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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套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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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陆瑾年真要对弟弟做了什么,有名无权的王府除了吃下这个哑巴亏什么也做不了。
这会儿看到弟弟安然无恙地走出来,赵明堂暗自松了口气。
他注意到弟弟身上披着明显偏大的披风,目光闪了闪,不动声色上前见礼。
“明玉久不回府,家父命小侄前来看看,打扰到大将军了。”
说完,他又冲赵玉道,“明玉还不快过来,扰得大将军不得休息。”
赵玉叫了声“大哥。”转过头去与陆昭告别,“哥,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儿休息。”
他话音未落,却听赵明堂从旁纠正道:“陆将军与父王乃是同辈,明玉当唤陆叔叔才是。”
陆叔叔?
扑哧!赵玉没憋出,笑出声,冲陆昭摆摆手,“陆叔叔再见。”
陆昭的嘴角打开有尺度的弧度,目光与赵明堂的视线在半空中打了个照面儿。
赵明堂不紧不慢冲陆昭一拱手,“陆将军请回,小侄告辞。”
陆昭微微拱手,赵明堂防备心强是好事,有他帮看着,自己也能更放心些。
兄弟俩上了马车,赵明堂见弟弟小脸红扑扑的,身上亦有酒味儿,问他:“安安这是同陆将军吃酒了?”
赵玉点点头:“喝了一点。”
赵明堂笑道:“似陆将军这样的大英雄最好烈酒,安安竟没被他灌醉,倒叫大哥吃惊了。”
赵玉解释:“他自己喝的烈酒,怕我喝醉,只让我喝了果酒。”
听弟弟如此说,赵明堂放了些心,看来自己是有些小人之心了。
也可能是患难中的情谊确实不同吧,总之陆瑾年把他自己的披风给弟弟披上总觉得与他平日里的作风不大一样。
赵明堂又道:“待会儿回了家,父亲说什么,安安左耳进右耳出即可,让他说够了,也就无事了。”
赵玉就乐,“大哥这是经验之谈么?”
赵明堂摸了摸弟弟的头,“父亲一把年纪脾气大概是改不了了,安安还小,让着他点儿吧。”
赵玉被他摸得有点儿顺毛,点点头,“我听大哥的。”
意识到自己竟然像小时候一样摸了弟弟头,赵明堂微微发怔,此时又见弟弟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他突然觉得弟弟失忆也挺好的。
一切都重新开始。
回到王府时已经是夜半十分,意料之中,宣王又是一阵恨铁不钢的输出,赵玉见他停不下来,实在忍无可忍,出声打断他:
“爹,你不渴吗?”
宣王:“……”
赵玉:“你不渴,我却又累又困,要不我躺着,你喝着茶训我,咱俩都不累。”
赵——明——玉!
宣王的怒吼从书房里传出来,咣当!书房门被撞开,赵玉从屋里冲出来,宣王拎着戒尺从后面追。
赵玉以为他追两步就不追了,谁知道宣王是个倔脾气,穷追不舍!
这么晚了,赵玉不好打扰老太太,直接闯进赵明堂屋里,拽住赵明堂往他身后躲,“哥,哥,江湖救急,爹他发疯了。”
赵明堂看着父不像父,子不像子的爷俩,整个一个无语住。
他只得拦了宣王,把宣王往外屋带,“父亲怎地生如此大的气,竟还要对安安动起家法来。”
小儿子好不容易失而复得,而且这次回来变好了许多,宣王也舍不得真打,他其实就是想吓唬吓唬儿子。
穷追不舍就因为拉不下面子,但凡府里那个有眼色的上来拦一拦,他也就借坡下了。
谁知道连一个长眼色的都没有,幸好小儿子机灵知道找老大给撑腰,这要是小儿子跑回自己屋,他追过去是打还是不打呢?
