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第 198 章 ...
-
都说人死前会有走马灯在眼前，慕秋这回是真见着了，她还没死透，可她已经觉得自己身子很轻很轻，她看着眼前那一帧帧如旋转木马一样带着轻缓悦耳音调缓慢转动的走马灯，她伸出了手。
可是碰到的却是叶五的手臂，她想说快放开她，可叶五却死死的抓着，叶五的眼泪滴进她大睁着的眼睛里。
一阵冷风从那扇圆形的窗户外吹进来，带着海鸥的叫声。慕秋侧过脸去，她彻底跌进黑暗。
再醒过来是在一张床上，眼里看到的是层叠纱幔，鼻子里闻到的是暖意融融的熏香。
她来回转动了脖子，双手将自己撑了起来，这个房间有些眼熟是柯怀思和三格格的府邸。
她蹦下床来不及穿鞋子就冲出门去，朝着她跑过来两三个惊慌失措的小丫鬟，嘴里叫着，“小姐小姐”什么的。
小姐？慕秋不等人家抓她，她先一手一个抓了两个丫鬟问：“今年几几年？”
丫鬟面面相觑，安静了几秒钟后马上合力要把慕秋按回床上去。
“放开我！”慕秋发现她压根推不动任何人，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当意识到这点后她双膝也发软了，眼前金星乱冒，喉头一 甜，哇的一声吐出好大一口鲜血来……
这他妈的唱哪出？慕秋要说话可一张嘴就咳嗽，咳猛了就吐血，再下去就是胸口闷着任人搀扶躺倒床上。
她两眼直直的望着床架，大张着嘴巴想要呼吸，可是似乎喉咙口被塞了一团棉花，氧气只能透过丝丝绵密的缝隙往肺里送。
慢慢的耳边响起类似拉风箱的声音，慕秋绷曾经在澜小姐那里听到过这个声音。
难不成这回她穿成了澜小姐？啊，能直接结婚啦！结完就直接死掉啦！艹啊！
丫鬟们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有人说快去把乌冬儿叫来，慕秋一听才想起来还有乌冬儿的事。
没一会这家伙就来了，乌冬儿还是那副指天指地的样子一来就把丫鬟骂了一通，然后将慕秋半身轻轻的托起来，放柔声音：“二小姐怎么又不听话呢，大夫说了吃完药就得好好歇着，你这样一闹腾药又全吐了呀！”
“什么？你……叫我什么……”慕秋头晕目眩。
乌冬儿手撘上她的额头，“坏了，又烧起来了，这么烫脑子要烧坏了。”
慕秋难过的闭上眼睛耳边听着周围人的动静，直到一块冰凉的布贴到了自己额头。
“二小姐，您就算不念着小姐也该念着姑爷啊，小姐把您托付给姑爷的这些年来，姑爷那可是尽心尽力，吃穿用度一切都是最好的来，比北平哪一家的千金都不差，他公务那样繁忙还总来看你，”乌冬儿抹着眼泪，“您该体谅体谅姑爷，就别作了吧，把身子养养好，咱们这样的身家改明儿指定能许个世家公子。”
慕秋指指自己又指指门外，哑着嗓子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柯怀思是我什么人？”就这句话倒腾了四口气才说出来。
“真是烧糊涂了！”
慕秋抓着乌冬儿，使劲喘气，要死了一样，“他是……我…什么人…”
“是，是您姐夫呀！”
慕秋听完直接两眼一黑人事不知。
再次睁开眼，她先看到的是自己脸前有一只男人的手。
这只手修长，骨节不算突兀但却有着十足的力量感，指甲光洁透着年轻健康的血色，此刻这只手正半握着随意的搭在慕秋的枕边。
慕秋的眼泪流了下来，她的手心覆盖了上去，瞬间传来凉意，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烫。
一只大手抚到了她的头顶，然后探了探她的额头，熟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是那样的好听。
“听说你今天光着脚就跑出去了是不是？”语调微微上扬好像带着无可奈何却又有一些些好笑。
慕秋抬眼看去，柯怀思就在那里。他原本侧身坐在床边，灯光从上方打来，光影在他如雕刻般的脸上布下极为浓重的阴影。
宽大的帽檐再将双眼的一半遮住，只余下高挺的鼻梁与薄唇被瘦削的下颌线勾勒的犹如素描中的人物。
他本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现在则移到了床边坐着，“怎么了？哭成这样？”
慕秋的泪水根本止不住，柯怀思一只手贴在她后背把她撑了起来，拿出那方白帕子温柔的帮她擦掉泪水。
慕秋硬是蹭过去把头靠在柯怀思的肩膀那，泪水没一会就打湿了深绿色军装的呢料子。
