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空欢喜一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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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触电一样，飞快地抓下铅笔恭敬地平放在手上，同时跪下，低头。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顾应山看着男人站起来，才接过笔，细细地看男人递过来的铅笔。
他记得古代好像没有铅笔。当然，这是个不一样的古代，或许有。
顾应山仔细地看了看这支做工粗糙的铅笔，又在人家桌上试了试，发现这支极像铅笔的东西似乎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铅笔。
他有点烦，一边踱步，一边自言自语：“铅笔，铅笔。”再看到男人，他对手上铅笔的兴趣几乎消退了。
女人生完孩子，擦干净出来了。两个小孩都流着泪，依偎在娘身边。帮忙的邻居看到这么多人，一边侧目一边飞快地离开了。
“铅笔，铅！”顾应山几乎要喜极而泣，他好像知道这是什么了，多亏自己平时爱了解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笔里面是铅条吧？”顾应山问男人。
溺婴这种违法的事情被大人物看到后，男人一直诚惶诚恐。“是，是，我们做木匠的，进山采矿的，手上多少都有几支这个。用的比较少，外行不知道。”
“空欢喜一场。我还以为现在就有铅笔了，那可方便多了。”看到夏越良，顾应山朝他说：“我之前和你说的降低学习成本用的就是铅笔，用来写字，墨和砚都可以省去。纸可以不用好的。”
夏越良摸着胡子，若有所思。
重新看向弯腰的男人，顾应山说：“请把腰直起来。”看到男人听话，他说：“我刚刚真后悔叫停了你，你说你溺婴叫我们看见干嘛？”
男人开始抖了起来，顾应山看见了但不在意：“也不知道你接触铅接触得多不多，万一这婴儿长大以后是个傻子，你们肯定会怪到我头上。”
男人心里一惊，仔细回想自己做工的情况，连连摇头：“这铅笔听说老早以前的人用得多。其实我看人家不用，也用得杀。”
没想到这东西会让小孩子变傻，男人气得要扇自己耳光。
顾应山正要阻止他，忽然一群人蒙头蒙脑地闯进了这个家。为首的拿着根粗木棍，其余人没拿什么，只是个个的神情都非常流氓无赖。
衙役们的职责就是保护大人，因此第一时间发现异常。他们没有武器，就地取材拎起了凳子椅子。还有的举起了拳头，摆好了架势。
领头的一头冲进来，看到屋里这么多衙役，吓了一跳。只是为了他的威严还勉强撑着。他带着的其他人也顿时像拔了牙的老虎一样。
用不着顾应山开口，一样赤手空拳的衙役站了出来，劈手夺下领头人的木棍，把他压在地上吃灰。
头与地面接触的声音，听得人牙疼，领头人的心里防线被击溃，知道自己踢了铁板了。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吉老爷的人。你们溺死婴儿，吉老爷要问你们的罪，你们竟敢叫人制住我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溺婴？我儿子好好的，我哪里弄死他了？”男人把婴儿理直气壮地递过去，又很快收回来。
“呵，你家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养得起三个吗？早溺死晚溺死都一样。不罚你点钱，你不知道什么叫王法！哎呦，轻点儿啊。”领头人嚣张地说完就被制住他的衙役再次压向地面。
男人神情一滞，有点无话可说，求助似的看向顾应山。
顾应山呢，看着这一幕感到非常的愤怒。他也曾经是小老百姓，对这种地痞流氓上门闹事主家的害怕与委屈，非常感同身受，虽然他没遇到过。
再说了，顾应山虽然只看到了蛛丝马迹，但他几乎能断定这是一起钓鱼执法案。当然，当事人连执法的权力都没有，钓鱼倒是真的。
众人只看到短短的时间，顾应山的脸像暴怒的老虎一样，很快变成了羊一样的微笑，甚至还心平气和地问地上的人：“你是吉家的什么人，他们呢？”
地上的人看不到顾应山的神情，但他觉得凉飕飕的，连忙道：“我是伺候吉家主的，他们是吉老爷的佃户家的。”
女人已经明白了眼前的一切，她愤怒道：“一个是吉家的家奴，一个吉家佃户的子弟，都是泼皮无赖，山药镇附近他们不知道敲了几个我们'这样人家的竹杠。”
那些佃户子弟被衙役们压在地上跪着不做声，不过看脸色，是知道他们认同女人的话的。
“你是吉家的家奴，你卖了身？说吧，你们作案的过程。对了，我决定你应该知道我是谁。我是顾应山，清河县的顾师爷，现在你在的清河县我是老大。”顾应山神色平静地看着这个吉家奴。