宣王故意同大儿子撕扯两下,冲屋里虚张声势地骂了两句逆子,这才跟着大儿子去了外屋。
赵明堂给宣王倒了杯茶,道:“父亲先消消火气。”
看到懂事的大儿子,宣王忍不住道:“他要有你一半儿省心,爹都烧高香了。”
赵明堂笑笑不语,太懂事儿的后果就是你不管做得有多好,在父母眼里都是理所应当。
而不懂事儿那个其实才最让父母牵肠挂肚,操心越多,投入的感情也就越多。
明玉一直妒忌他这当哥哥的,又岂会知道他也羡慕弟弟的生活。
弟弟不用承担责任,不用考虑王府的一切,他不懂暗流汹涌的朝堂,亦不知道宣王府在大雍的尴尬地位。
没有修士的家族是被权力抛弃的家族,如今父亲和弟弟都没有灵根,自己的灵根资质也一般,王府全靠武师五品的母亲撑体面。
母亲这次冲关若是继续失败,王府的境遇将更加尴尬。
这边宣王拉着大儿子控诉小儿子的种种不是,赵明堂贡献出一只耳朵,一张嘴巴,或随声附和两句,或是替弟弟说两句话。
宣王挺喜欢和大儿子谈心,和老娘谈,老娘总呛他:和王妃谈,王妃嫌他叨叨;和小儿子就更别提,只有大儿子最能理解他。
宣王这一聊就聊到了三更天,赵明堂再有耐性也不耐烦了,道:“父亲,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宣王这会儿自己也困了,打着哈欠站起身,隔着屏风往里屋瞅了一眼,看到小儿子睡着了,叹了口气,道:
“还是睡着了更招人待见。”
赵明堂把父亲送出屋,折身回来,看着自己床上睡得香甜的弟弟,无奈地揉了揉眉尾——
自己这当哥的真是欠了他的。
弯腰把弟弟的身子扳正放好,给盖好了单子,又觉得自己犯贱,报复性地拧了一把赵玉婴儿肥的脸颊。
弟弟的脸一如小时候那般好捏,赵明堂心里生起一丝温情,将帘帐放下来,又俯身吹灭了桌上的烛火,去了次间休息。
赵玉在家休息了几日,转眼就到了要去修真学院报道的日子,赵明堂送他过去。
了解到师尊的一粒丹药竟然价值十金以后,赵玉对去修真学院上学也没那么抵触了。
一大早,两个丫鬟对着赵玉一通收拾装扮,头上给戴了缀着长飘带的逍遥巾 ,脚上是缎面青云履;云纱锦袍的袖口绣着金银丝线织就的暗纹图案,银色束带扎住窄细腰身,衬得少年说不出来的风流雅致。
赵玉出来的时候,宣王满意地点了点头,嘱他在学院不准惹是生非。
赵玉点点头,跟着哥哥赵明堂上了马车。
一路上赵明堂又详细给赵玉介绍了学院的一些基本情况。马车很快到了学院门口。
入学的手续一早就办好了,玄明学院是皇家学院,赵玉作为皇亲国戚,入学不需要任何门槛儿。
之前赵明玉是在东城国子监读书,书没念好,成日里惹是生非,宣王这才动了让儿子拜无名为师学习炼药的念头。
赵明堂考虑再三,不想把弟弟塞进天才云集的甲班,虽说弟弟如今拜在无名门下,无人敢拿他没有灵根说事儿,可到底没有灵根受人歧视。
就以弟弟同爹一样好面子的性格指不定又与人惹事端,不若放入丁班为好。
他自己当初资质不佳,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在甲班混,那种压力也只有自己清楚。
不过到底他是哥哥,不是明玉的爹,自己一片苦心,弟弟未必领情。
赵明堂斟酌了一下,道:“安安,大哥想让你进丁班,学习任务和压力都没有特别大,你的意思呢?”
“若你想进甲班,大哥一会儿就去给你安排。”
赵玉在现代的时候上的就是尖子班,卷的激烈程度让他头皮发麻,如今都穿越到异世了,他干嘛要给自己找罪受,当即肯定道:“大哥,我要去丁班!”
赵明堂笑了笑,弟弟这般听他的话,他为他操心竟也有了几分成就感。
把弟弟安排好,赵明堂又去拜访了几位相关的老师,一番人情叙旧,无非是请人多关照弟弟几分。
做完这一切,赵明堂揉了揉眉心,他只想送自己一个“贱”字。
弟弟顶着那样一张既祸国又殃民的脸,给他个好脸色,他就自觉给弟弟当牛做马了。
——国师大人委实不知好歹了。
这边赵玉又重新坐回到教室,心情复杂,做惯了学霸,这次他想感受一下学渣的酸爽,一进来自己就坐到了最后一排隐秘的角落里。
赵明堂是懂赵明玉尿性的,赵明玉好面儿,喜欢众星拱月,丁班里的学生天赋一般,家里没矿,最多是个小贵族,跟赵玉的出身是没法比的。
所以赵玉在这里是妥妥的高富帅,众人仰望的存在。
许晏也懂赵明玉,明白赵明玉好面子,却没人真正给他面子,给他的只有虚与委蛇表面客气,实际上没人把他当盘儿菜。
赵明玉的人生看似什么都不缺,实际上他什么都抓不住,所以许晏伪装成高岭之花让他征服,征服了他许晏这样的高岭之花某种程度上能满足赵明玉极度缺失的东西。
不过同时许晏也很清楚,他这朵高岭之花一但被折下,对赵明玉也就失去吸引力了。
他就是要折腰又不折腰,高贵又恰当卑贱,让赵明玉欲罢不能。
作为翰林院首席,许晏亦是玄明学院的授课老师,只不过他教授的是甲班,是甲班学生们最喜欢的老师,没有之一。
许先生授课深入浅出,许先生说话如沐春风,许先生人美心善……
许先生今天代替请假的师兄授课,贵足第一次踏入丁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