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羽翼》牙牙

2、鸢尾，羽毛在空中飞

　　灰羽习惯叫我陌陌。尽管不止一次警告他再这样叫我就劈了你，可他依然嘻嘻哈哈地敷衍了事。
　　我不喜欢这两个字，因为它们给我的感觉是又硬又冷。灰羽不以为然，他说陌陌陌陌多好啊，那么可爱的名字不叫才可惜了呢。然后我给他一巴掌把他打得嗷嗷叫。
　　怀中还抱着灰羽送的花。淡紫色的清香如蒸腾的雾霭。
　　忽然发现自从那小子给闯进来之后心里就没法安静了，像冒着泡泡的水，不停地衍生出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来。
　　哦，该死。
　　我把花儿扔到一边，用力拉开殿门。没办法安静了，回家咯。
　　到神殿来总是要经过一片鸢尾田。时正值开花季节，放眼望去，接天连地，是一片片大团大团的紫色斑块。鸢尾怒放，娇嫩的身躯在夕阳中摇曳着，新鲜妖艳。像极了少年灰羽挂在脸上吊儿郎当的笑。
　　灰羽送的花是从这里采的吧。他可真懒。连送花给我都只是顺道摘的。我有些忿忿，然转念一想，不过他凭什么要专门送我花呀，能顺道想起我给我采来也就够朋友啦。
　　真糟糕，我的思想又开始错乱了。
　　我回到住处，看见远方太阳落下洒出的绚烂色彩，还有……大片大片半透明的乳白色羽毛。
　　羽毛在空中飘飞，散漫地打着旋。
　　真是种奇怪的感觉，我的喉咙忽然开始发紧。
　　这、这是……谁？
　　这一次又是谁……？
　　我看见灰羽冲我跑来，一行晶亮亮的珠子爬在他分明的脸上，缓慢而扭曲地蔓延着。他说陌陌陌陌，我……你能陪我一下吗。
　　我疑惑地望着灰羽少年俊俏的脸。没有啦平时弯弯月牙儿般的笑，多出来的是他漂亮眼睛里哀伤的表情。
　　灰羽灰羽，出什么事啦。
　　少年灰羽的衣襟上有大团大团氤氲的泪渍，把他好看的衣服折腾得皱皱巴巴的。灰羽说，陌陌，凝翅变成羽毛啦。
　　哦，凝翅。我木木地重复，哦，凝翅。
　　凝翅也变成羽毛了。我当然清楚不过，凝翅也成羽毛打着旋儿飞上天啦。
　　因为凝翅她死了，所以当然要变成羽毛去了。这是常识，灰羽你有什么好伤心的？
　　在我们翼人族，每一个灵魂死去的时候都会变成羽毛，羽毛会把生前的回忆带上天的——那是我们的故土，回到天上就能回归自由。所以一个人死了当然就要飞去啦。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又不是不能飞。
　　飞。哼。凭什么灰羽的翅膀又白又阔，我的就像一副发育不良的样子？哼，我才不稀罕呢，反正都能飞，长那么漂亮干啥。
　　灰羽瞪大眼，陌陌，那可是凝翅啊，为什么她就非得死。
　　知道了知道了，凝翅长得漂亮又淑女还是你灰羽的女朋友，所以她是不能死的。我说得对不？
　　那小子脸色阴郁地瞪着我老半天。冷血，陌陌你真冷血，见别人死了你还高兴，上辈子绝对是恶鬼。
　　我是恶鬼？谁叫凝翅平时老目中无人的，她不认识我我也当不认识她。一个不认识的人死了有什么好悲伤的。我又不是吃撑了没事干，天天学孟姜女掉眼泪。
　　太委屈我了你灰羽！我尖叫起来，你自己的女朋友也不管好，现在冲我发脾气有什么用？要生气也不去找让她死的东西发脾气！
　　哼。她凝翅是你女朋友谁不知道啊，别和我说话，莫名其妙的凶我，看我不和你绝交。
　　我牵住他的手又猛地摔开，呼啦——头也不回一下飞走了。
　　走的时候看见灰羽不可置信的眼神，或许还有模模糊糊一句。凝翅是我女朋友。
　　那句不是陈述而是疑问。
　　可是现在的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