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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咕咕—咕咕——”

      苏恬被四面八方的鸟叫声唤醒,她头痛欲裂地捂着脑袋坐起来。

      刚睁开眼,眼前景象一片模糊。

      吓得苏恬以为她摔坏脑袋,再也不能看见清晰的世界了,好在眼睛逐渐清明起来。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未曾到访过的密林。

      这里的树高耸入云,树干粗壮,却片叶不生。

      成片黑鸦停在高枝上,猩红鸟眼骨碌碌转个不停。

      乌云蔽日,空气中散发阵阵腥臭。

      苏恬心中狂跳,感到强烈的不安。

      她撑着身体站起来,才微微一动,右腿一阵剧痛。

      苏恬小脸疼得皱成一团,她小心翼翼撩起裤腿,发现小腿上被拉了两指长的口子。

      皮肉被从中间硬生生破开,伤口血肉模糊。

      苏恬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

      伤口血流不止,周围没有包扎的纱布,苏恬撕破裙摆,忍痛将伤口裹紧。

      林子里多得是断枝,苏恬挑了根看上去还算结实的木棍支撑自己走路。

      她想到那时厉琤是同自己一起掉下来的,应该也在附近。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苏恬担心他,在林子里大声呼叫他的名字。

      “厉琤!厉琤!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听见的话应我一句!”

      “厉琤!”

      枝头黑鸦高叫,似报信者,又似嘲笑苏恬深陷困境。

      黑袍如鸦羽翻飞,一眼缚黑绫的老者落在苏恬面前。

      “你在找他吗?”那苍老的声音问。

      盲眼老者将身后之人粗暴地甩向苏恬。

      苏恬看清那人面孔,登时瞪大了眼睛。

      她急忙去接,一时忘了右腿的伤,二人抱在一起摔作一团。

      苏恬见厉琤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对自己要进入密道,却牵累了他感到自责。

      那时种种迹象都表明地下不详,她却抱有侥幸,害得二人陷入如今这般地步。

      *

      厉琤不知道这个傻丫头又在想什么,他将人拉起,见苏恬整个人颤巍巍地站不直。

      正欲询问,他肺部忽然作痛,强压不住,他咳嗽两声,嘴角溢出鲜血,又被他不动声色擦去。

      从半空坠落,也亏他们已经结丹,现在还能喘气,若是个普通凡人,直接就变成一滩血泥了。

      但即使这样,他们也都受了不轻的伤。

      厉琤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这伤并未伤及根本,只要好好休整不日便能痊愈。

      可苏恬身子骨就没他结实了,大概腿上摔折了,也不知道内腑有没有出血。

      但这看似较弱的大小姐也有令他刮目相看的一面。

      厉琤本以为又会见到她哭的,毕竟她是被一条小蛇吓哭的人,没想到真到了流血时候,她并不流泪。

      他自己的伤痛暂且可以忍受,当务之急是治好苏恬的伤。

      *

      厉琤让苏恬提起一点裙子,看她伤口。

      那条血口在苏恬白皙的小腿上格外刺眼,从小腿前攀爬至她凸起的脚踝。

      仿佛纯白少女被毒蛇缠住小腿,既邪恶又圣洁。

      厉琤莫名生出股燥热,匆匆一眼便放下裙子。

      “你的丹药呢?”厉琤记得苏恬有准备。

      “在秘境里全给你了。”苏恬摊手,摇摇头。

      厉琤在身上上下摸索,却没找到那个小瓶子。

      他懊恼地一拍脑袋,大概是下落过程中不知掉到何处了。

      “抱歉,药大概被我弄掉了。”他低声道。

      厉琤又手指一个方向,对苏恬道:“在半空中时,我见前面不远处有个镇子,我带你去镇上敷药,不然伤口感染你整条腿都保不住。”

      苏恬一走就疼得整个人打颤,她嗫嚅道:“我腿疼得厉害,走不了。”

      厉琤闻言在她面前蹲下,对她道:“上来,我背你过去。”

      少年人的身材偏清瘦,肩膀却很宽阔。

      一瞬间,让身处密林的苏恬联想到无边的大海。

      碧蓝的,宽广的,仿佛能包容她的所有。

      苏恬向来知道,厉琤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他只是受过太多伤,所以习惯竖起坚硬的刺保护自己。

      就像只小刺猬,用外表的刺保护自己,有时也会展开柔软脆弱的一面。

      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厉琤平淡的一句话却如一颗石子投入苏恬的心湖,让她心里泛起一圈又一圈涟漪,从此见到他,心里再不能平静。

      *

      苏恬的心跳得很快,不是被惊吓的,而是因为另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

      她的心被好像分成了很多很多瓣,每一瓣上面,都写着一个叫“厉琤”的名字。

      而现在这个人就在她眼前,所以每靠近一步,她的心就无法抑制地为之战栗。

      她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慢慢环住厉琤的脖子。

      她的脸贴在厉琤背上,感受到厉琤透过衣裳的体温,脸上也渐渐升了温。

      *

      厉琤背上她便走,完全把盲眼老者当空气。

      老者虽是眼盲,但有耳能听。

      即使是树叶掉落的声音,在他耳中也是一清二楚,更何况厉琤的脚步声。

      “站住!”

