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城夜话》木木的呜昂

20、第 20 章

　　何韵走出歌舞街路口的时候，被人拉住了。定睛一看，是满头大汗的余念琛。
　　余念琛看到何韵魂不守舍的样子，不怒反笑：“何韵你好大的胆子，一个女人就这么进了那条街？”
　　何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余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是华国合法的公共土地，我都有权踏足吧？”
　　“你知道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我倒要问问你们了，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还不带队赶紧去端了？反而质问我一个小老百姓不该过去，你觉得该不该？”
　　余念琛被何韵反驳得哑口无言。
　　他承认，她说得没错。但歌舞街的局面十分复杂，背后势力盘根交错，哪怕他靠着余家这棵大树也不敢轻举妄动。人活在这世界上肯定有害怕的、有畏惧的、有珍惜的东西，余念琛并不觉得自己运气很好，所以他不敢赌。
　　何韵当然不知道余念琛这瞬间脑海里千回百转的想法，她只当是他被她反驳得没话说。于是更加得意起来：“余队，或许你不清楚今天我在歌舞街有哪些收获。比你们预想得更加糟糕，曼陀罗的毒花已经在雍城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了。”
　　“这是我们警察的工作，不需要你一个记者来调查。”
　　“民众有知情权。我们也有报道权。”
　　“那我劝你的新闻里，最好什么说什么都别提到歌舞街。”
　　“就算说新型毒品也没关系？”
　　“随便，只要不和这条街沾边。”
　　“就算请你帮帮我，何韵。”余念琛的语气一下子软下来。
　　“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提。”
　　“拜托你了。”

　　最终，何韵的报道里只是小篇幅地描写了新型毒品出现在华国，并警告家长要管好青少年交友，年轻人对于陌生人递来的饮品一定要小心。对于歌舞街的这段经历，她还是费尽心思地隐去了。她把这归结为余念琛出卖色相，哀求她手下留情的缘故。奈何事后余念琛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就连原本答应代替吕菁菁出镜做科普的事都赖掉了。
　　偏偏何韵自己找的另外两个选题在编前会上也被打回，这意味着她本周都无题可拍，需要去海采扫街了。
　　雍城是一座沿海城市，拥有典型的亚热带季风气候。但这并不表示它的夏天就会比其他地方凉快很多。相反，当黏腻潮湿的热海风扑面而来，只会让人想要躲进凉快的空调房里。
　　雍城的地铁造起来晚，又因为没有首都那样大流量的车流，人们通常都喜欢私家车出行，所以地铁的各种硬件设施看起来很新，维护得很好。像何韵童年的时候和大人们一起在防空洞乘凉一样，现在也有许多人会拿条草席，带着孩子坐在地铁站进口的过道上。
　　何韵这次就想针对
　　只是她没想到会那么巧，恰好就看到两个穿着雍城一中校服，上课时间在地铁里游荡的青少年。
　　出于一个老学姐过来人的心理，何韵好心地上前劝诫。
　　两个少年看到何韵后面的刘楠却和见到鬼一样，慌不择路地就开始跑。
　　何韵看向一脸懵的刘楠，又看了看他肩膀上的摄像机，瞬间了然。
　　这时，有个摇着蒲扇的阿婆凑到刘楠面前，用蹩脚的普通话努力地和他些什么。何韵是雍城人，听得懂方言，她索性上前和阿婆交流起来。
　　阿婆姓张，奶名阿花，就住在这个地铁一号线和三号线交叉口站点的附近。夏天、冬天，但凡碰到地铁开空调了，节俭的老人家就会搬一把椅子带一把蒲扇坐到一号线地铁站的通道里乘风凉。
　　今年，张阿婆发现地铁通道里的人变多了。她本来是想换个地方，走到三号线那边去的。去了两天却发现浑身不自在，晚上也睡不着了。只能继续来到一号线的通道里，晚上也睡得更好了。
　　“阿婆，你在这里是不是有闻到什么味道啊？”
　　张阿花摇摇头：“我年纪大了，什么都闻不到。”
　　何韵用鼻子细细搜索，也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的气味，她先按捺下心中的疑惑，安抚了阿婆，答应帮她解密。
　　正说着，地下通道又出现了一个穿着雍城一中校服的少女，这让她不仅感慨，现在的孩子真的不懂得珍惜读书的时光。
　　少女似乎在等人，左等右等不见人前来。她连打了几个大大的哈欠，看上去困极了。而此时，何韵看到之前离开的两个一中少年又鬼鬼祟祟地出现了，不仅如此，他们的校服衬衫变得鼓鼓囊囊，里面似乎是藏了什么东西。
　　何韵示意刘楠先离开，自己陪着张阿婆留在原地，看上去就像祖孙俩一般。
　　两名少年环顾一圈四周，没看到什么摄像机摄像头，这才放心大胆地走了出来。少女此刻也看到了他们，她眼睛一亮，立刻就跑上前去。
　　“翁明、孟天，快把东西给我！”
　　被少女清脆的声音吓到，两个少年哆嗦了一下，随即口气变得狂妄自大起来。
　　“杨梦，堂堂的一中校花怎么会来这里？”
　　“少废话，快把东西给我！”杨梦的情绪变得焦躁，她居然直接在两个少年的怀里乱摸起来。
　　张阿婆和何韵感叹：“世风日下啊。我们那时候要有人这样，肯定就会被判流氓罪抓起来的。”
　　两个少年也听到了张阿婆的话，咯咯咯地笑起来。
　　“听到没有杨梦，你这样是流氓罪。”
　　“犯流氓罪可是要被抓起来的。”
　　然后，何韵看到杨梦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她的两只手像提线木偶般被无形的线高高牵起，脖子也已一种奇怪的角度折了下来。她的眼珠不受控制地乱转，嘴巴歪斜，有口涎从嘴角流出。
　　“哎呀，这小姑娘是不是羊癫疯发作了？一定是这两个小歪抢了她的药。小何，你快报警。”
　　“老太婆，你别胡说八道。”
　　嘴上逞强，翁明、孟天心里怕得不行，手忙脚乱地把一瓶什么药放到了杨梦鼻子底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人掏出手机在拨打120的。翁明、孟天见状，就丢下药瓶直接跑了。药瓶被众人踢来踢去，一直滚落到了何韵脚下。她轻轻地踩住，从包里掏出餐巾纸，把它裹了起来。

　　“以上，就是事情发生的全部经过啦。”
　　何韵把药瓶放在任不齐的桌上，还讨好地拿出一杯咖啡放在旁边。
　　“任法医喜欢喝拿铁，这是我刚买的，新鲜手作，您尝尝。”
　　任不齐推了推眼镜：“所以，何记者这是瞒着我们余队长偷偷来找我的？”
　　何韵怎么听这话怎么奇怪，不过她知道求人办事要有谦虚的态度，赔笑道：“我是咱们局的跑线记者，怎么能算是偷偷呢？这不是和缉毒科那边不熟嘛。”
　　任不齐深有同感地点头：“的确，吕队那样的女魔头我看到也是有点怵的。”
　　“任不齐，你说谁是女魔头？”
　　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伴随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响起，任不齐和何韵齐齐回头，吕菁菁带着余念琛出现在法医操作间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