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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起疑宫邵,妇人遇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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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说得突然,一时众人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还是管家回过神,忙不迭朝他送上一只小竹短笛。
那是他亲手做的,平日在衣兜里揣着,逗素素开心玩的。
宫邵接过短笛后,想也没想便凑到唇边,顿时,一声尖利如鹤唳,刺耳扭曲得完全不像笛声的声音几欲割破众人的耳膜。
方子泓捂住耳朵,一时脱口大骂:“你吹的什么鬼东西?!”
宫邵没有理睬他,他这一声破了音的笛声尤其长,长到方子泓从一开始的破口大骂,到后面的目瞪口呆。
完全没有半点换气,宫邵就这般一口气吹得漫长,直至停下,众人耳边仍旧嗡鸣。
外面的蛇全部消失了,似乎是被宫邵那一声破锣嗓般的笛声给全部吓跑,无影无踪。
宫邵眼也不抬一下,将短笛还给管家。
管家接过,有些怔神。
待他低下头,一看,那只短竹笛身上竟有数道纵横交错的裂纹。
……
接下来几日,府邸内再没有蛇出没,但换成了蝎子与蜈蚣。有毒的,没毒的蝎子与蜈蚣,趁夜深人静时总会从不知名的角落里出现,爬到人身上蛰咬。
今日一早又有下人被蛰伤,是个小厮,运气不大好,被毒蝎蛰到了,伤口处肿起很高,颜色可怖。
这般下去不是办法,虽还没有人因此丧命,但也足以让众人恐慌。
这些不知从何处出现的蝎子蜈蚣,用寻常驱蛇虫避蜈蝎的药粉根本抵挡不住,总能出现,又时不时蛰咬伤人。
对这些稍稍有了解的只有宫邵,宫邵环臂抱在身前,一身廉价布衣,典型门派扫地郎装扮的他此刻倚在一边,颇有几分不羁模样。
“奇了怪了……这府里有什么香饽饽不成。”方子泓挠了挠头,相当不解。
楚秋一贯眯着眼,道:“确实是令人费解了。”
江知缇蹲在另一边,看着地面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蝎子——那是淇水刚用重剑砸晕的,一把重剑,在少年人有些瘦削的手中,舞起来似匕首般轻盈,甩出去便砸晕了这只毒蝎。
她用小木棍戳了戳那只表面隐隐泛着些许幽光的蝎子,蝎子腿脚抽抽一下,她便用木棍给蝎子翻了个身。
“这很显然是寻仇来的毒物。”宫邵淡淡地道。
方子泓有些愣:“啊?寻仇?”
江知缇也抬起头,看向宫邵。
“这府邸里有得罪过遥月村的人,这个人不光得罪了村子,还与村子有非一般的仇恨纠葛。”宫邵似笑非笑,道,“遥月村人惯用蛇虫。蛇雨,虫灾,这些伎俩,不难分辨。”
楚秋沉吟,道:“但这府邸里的人,是怎么跟村子搭上干系的?”
“谁知道呢。”宫邵嗤笑。
这年头,又不是只有江湖人才能得罪江湖人,恩怨又不是只存在于江湖之中。
他想着,微微眯起眼。
江知缇又将那只晕过去的蝎子翻了个身,她凝视着蝎子的尾钩,神情有些淡淡。
另一旁的淇水在给重剑缠布条,听见宫邵说起遥月村,倒是抬起头,看向宫邵,眼神有一瞬的茫然。
他如若没记错,师父有说过宫邵的来历。
宫邵貌似是从遥月村里出来的——准确地说,是被师父从遥月村里捡出来的。
可为什么宫邵不与大家说这个?
……
夜深。
啪嗒,啪嗒,啪嗒。
先远后近,从几不可闻,到逐渐显然,杂乱且有些许慌乱,一前一后紧逼着不放的脚步声在夜色里危险而莫测。
有人飞身一掠,凛凛下又有一记寒光而过,随后又有一声野畜嘶鸣,撕裂血肉的沉闷,似是挡住了暗处飞来的利器。
身裹黑袍的妇人跑动时动作不如往时干脆利落,她受了伤,但还在往前跑着,黑袍拖地下,是一路蜿蜒的血迹。
船夫替她挡住了大部分追杀,为了尽可能摆脱剩余的杀手,她钻入了错综复杂的巷道里。
但同时也给本就受了伤的她增添逃脱的困难。
后面的杀手穷追不舍,已经不是她放出毒蛇蛊虫便能解决的了。这些杀手训练有素,从一开始便向他们设下埋伏。
她本就活不久了。
妇人咬了咬牙。
她时日不多,只是想在这最后的时刻,为她那枉死的外孙女报仇罢了。
然而困难重重,一直有人在阻挠她。
嗡——!
又是一记淬毒的暗器,这次不是单纯的飞镖暗箭,而是如同暴雨般淋漓的针!
妇人瞳孔微缩,来不及多想,她挥袖一拂,扔出一堆蛇虫来抵挡!
她没有办法了,身受重伤被追,又不甚熟悉这巷道地形,跑不出去;加上这种与自毁无异的举动,只会让她越来越吃力,最后如瓮中鳖。
所幸,这次好歹拖延了些许时间。
……
睡梦中的江知缇突然睁开双眼。
她望着上方,眼神一时空洞。
房间里只有她,方子泓等人在隔壁,他们都歇息了,江知缇还能隐隐听见细微的鼾声。
她茫然,但还是下床。怕夜里会突发急况,她和衣而眠,此刻倒是方便,只需穿好鞋,拎起床边的剑便可出门去。
为什么要出门?
她不是很清楚,但她还是出门去。
剑上穗随着她的脚步一坠一坠,月色下,如水般的穗子隐隐透出些许莹华。
她出门得悄无声息,没有从还有守夜小厮蹲守的大门离开,而是翻身上墙,从墙上一路施展小轻功飞身离去。
要去哪里?她说不上来,只是隐隐嗅到一阵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她便一路循着这丝丝缕缕的血腥气而走。
不知道多远,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兴许只是一会儿,毕竟她太漫无目的地一路跑,所以才会觉得时间过去有好些许。
看见了。
江知缇瞳孔微微一缩,她看见有好几个黑衣人紧追着前方一个身裹斗篷的人,那人拖着血迹斑斑的身躯,动作有些迟钝,俨然一副支撑不住多久的模样。
抽剑出鞘,一声嗡鸣,江知缇手握长剑,从后面迅速了决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倒地,前面的几个黑衣人还来不及反应,便后知后觉一股凌厉剑风,擦过他们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