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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回去的情况出乎意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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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应山以吴金为突破口,装成社牛和人聊天,到了和弟弟约定一起走的时候,顾应山已经和其他人很熟了。
虽然不喜社交,但真的社交起来,顾应山也是普通人的水平,并不会搞砸什么。
不过他性格确实有点奇怪,在一地爱一地。不是不想出门,就是不敢回去,回去会面对什么呢?
“顾应图,你也该练练“御”了,你来赶车吧,速度快点。”顾应山毫不心虚地指使弟弟。
顾应图一边赶车,一边问:“大哥,你刚刚干嘛去了。”
“我去当师爷去了,明天就去衙门报道。”
“衙门?师爷?”顾应图忍不住大笑起来,“那等我休完农事假,去县学读书,同窗们还不得羡慕死我。”
两旁都是低着头赶路的流民,他大笑起来,流民稍稍斜过去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赶路。
顾应图发现自己不合时宜,挠挠头:“那大哥你当了师爷,就能帮这些流民了吧,他们太惨了。”
“嗯。”
“好多地方都有流民,估计还有比这更惨的。我以后的志向是当个大商人,大家都这么穷,我还怎么做生意。
真希望他们都各回各家安定下来,到时候我去买卖东西赚钱。现在这世道,太危险,路上就有豺狼虎豹四个土匪窝。
我可是个精贵人,可不想为了挣点前死了。”顾应图并没有什么平天下的雄心,他只想搞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商业版图。
顾应山是很宽容的,他拍拍弟弟的肩膀:“好样的。大哥已经有了计划,到时候你可不要吓到啊。”
顾应山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因此有些心虚。
到家以后,他在弟弟面前死要面子,才没有犹豫地进了院子。
原以为的三堂会审没有出现,院子里没发生什么事,看起来很平常。
奶奶迎上来:“大孙子,回来啦。饿不饿,累不累,快进屋去,你爷爷找你呐。”
顾应山下了车,不情愿地站在爷爷面前。
顾七乍一听到大孙子不去考进士,要去当一个不是官的师爷的时候,是很愤怒的。但他是一个理性的人,很快理智占了上风。
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过几年只会更乱。大孙子去赶考,运气不好就没命回来了,还谈什么光宗耀祖。
留在老家,有依靠,又安全。还可以罩着自己,算是不错了。当举人不收礼,当了知县老爷的师爷,银子自然会有人送来,合情合理,不怕出事。也能少一点损失。
顾七看着大孙子说:“你当师爷的事情你自己做主就好。我不管你,你也这么大了。”
顾应山当然不相信,他觉得控制欲强的爷爷才不可能这么好说话,只可能是自己想做的和爷爷想让自己做的一样。
要是不一样,爷爷肯定逼自己听话。
顾七得意地向喝粥的流民炫耀自己的长孙。
“我的大孙子那可是要当师爷的人。是给知县老爷出谋划策的,你们这帮流民能不能吃上官府给的粥,还得看着我孙子的。他明天就去衙门办事了,哼,厉害着呢。”
顾应山当师爷了?
周往齐震惊了。
师爷可是没品级的,但最少也要有秀才功名才能当。因此师爷虽表面看着不显,实际上又有尊重又有实权,很是一个好职位。
但周往齐不行,他想做官想疯了,他非要当一个官不可。给师爷给他做,他也不做。
“往齐兄,你怎么来了?”顾应山很惊喜。他一般不去朋友家里,发现朋友来了自家,很高兴又怕招待不周。
周往齐找了个凳子坐下了。“来看看你,这么多流民吓人啊。怎么,你家竟然舍粥?”
周往齐虽然因为富二代的身份当不了官,但他的一些思想和朝廷是一样的。他也坚定地认为流民是不能接济的,流民离开家乡是不合法度理当惩戒的。
顾应山知道他的德行,白了他一眼:“舍不得?若是你也成了这流民中的一员,你是希望吃到粥,还是成为路边饿殍呢?”
“我爹有钱,我怎么可能成为流民。”周往齐压根儿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兄弟既然说了,那他就想一想:“我能文能武,成了流民也能活下去,不必吃善粥。”
“那没人需要你的文采,你也饿得几乎无法动弹的情况,你吃不吃粥呢?还是饿死算了,一了百了?”
周往齐败下阵来:“那我只好忍着羞辱喝粥了。”
顾应山摇摇头,不谈这个。走过去把门关了:“你来得正好。我有事找你,事关重大,希望你一定答应,不然我不敢说。”
周往齐沉思了一会儿,又打量了顾应山好几遍,下了决心:“你说吧,你干什么我就跟着干什么!”
顾应山就知道好朋友会答应。他说:“我想把那些流民编入军队,就像以前大家做的那样。”
“士兵是越来越多了,清河哪里负担得起。再说你这办法实在一般,能这样做,知县早这些做了。”周往齐立刻反驳。
“我还没说完。”顾应山无奈。
顾应山冷声说:“编入军队,钱是最大的问题。钱怎么来?我的想法是,查那些土豪富户的隐田隐民。
现在没钱,是地方没钱,土豪富户钱多得没地儿放呢。他们的钱可都是沾着老百姓血汗的,也该吐出来了。”
周往齐大惊:“你也是真敢想,查出隐田隐民那可是要砍头的。他逃跑了要充军,邻里隐瞒要打板子,你得得罪多少人!你有几条命?”