吉家奴听到这样的大话，艰难地仰起头去看顾应山。看到才十六岁的顾应山，他有些怀疑。但注意到顾应山平静的脸色和身旁的人，他确定，这是他惹不起的人。
“我卖了身给吉家。咱们这里，不，应该说整个南方都溺婴比较多。
老爷突然有一天决定让我带着几个人去镇上一户生产的妇人家，他们家溺婴了就把他们家抓起来。
我当然听话。抓起来以后，他们给了整整五两银子，才回了家。
那是开始，后来我和这些兄弟就经常做这些勾当。有时候要带回去，有时候拿到钱就可以。”吉家奴陈述道。
要带回去的应该是更有势力的人，或者更有油水的人。拿到钱的应该就是普通人。顾应山想验证自己的想法：“那，这家呢？有没被敲竹杠的吗？”
吉家奴被放松了一些，他赶紧呼吸。“呼~，宋木匠家拿到钱就可以。这里我看没哪家不被敲竹杠，当然我们这些替他们办事的和那些地主老爷不算。”
“还挺厉害。”顾应山赞道。
“那是。我看顾师爷你们还是放了我吧，收溺婴钱赚到的银子有多少你根本想不到，不要挡了吉家的财路。
他们的关系可多了，河津县吉家厉害吧，还不是他们的本家，他们的关系一直到府里嘞。
你别不信，咱们清河，各个镇的老爷，还有陈主簿和史县丞和我们老爷的关系都很好。你抓了老爷，他们不给你办事，你就麻爪嘞。”吉家奴笑了起来。
“确实挺厉害的。欺负上面的，联合上面的，叫这些百姓如何是好呢？”顾应山自顾自地说。
“又说吉家和各个乡绅有关系，又说吉家和清河县有关系，又说吉家和府里有关系。这关系网真是四通八达啊，令人恐惧啊。”顾应山皱着眉头想。
“是啊，那你，那老爷赶紧放了我吧。我保证不收宋木匠的银子，今天也不去别人家了，回家好好面壁思过。”吉家奴赔笑道。
宋木匠松了一口气，他的妻子却仍然很生气，不能这么算了。
“放过你，怎么可能？承认吉家关系四通八达，和放过你有关系吗？你们的想法真是奇怪。”顾应山疑惑道。
“你耍我吗？快放了我，不然你没好果子吃。”
“吉家会管你，还有他们这些小喽啰？你想太多了吧。你对之前的陈知县了解吗？如果现在在这里的是他，你早死了，因为触犯了他的威严。他们也会死，因为惹他生气了。”顾应山语气平淡地说。
同时心里偷偷补充，陈知县最后会敲吉家一大笔钱，然后不管这事，只要不闹大就行了。
吉家奴似乎想到了顾应山似乎也能这样做，面色灰了下去。他不想死啊，该死，今天怎么跑到宋家找死来了。
看到面前的人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开始害怕，顾应山很满意。他也不看其他佃户子弟，只是看着领头人。
忽然，顾应山想到了之前看到的两次卖身葬父葬母。头上插了草标，是交了税要自卖自身，但并不是什么人都能买的。
顾应山就曾经掰着手指头算过，没几个人有资格买。当然他知道这样没意义，这些人最后都能把自己卖出去。
“喂，你知道吗？吉家老爷没有功名，没有买你的资格。你当初为什么卖身，确定是和吉老爷签的卖身契么？”顾应山问道。
其实他是很想搞死这些人的，这样的行为太伤害让了。但是实际上这只是轻犯罪，这样的人杀了，那大恶之人呢？不也只能杀了，肉刑没意义，最可怕的还是死刑。
再说，顾应山不打算保留肉刑，酷刑还有待商量。破案能力低下的古代，酷刑似乎有点用。当然，这个肯定有问题，再观察观察。
顾应山乱七八糟想了一通的时候，吉家奴也仔细地回忆过去卖身的事情。最后他肯定道：“我是卖身葬母。当初签卖身契的时候就是和吉老爷在官府画押签字的。”
顾应山笑了起来：“卖身葬母，你还挺有孝心。这样的卖身契本质上是不合法的，是衙门腐败导致它合法的。”
吉家奴本以为顾应山要说卖身契没有用，他自由了。没想到顾应山又说它合法，他纠结起来。
“顾师爷，这卖身契应该合法吧？虽然…”夏教谕扭捏地问。因为他想起来自家似乎也有白身亲属手下有卖身奴。
顾应山有了一种呕吐的冲动，他不看恶心的夏越良，一下子想了很多。
“合法，怎么不合法。”顾应山肯定的话音刚落下，他就扬起下巴，有力地说：“但不要一天，就不合法了。在清河，不允许自卖自身，不允许奴隶的存在。”
吉家奴正在高兴，夏越良颤巍巍地问：“为什么啊？”
“你现在倒会问为什么了？”顾应山冷冷看着这个老封建。“奴隶不应该存在。明天我就给各个村镇发取消奴隶令。”
他看着吉家奴：“吉家没有买奴隶的资格，相信很多乡绅都没有。我让所有乡绅带奴隶来官府取消奴隶的奴隶身份，重新备案，不追究他们的责任已经很好了。”
看着吉家奴感激的脸，顾应山不为所动：“卖身契都改成长期雇佣契约，不然就强制执行，我手上的民兵可不是吃素的！”
吉家奴的脸上的感激神色不变，心里悲叹，还是要给人家当牛做马。不过这样就很好了。
“顾师爷，你看，我们都知错了，能走了吗？好回去传达你的高见。”吉家奴道。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空欢喜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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