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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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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翘沉默了好一会儿,摇摇头,终究还是说出了实话:“我没有想过会抓住他。”
从始至终,她都清醒的知道,骆明泽那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与她有关的一切当真
即便有一天他玩够了
她也不会是他那个最好的选择
她的生活太枯燥乏味,有的时候也需要出现一个人,让她看看他的世界该有怎样的精彩
骆明泽只不过刚好出现了
“所以启叔”陈翘郑重其事,“现在讲究的是婚恋爱自由,我不一定会成为骆家的人,不劳烦您再多浪费一份资源。”
话既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其实就是把一切都摊开来讲了
她说完,不由心生一丝悔意
还是没能按捺住自己的耐心,或许不应该讲的那么早
或许更不应该对启荣讲
但她又想,男人这么聪明,其实早就已经猜到
启荣唇线微扬:“你是觉得自己一定要成为骆家人,才有那个资格吗?”
陈翘开口:“说实话,骆明泽刚跟某个女明星传出来八卦绯闻,不过几个小时,您又那我讲进总部的事情,这很难不让我怀疑您是为了他的事情在弥补我。”
她的怀疑有理有据,看着那压热度的操作,要说对方不知道自己侄子绯闻八卦,狗都不信
陈翘也清楚,启荣做的这一切并不是因为她有多重要,而是对方毕竟要看在陈敬海的面子上
只是越是如此,陈翘就越是无法接受
她那脆弱的虚伪的自尊心,叫她宁愿自己默默忍受所有的难过纠结,也不会借此伸手向旁人要一个机会
如果只处于利弊抉择的角度,那么这确实是陈翘的时来运转
但她从来不信旁人,只信自己
她想要的不多,她的愿望也并不宏大
所以她可以自己一点点的亲手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这也是她为数不多的梦想之一
“其实您也没有必要这样。”她反倒来宽慰启荣,陈翘半开玩笑,“如果要说这个,您还不如把他打一顿更来得痛快。”
启荣意味深长道:“有人捷足先登。”
陈翘满脸茫然
“昨天是陈卓把他送回来的。”
这下陈翘彻底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垂下眼皮,指尖无意识的在桌面上扣划
启荣说:“我已经教训过明泽,关于这件事情,作为长辈,我确实感到抱歉。但是事情的始终或许应该由当事人来向你解释更好一些。”
陈翘讶然:“我没有责怪您的意思。”
对方却道:“我知道,只是总得要给你一个交代不是吗?”
陈翘神色有了些许的变化
“如果是这样,我就更不能接受了,您没有必要对我有什么交代。”
启荣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可你喜欢他。”
陈翘沉默良久:“但也没有到了非对方不可的地步。”
她的喜欢与爱都很庸俗,是要看条件的,条件自然也是最庸俗的世俗定义:颜值,财富,品行,教养
虽然知道自己的痴心妄想,但谁不想拥有一个完美的爱人呢?
“喜欢也不是生活的全部不是吗?”
感情这种东西,陈翘只会拿来当做调味剂,然而若要真的为它要死要活,在此之前,陈翘会先了结了自己也说不定
她以为启荣会因为她的这番话而震怒,然而对方却笑了笑,他不紧不慢道:“通常说出这种话的人,一种是彻底看淡了感情,另一种呢……”
他的语音扬起,像一根细细的弦牵着陈翘的心往高处吊
他盯着她的眼睛,唇角一勾,徐徐缓缓,如同游蛇钻进她的脑子里,探寻着陈翘大脑沟壑里挣扎扭曲又纠结的怪想
“是害怕。”
“害怕沉沦,害怕迷失自己,所以宁愿一开始便不要。”
“那么翘翘,你属于哪一种呢?”
一阵穿堂风破窗而入,陈翘打了个冷战,她低头把手中捧着的温茶一饮而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您是不是当过老师?”
启荣扬眉,难得有些惊讶:“翘翘怎么知道?”
他确实曾在大学任教过一段时间,不过那也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十年前陈翘在做什么?
薅秃了头发备战高考……
她搔了搔手指,两眼无神:“似乎老师们总喜欢用这种语气跟学生们讲话。”
循循善诱,温水青蛙
等反应过来时,老底都要交代出去了
启荣没有一点被拆穿的窘迫与尴尬,而是笑意吟吟:“竟然被你看穿了。”
陈翘:“……”
她看出来启荣是在哄她了
对方的肚量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
“我不是太懂你们年轻人的感情,只是有了问题要去沟通解决,不行了就换下一个,这样以后的生活也会幸福许多,不是吗?”
陈翘抬起眼睛,唇角压了压,没压住,她那还有些郁闷的心情被驱散得一干二净
“您还懂得这些?”
启荣还不到四十岁,能力、经验、财富一个不缺,就算到了年轻时也应该是被追求着的才对,从他口中说出这些话,跟这时尚的形象实在割裂
什么年轻人啊,幸福啊,记忆之中,只有她爸她妈才会对她这样讲
启荣倒是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他好像永远都是一副好脾气模样:“这种方法对于你们来讲已经不适用了?”