      盲眼老者大喝一声,五指成爪向苏恬背心袭去。

      他双袖灌满了风,如一只飞扑的蝙蝠向苏恬冲去。

      就在尖爪要碰到苏恬的那一刻,厉琤以一种鬼魅般的速度转过身。

      老者掌风带着灵力刮来,在厉琤面前呈扇形向两旁散去,无法伤及他分毫。

      “蠢货,知道你面前的是谁吗?!”

      厉琤双眸黑沉沉地盯着他,神情阴鸷。

      他的眼底隐有似蛇符文浮动,紫袍无风自动。

      自上而下睥睨老者,尽是尊者风范。

      尖爪在厉琤喉结前堪堪停下。

      盲眼老者自然不是被厉琤的眼神震慑住,他是在陡然阴冷的空气中,感到了强大的威压。

      这种冷酷强势的压迫感,一瞬间让他本能地臣服,而他只在三百多年前感受过。

      自三百年前修真界与魔族大战,魔王殒身后,他就再也没碰到有谁能发出这样的威压。

      整个魔族等了三百多年的人就在眼前,他不会认错。

      盲眼老者激动地浑身战栗,他一掀衣袍,正欲参拜行礼,又被厉琤的话震住。

      “这可是问仙门掌门苏青玄的掌上明珠苏恬!要是耽误了医治,苏掌门一剑便能荡平整个山头,还不快滚!”

      苏恬因着伤口感染,开始发烧,趴在厉琤背上昏昏沉沉。

      她不清楚现在什么情况,只隐约听到他们提起了她爹。

      苏恬承认她爹很厉害,但不赞成她爹会随意扫平山头,她爹可不是那种残暴之人。

      但她也大概知道,这些只是说来给盲眼老者听的,希望能借她爹的名头能震慑住他。

      那老者听了果然大骇,往后倒退两步,他古怪地笑了几声,然后逃似的飞走了。

      苏恬趴在厉琤背上,松了一口气,放心地昏睡过去。

      厉琤感觉苏恬过分安静了,他见她睡了,不放心地贴了贴她的额头,才后知后觉她起了高热。

      这离镇上有些距离,厉琤眸子暗了暗。

      在确认苏恬不会醒后,他左手捏诀,一缕黑烟在他手中浮现。

      下一刻,二人如烟般消散在原地。

      *

      魔教长老泯天一步退出十丈远,不一会就撤出二人视线。

      泯天一边在树枝间上下飞窜,一边揣测魔君刚才话的意思。

      问仙门是三百年前参加围剿魔王行动的门派之一,魔君和掌门之女在一处,难不成......

      是要取得掌门之女的信任,然后打入问仙门内部,让他们从内里四分五裂,最后在苏青玄面前杀死苏恬,以报当年灰飞烟灭之仇!

      妙啊,绝妙!

      泯天忍不住拍手叫绝,这等刮人真心,以牙还牙的手段,不愧是他们凶狠残暴的魔君。

      盲眼老者仰天长啸,双袖随着动作上下翻动,飞得像只快活的黑蝴蝶。

      他恨不得立刻回到教中,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整个魔教。

      但按照魔君的计划,他暂时不能把他的身份暴露。

      那就先告诉教中的那几个老头这件好事吧!

      毕竟他们都筹备了那件事三百多年了,听到这个消息必定也会同他一样老血沸腾。

      泯天加快速度,如一团黑雾瞬间消失在林间。

      *

      仙门与魔教都是修真界的门派,只不过二者修炼方式不同。

      仙门多为剑修、丹修,修行之法纯净,魔教以魔修、妖修为主,修行的法子在仙门眼里肮脏龌龊。

      仙门看不惯魔教,并且修真人数远超修魔,他们便以武力将魔修驱赶至灵州大地边境。

      灵州大地边境长年瘴气弥漫,灵力贫瘠,难以生存和修炼。

      魔君带领他们与仙门做斗争,争取每一位魔修应有的权利。

      魔修在魔君的庇护下尚得以生存。

      直到三百年前,卑鄙仙门骗取魔君信任,将他于揽月宗后山围剿杀害。

      魔教魔修又被逼回瘴气沼泽,在仙门的压迫下偷生。

      而现在他们的魔君回来了,又有必杀器加持,将来第二次仙门大战,魔教必将歼灭仙门!

      *

      镇子在离密林大约一里的距离,一路上苏恬的意识都不大清醒。

      她一会感觉自己在一条颠簸的路上,一会觉得自己乘船在海上。

      总之都不是平稳的。

      她也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再次转醒时,她的脑袋就搭在厉琤肩头。

      她稍稍侧头,便能看见厉琤无暇的侧脸。

      如此近的距离,她甚至能数清厉琤每根微微上翘的睫毛。

      他光洁额头上的汗珠,挺拔的鼻梁,颜色浅淡的唇。

      她痴痴看着,明明没饮酒,却也醉了。

      仿佛有人在苏恬身体里纵了把火,叫她情热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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