,手上捏着的薯片不知该吃不该吃。
.
在开门的那一刹何行川就抬起了头,与前来的路成游四目相对。
见到对方的那一刻,何行川心里是闪过了一丝慌张,可在他意识到自己也没地跑后,那点慌张也就消散了。
既然躲不了,那就不躲了吧。
路成游步步靠近,在他身旁坐下,有些紧张的摸了摸指甲盖,“你都看到了啊。”
“嗯。”何行川点头道,“看到了。”
路成游小小一叹,带着一些问他的意思:“那,我以后不发了?”
何行川则摇头,语气有些不咸不淡的:“那是你的朋友圈,只要不违反法.律,发什么都是你的自由。”
“别这样……我于心不安。”
何行川很少看他这副模样,他很难得的没有笑容,眉头只轻蹙一些,但眼里灌满的是悲恸,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莫名的,何行川不想看他这样悲伤的表情。
他伸出手指在路成游眉心轻轻揉圈,“我们的口头协议也说了,不和外人隐瞒我们的关系,这个没有问题啊。”
路成游紧张的抓住他的手指,“小川哥,你别这样……”
何行川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要把一个Alpha弄哭了,他慌忙解释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没有想到……”没有想到那么优秀的你居然是喜欢我的。
他只是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后半句他没说得出口,何行川扯回自己被拽住的手指,使劲搓了一把脸,有点抱怨似的说:“你才是别这样……”
他感觉有些手忙脚乱,不知该从哪句说起,沉默少顷,才道:“我也没说不给你发,就是你,就是你以后也别屏蔽我了,反正我都知道了。”
听到最后一句,路成游那阴雨似的脸才终于破出了些阳光,他没有追问那句“没有想到”之后的话,只是有些傻气的摇摇头,“不屏蔽了。”
何行川看着他这模样,天马行空的想法从脑海里蹦出——那位气质卓然、温文尔雅的路教授还是他吗?他是不是被什么夺舍了?
只见路成游整理好情绪,把桌子上乱放的零食按大小顺序从下往上叠起,“不早了,太阳要下山了,外面会越来越冷,我们回屋里吧。”
何行川点点头,就要把身上的毛毯拿下叠好。
而路成游一手拦住了他的动作,反而把毛毯重新盖回他的肩膀上,“现在已经有风了,进屋了再拿下。”
何行川答应下,看路成游重拾情绪,还是那位路大教授,这才把“夺舍”的念头从脑海里扫出。
客厅中,匍匐在沙发的俩人看花园中的俩人没有闹起情绪,甚至还亲密了几分,终于是松了口气,瘫软在沙发上。
方今拍了拍胸膛,只觉有惊无险:“吓死我了。”
“吓死你了。”路成程伸手也去拍了拍他前胸,好似在安慰,又问:“他们这算是破镜重圆?”
“别乱摸!”方今扫开他的手,瞪他一眼,“会不会说话,哪破呢?没破!本来就是好的!”
路成程讪讪收手,“好好好。不说了,他们要进来了。”
“给我薯片给我薯片!”
“给给给!”
***
因为这个突发事件,何行川回娘家的事只能推迟到明天早上。
张时清和丈夫在晚饭之前回到家,回来时拎了好些新鲜蔬菜,一路放进厨房时还给他们说起路上看到的新鲜事,午饭的不愉快倒像是没有发生。
但路成游怎么都觉得没这么简单,特别是他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反应?他知道在他睡着时肯定发生了点什么。
路成游和张时清都是懂时宜的人,虽然路成游一句话也没说,但母子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张时清便懂了。
当晚所有人洗漱完毕回了卧室,路成游便在客厅等候,不过多时,张时清裹着大衣就从房间走了下来。
母子二人与之相对,路成游也不说废话,只谈及中午那事,“妈,关于标记的事,我想我可以解释。”
“我今天已经了解过了。”张时清说,“今天下午我和小川谈过了,大致我都了解清楚了,其他解释,我也不想听了。”
张时清神情淡然,在中午与何行川那一番畅谈之后,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
路成游手肘撑在双腿上,双手十指交叉,“好吧,但无论他怎么和你说,我只想说的是,一切和他都没有关系,都是我的问题……上回易感期,我没有控制好自己,吓到他了。”
“你吓着我儿媳妇,那就是你的问题了。”张时清带着些抱怨的语气,让周围气氛轻松了不少。
路成游只能笑,“确实,是我的问题。”
“但是路成游,我不管这是谁的问题,我要你记住。”
张时清很少直唤他们的全名,但凡这么喊起,便是有了问题。
他收起笑意,摆出认真听讲的姿势,“您讲。”