“你为什么是我姐夫啊……”慕秋以为自己在质问，可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这么小，不仔细可能都听不清。
“因为我娶了你姐姐。”柯怀思略微转头，看着她回答，语气里有一种哄小孩的意味在。
慕秋听到他说出娶了别人这件事，一颗心好像被剜走了一样的疼。
她难过的大哭起来，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柯怀思拍着她非常单薄的背，一下下的柔柔的像是在触碰易碎品。
别看她哭的这么伤心，其实心里已经在咒骂了，可话到嘴边就没力气叫出来。
烦死了！
“你……”慕秋拉着他的手，“我……”摇半天什么都说不出，还是不肯撒手。
乌冬儿端着药走了进来见到这个场面，一连声的叫着小祖宗过来将两人分开，开始喂药。
慕秋拼不过乌冬儿的力气，被硬灌了一口，哇的一下就吐了出来，不巧就吐到了柯怀思的军装上。
乌冬儿见状马上又跑出去叫人，失去了外力慕秋就要往后倒，后仰的半身在空中落入温暖坚实的怀中，一丝丝烟草的味道夹杂在古龙水的轻淡里，呼吸间让慕秋开始迷醉，她的心思飘到不远的过去。
她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摸到了柯怀思的军装上，她看着自己苍白骨节明显的手，那哪里是手简直是鸡爪子啊！
“再喝点药？”柯怀思把药碗递到她的唇边。
慕秋偏头让开，泪珠滚到碗里，“打死……我都不喝……”
柯怀思有些意外，他抱着慕秋的臂膀收紧了些，问：“往日都肯喝怎么今天不喝了？真是烧傻了？”
说着手掌又抚到了她的额头，皱着眉放下手来，提高音量叫人。
门被打开进来的居然是徐秘书，“去医院里叫人。”柯怀思吩咐。
乌冬儿拿着干净帕子进来说：“不用了，二小姐这个药吃了多年了，打小就吃的。”
柯怀思让徐秘书先出去，他低头问身前半眯着眼的慕秋，“乖乖喝了，我给你买你喜欢吃的东西。”
慕秋死死抓着柯怀思不松，满眼泪水，一个劲的摇头，傻子都看得出她不想让柯怀思走。
“我来喂吧，你出去。”柯怀思对乌冬儿说。
乌冬儿看着两人说：“不——”柯怀思的眼神扫过去，乌冬儿立马闭嘴，低着头乖乖出去了，但是门却没关严，留了好大的一条缝。
“柯怀思……”慕秋简直想挣命一样的叫着这个名字，“柯怀思……”
“怎么了？”柯怀思把头放低在她唇边，想要听她说的话。
慕秋将滚烫的唇贴到了他的耳垂上，她抬起手摸到柯怀思的肩章，手指用力也拔不下来。
“想要？”柯怀思见她这样实在有些奇怪。
慕秋点点头，柯怀思手指用力将那颗代表军衔的星扣拽了下来，放在她的手心中。
“柯怀思……”慕秋握着星星哭了起来。
“乖，叫姐夫。”柯怀思摸着她的头发，哄道，“药可以不喝，但要早点休息。”
接着再放轻一度的声音，“睡吧，我陪着，睡着了我再走。”
叫姐夫……妈的！慕秋脑中不停的骂街，这一辈子都没这么多脏话，别看她现在的外表柔软苍白无力，可她内心几乎每半秒就会蹦出一个脏字。
脏，特别脏的那种。
别以为这个身体能困住我！慕秋头刚挨着枕头就闭上了眼睛，可能是柯怀思再边上陪着她居然很顺利的就睡着了，自觉气管也没这么闷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一次，迷迷糊糊的看到床边还有人影坐着，于是她翻了个身咳嗽几下再沉沉的睡了下去。
一觉到天亮，慕秋翻身起床，她觉得比昨天精神要好很多。屋子里没人，她下床之路依然颤颤巍巍，刚站到地上就趴下去了。
这身子是纸糊的吗？！到底在床上躺了多久啊？
不行她得补充营养，补充热量，补充一切！
从床到梳妆台的这段距离，她愣是走出了贞子的步态，好在当中没有人进来，不然肯定一棍子先打死再看是什么鬼。
呼哧呼哧喘着看着镜子里的人，的确还是自己没错，就是整个人瘦削了好多，跟个人形风筝一样，那脸底色苍白内里透着红晕，唇也是猩红血色的。这个状态和澜小姐当时一样，慕秋明白这是肺病的症状。
现在哀叹命运不是时候，她记得之前澜小姐找的是圣心堂的德国老头开的药，那个药是有效的，但是因为澜小姐瞎吃加上自己破罐破摔，所以最后澜小姐可能死于药物中毒。
慕秋摸着自己脑门，她知道自己还在发烧，这么烧下去迟早得死。
革命尚未完成，姐夫还没掰正怎么能死？？
作者有话说
第198章 第 198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