“倒也不是。”
只听启荣又道:“这样与年轻人的代沟是不是就拉近了些?”
陈翘:“……我得跟您道歉,您一点儿也不老。”
上了年纪的人的心似乎总是有些脆弱,年前陈卓只不过对陈敬海讲了一句又胖了,结果六十多岁的人大半夜的都要去跑步机上走两圈,差点闪到了老腰。如今她不过说了句他老,现在话里话外都要开始故意挑着长辈与年轻人这些字眼叫人开始反思方才的行为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看来启荣也不过是外表瞧着年轻些,其实心理已经可以同她的大伯比肩?
“不会觉得我的建议只是凸显了长辈的说教与代沟?”
陈翘安慰他:“真理永不过时。”
“翘翘”启荣无奈道,“不会恭维的话,可以不用说那么多。”
陈翘:“…那我下次改进。”
“这也没有什么必要”启荣望着她,“不想学的可以不学,哪怕是对我,也不必。”
陈翘愣住了
男人有着极为优越的眉眼,额头饱满,鼻梁高挺,一双褐色的眸子静静看过来时,让陈翘想起尘封于岁月之中的琥珀
启荣意有所指:“你得先是你自己,别人才会看得到你。”
他声音满含低沉的磁性:“翘翘,你把一切都算的太清楚,这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陈翘的视线越过坐在对面的男人,落到墙上悬挂的一副观音坐莲图上
手持净瓶的菩萨低眉敛目,观看着来来往往众生相
她开始意识到启荣的可怕之处
他有一针见血的本事,但还要先耐心温和的给她尝一点甜头
……
“也许吧”
陈翘含糊道,放在桌面上的手收了回去,落在腿上
这是一种下意识的防卫
人们往往只有在觉察到不安全时才会有防备
启荣戳中了她的心事,然而他点到即止,没有再讲下去
凡事过满则亏
他可不想那么早就吓到她
叶怀瑜金发碧眼,身形高大,瞧见了陈翘也不觉得惊奇。他方才已经听温夏讲起过她,先是冲她礼貌颔首,才对着启荣恭恭敬敬,说得一口流利标准的中文:“启先生,外公已经在沁园等着您了。”
他口中的外公是启荣的舅舅启宝华,启家人里他最欣赏的就是启荣,这次回来也不过是来看一看自己已经故去的小妹,顺便再看一看她的儿子
如果按照关系,叶怀瑜或许得称呼启荣一声表舅,但他也只称呼对方为启先生
他的母亲其实是被启宝华收养的孤儿,所以按照血缘上来讲,他和启荣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太亲近的关系,只是他从小就被培养着协助开拓启家在国外的业务,早早就见识到了启荣的手段与魄力
印象中,启荣和他的外公关系浅淡,一年都难得见上一次面
叶怀瑜提起这个也是有些没底
然而启荣却答应了
陈翘识趣的就要道别
这次启荣没有再拦住她,而是递过去一样东西:“戴上这个。”
握着手套的如玉一般润泽修长的手,腕骨青蓝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陈翘本就因寒冷而痛痒的小指猛地一蜷:“不用……”
“总要礼尚往来。”他说, “我还没有用过,如果还是感觉不舒服,可以去看一看医生。”
她下意识地还要拒绝,对方却不再给她推拒的机会,手套偏大,陈翘的指尖都够不到顶端,戴在她的手上显得不伦不类,但是好在温暖又柔软
温夏就在一旁细细打量着陈翘,从眼到鼻,从头到脚
要说模样,只能说清秀的好看,然而漂亮的女人太多了。可是温夏总望着那双眼睛挪不开,干净却也不空洞,静静沉沉,格外的吸引目光。不知道为何,有的人五官组合到一起,总叫人觉得分外的舒服,干净的像只小竹子似的女孩子
即便是见到启荣,举止也不卑不亢,甚至没有一点急躁,陈翘顿了顿,还是老老实实道:“那种小东西不值钱的,没有必要……”
一个不到百元的小东西,换回来一双价值不菲的真皮羊绒手套,这样显得好像在占便宜似的
陈翘看着彬彬有礼的启荣,对方一举一动无一不透露着教养与礼节,他不符合陈翘脑海中对于霸总形象的想象,然而却又实实在在的拥有着掌控整个大家族的气势与定力
陈翘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少有的从容与谦和
让人羡慕
骆明泽跟他小叔的形象相差太大,以至于有的时候她都要怀疑骆明泽的基因突变
启荣唇角噙笑:“如果事事都用钱来平衡,那也太没意思了些。心意无价不是吗?”
这一番话,陈翘都觉得心虚
叶怀瑜一直没有作声,到了这时才主动道:“陈小姐怎么来的,不如跟我们一起回去?”
陈翘回望过去,叶怀瑜说:“在国外,我和陈卓是合作上的伙伴,他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