“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就教过你了,人活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责任。从前我就要求你对自己负责,现在你结婚了,你就要对小川负责,你就得对你们的婚姻负责,未来你们可能会有孩子,你还得对他负责。”
路成游郑重点头。
张时清:“你是个懂分寸的,我从来就没怎么担心过你。可这次不同,你要知道,婚姻是大事,我不希望你们的结婚是为了敷衍哪一方的父母,也不希望你们结婚是为了敷衍自己。你既然选择了他,那你就要对你的所有行为负责。”
“我明白。”
路成游的回答肯定,张时清知道他的为人,便没再多言。她留下一句“早些休息”,率先离开了客厅。
***
翌日是阴雨天,天朦胧胧一层,像是随时要落雨。
阴风刮得很厉害,出门前路成游给何行川围上了一条厚围巾、戴上羽绒服的帽子,将他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不给一丝寒风投进衣里的机会。
由于衣服厚重,何行川没法坐副驾驶,只能挤进后座,在车窗内和路家人告别的动作也颇为艰难。
车上播放着的法式小调带着几分慵懒感,叫人仿佛置身于某一间少人的咖啡馆中。
曲子切换成了一首纯音乐,单簧管的声音徐徐道来,前奏有些缓慢,像是音乐剧中的男主角在黑夜里寻找他心爱的那位女士,音乐节奏渐渐加快,罗密欧似乎找到了朱丽叶,一手牵住了她,另一只手扶在她的腰间,在皎皎月光下旋转、舞蹈。
车窗飘上了几条细雨,像带了胶水的透明水晶紧紧黏在车窗上。
下雨了。
纯音乐只有短短两分钟,在音乐接近尾声时,何行川动了动嘴唇,纯音乐翘起最后一个音节时,他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标记吧。”
驾驶位上的人没有说话,不知道是没有听到,还是听到了故意不说话。
纯音乐切换成一首略带复古气息的曲子,它仿佛是在留声机里播放的。
何行川没有给他提醒,想着如果他没听到,那自己就不再说了。
他依旧看着窗外,脸埋在围巾之下。
逐渐的,他发觉车速减慢,车子甚至停了,何行川才发现路成游是将车泊到路边一个临时停车位上。
路成游伸出手在某个按钮上摁了一下,法式小调被毫不留情的切断,车里恢复了原有的安静。
看路成游没有打算下车,何行川就知道,刚刚自己说的那句话路成游是听到了。
于是他等待着对方开口。
路成游首先问:“你不是说,怕做标记剥离手术吗?”
“嗯。”
“那我不答应你。”
何行川看着他的后脑勺,无声低下头。
“我知道,我妈可能和你说了些什么,但你不要有太多想法,不要有压力,我说过的,你不愿意我不会逼你。”路成游说,“你记得吗?我问你去哪里度蜜月的时候,你说我们之间没有爱情,度蜜月是相爱的人才会去做的事。”
何行川低声回答:“我记得。”
“那小川哥,我也要告诉你。”路成游松开安全带,侧身看着他,“标记也是两个相爱的人才能做的事。你是被迫的,那我绝对不会答应你。”
何行川双眸与他相对,想道一句“没有”,却被那双炽热的目光给打断。
他仿佛看到里面包含着千万种情绪,好似准备许下一个十分慎重的诺言,而面对的那个人,就只有他一个。
“小川哥,很抱歉在遇到些不好的事才和你说这样的话,但是为了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我想我还是要郑重说明一下——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说这句话了,何行川,我喜欢你。”
何行川没有说话,路成游的情意,在他看到那些朋友圈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知道那一刻是心如擂鼓,而这一刻空心鼓似乎要被击破,仿佛要生生敲出一个窟窿来才罢休。
他怎么能想到,路成游对他是一见钟情?他本来不信这些东西的。
心里头好像集聚了千万种说不清的情绪,将何行川搅得不安宁。
他要怎么办?答应?还是拒绝?
而路成游仿佛能看穿他在想什么,只在嘴角勾起一个笑容,不是那种得意的笑,是一种能叫人放心、安心的笑。
何行川忽然就觉得自己不用回答了。
路成游:“我不用你马上答应,我想你给我一点东西。给我三个月的时间,和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好吗?”
何行川这才稍稍放松了点,想要开口时却吐出一口憋在心里的长气。
他咽下紧张的唾沫,稍稍点头:“好。”
路成游眼底透出感激,道出失败的代价:“如果三个月,我的追求失败,你认为我不是一个好的对象、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那之后我会对我们双方父母做出解释。”
何行川看着他,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