顾应山微微一笑:“隐田隐民不过都是为了逃税,在我看来罪不至死。”
“你刚刚说流民编入军队,你不会是想把我弄到军中去,帮你练兵抄家吧?”'周往齐皱眉。
“不愧是我的好朋友,就是聪明。”顾应山真是这样想的。
“我答应了。隔墙有耳,细节咱们过几天找个隐蔽地方细说。”周往齐也不是孬货,这事他干了。
还好为了守法,他让他爹一直足额缴纳税款,虽然日子过得没有别人好,但现在也不会被吓到不是么。
顾应山现在向土豪士绅开刀,将来肯定向富商官吏开刀。自家却是无忧矣。
“对了。你不是中了举人么,怎么没有大摆筵席?”周往齐羡慕地说。
顾应山解释:“我们不祭祖不庆祝。现在世道艰难,我爷爷不敢祭祖,他谨慎,怕刺激了别人来害我。
我不答应庆祝,大摆筵席动静大花费多,我不乐意。我们家存银不多,爷爷又想扩建祠堂,看我这个主人公不乐意,勉强算了。”
“哈哈哈。”周往齐大笑起来。“你这样做,说你行为古怪的人,又多了很多吧。”
“我不在乎。”顾应山当然知道自己这样做会招来非议,但自己乐意最重要。
“行了。摸黑赶路以前我敢,现在我也不敢了。我先走了。”周往齐叫小厮去赶马车过来。
他回过头:“最近这几天,青楼可是收了不少女孩,少妇也有。你真的不去玩玩?我可是有点动心了。”
真恶心。顾应山说:“动心?动个狗屁。你不是一向洁身自好,怎么,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周往齐抱拳讨饶:“哪敢哪敢,跟你开个玩笑罢了。我又不爱女色,向来不去那腌臜地。”
“那你怎么回事。”顾应山舒服多了。
“你看看你不知道吧。你比我们更嫌,不爱去青楼。那你想知道那里的情况就会知道得不清楚,我这不是帮你打听打听嘛。
我不但亲自去查看情况,还让我家新买的丫鬟小厮假装去自买自身,得了不少内部情况。”周往齐很骄傲。
“知道了,你回去吧。”顾应山松了一口气,朋友还是好朋友,还给了新信息。
他看了一眼聚在屋外的流民。能帮一个是一个,现在随便他们干什么,现在还不是能动作的时候。
顾家今天早早吃了晚饭,天刚黑,顾应山就躺在床上了。他不敢点灯,怕刺激了屋外的人,只是借着月光发呆。
在颅内思考是顾应山最爱干的事了,而且毫不费力,算是一种休息。今天情绪起伏太大,顾应山认为自己不应该再做什么。
对于顾应山来说,这是一个普通的夜晚。
但对于北方的朝廷和起义军来说,这是一个战斗的夜晚。从六月份矛盾爆发开始,两边打了数次大仗无数次小仗。
朝廷有大批肉盾和大片江山,哪怕上战场的除了老将都是混子,实力也不俗。
起义军则拥有士气高昂以一敌十的军队和大片占领区,又打了朝廷个措手不及。
双方打了个平手。北方的平原上看不到一个流民,想要活下去的百姓都参了离自己最近势力的军。
有了个活路,哪怕是九死一生的上战场也比当流民好,多少有点希望。
南方百姓和北方百姓说不清谁更惨一些。南方没有战争,名义上是属于朝廷的。但事实上南方已经被各大家族瓜分了,南方百姓要向好几个势力交税,已经不堪重负。
百姓过得好,收重税,统治者过得更好。百姓过得不好,遇上天灾人祸,不管,人各有命。
碰到心狠一点的,甚至杀良冒功或者变流民为奴隶,榨干他们最后一点生命力。
不过,总的来说,还是经济越发达,表面越平静。别的地方农民起义频频,少数几个州府还只把这个当笑话听。
顾应山好一些,火还没烧到他身上。但陈熙的老父母却倒霉,老父给常管当属官,那州恰好就不富裕。
这就危险了。更别说陈熙的老母亲是个良妾,连桌子都上不了更别说被特别保护,叫人很是担心。
当然,这种官僚阶级只是未雨绸缪而已,实际上根本没有多惨。只有普通百姓最惨。
要推翻朝廷也得有个契机,桑家就是趁着北方大旱发动的战争。
以往南方最怕涝灾,旱灾还能挺几年。这几年却不见洪水,也开始旱了起来,叫人受不住。
清河县也差不多快要旱了,天底下都是这样,少不了它。
还好有顾应山,他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清河县的百姓渴死饿死。他相信现代人总能在古代人注意不到的地方找到办法。
事在人为。
人多力量大。
他相信大家一起想办法要挺过旱灾就一定能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