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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变故 ...

  •   夜晚深深,凉气袭人,棠华趴在斐草背上,他们选的路是一条通道,偏僻荒凉,却能绕开姜家大部分热闹的场所。
      远处的风透光天窗把人工湖上的湿气吹来,斐草看了眼手机上的地图,缓了口气:“小花儿,从这里绕出去,外面就有人接应了。”

      棠华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你真的和我哥见面了?这份地图还是他给你的?”
      “嗯。”
      “那我哥有没有为难你?”

      斐草笑:“一开始知道是我,恨不得杀了我,不过一听到你出事了,就决定和我先联手对付姜明源了。”
      棠华松了口气:“没事,出了这里,就有我罩着你了,我哥最疼我了,不会舍得让我丧妻的。”

      “丧‘妻’?”斐草挑眉,“你确定?你是‘夫’?”
      棠华挺了挺胸膛:“男朋友,你有时间也读读小说,都说是霸道总裁的小娇妻,我爸一直撺掇着让我去家里的公司当霸总,你自然是那个小娇妻了。”
      闷笑声传来,斐草问:“趴在我背上的霸总?”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他们正走在向下的楼梯上,棠华这一挣扎点亮了附近的声控灯,要是有人经过,他们就在暴露的边缘,斐草双手搭在小少爷的腿上,不好做别的动作,只能带点惩戒的意味拍了拍他的屁股,声音无奈又宠溺:“别闹了,小花儿。”

      棠华果然安静下去。
      只不过心跳如擂,响在斐草的背上。

      他面上染了红,想:糟了,差一点我就……
      我就想嫁给他了。
      想做他的“小娇妻”了。

      可那晚他们最终还是没能离开姜家主宅。
      他们下楼的时候,一个女人跌跌撞撞跑在路上,摔倒在他们的面前,她头发凌乱,挡住了五官,在夜色里看不清长相,穿着不合季节的吊带裙,裸.露出来的肌肤上全是血痕,看上去可怜无助得厉害。

      她赤脚跑着,高跟鞋在奔跑的过程中已经遗失,似乎在躲避什么人一样,见到从小楼里出来的人被吓了一跳,然后脚一崴,摔在坚硬的路上,手腕擦红了一大片,洇出血来。

      她小声说:“救救我……救救我……”
      声音不成调子,沙哑的厉害。

      这一幕让棠华有点共情,他皱眉:“姜家到底是什么龙潭虎穴,难不成暗地里还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是个绑匪窝子?”
      斐草皱眉,离那个女人恨不得十米远:“小花儿,别管她,我们走。”

      一来他确实生性凉薄,二来在这个地方出现一个莫名求救的人,怎么说怎么都透着诡异。斐草能明白姜明源的龌龊心思,虽然被这心思激得恨不得千刀万剐了对方。
      可客观对方并不是一个滥情的人。
      他囚.禁棠华可以说还有点理由,但这个女人却怎么也说不过去。

      看他们要走,那个女人抖了抖瘦削的身体,有些绝望的朝他们的方向伸了伸手,继而嚎啕大哭起来。

      她看起来太可怜了。
      可怜到棠华有点心软,他叹了口气:“男朋友,就算我们不带她一起走,至少也给她件衣服留点体面吧。”

      棠华从斐草身上跳下来,他攒了点力气往回走,把身上风衣脱下来反身一旋,落在那个颤抖无助的女人身上。
      他的声调有些柔和:“等我们离开了这里,可以回来救你的,你再坚持……”

      话音截然而止,一股怪力抓住他的手腕,棠华低头一看,那个被头发遮掩的女人露出面孔:狰狞又恶毒,疯狂而又冷漠。
      她是陈蕴娇。

      继而是泛着冷光的针头,陈蕴娇反手迅速推着注射器,她力气大得惊人,眼里什么都看不见了,直到看到针筒里的液体被全部注入进去,才抬头大笑起来。

      可能在故事失控的那一刻,这姑娘就已经在发疯的边缘了,从此失控一分,她的癫狂也加剧一分。

      她是那么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所有打破她的认知的人,在她看来,都是敌人。
      而在从姜明源那里偷听到棠华和斐草在一起的真相后,恨意、妒意便在她的血液里弥漫,她想用刀一块一块把棠华的肉割下来,想让对方五马分尸、生不如死,她无数次后悔在写书的时候过于仁慈,她恨不得把百般酷刑加诸在对方身上。

      这恨意甚至来得莫名其妙。
      她想不通她抛弃了未来怎么会落得这样一个结局,她怎么会输给一个男人?而且那个人凭什么家世比她好、长得比她美、还能拥有斐草全部的爱意?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才是这个世界的塑造者。

      所以棠华该死。
      只有棠华死了,这一切才会回归正轨。

      斐草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他一脚将陈蕴娇手里的针筒踹开,整个人颤抖,手足无措地揽住棠华在自己的怀里。
      “小花儿,小花儿……你没事吧,你应我一声,你别这样,求求你了,我害怕……”
      “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这么晚才来接你的,别生我气了好不好?你打我骂我都行,可你别不理我,我害怕……”

      他鲜少有这样的情感。
      手忙脚乱,大脑一片空白。
      “害怕”这个词语仿佛和他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他永远镇定自若,你很难相信,这样一个命途多舛、见惯生死的人还能有这样的情绪。

      一瞬间,斐草像是回到了那年的停尸间。
      他手脚冰凉,走进去的时候,斐老师就躺在其中的一个验尸台上,面色冷白,没有半点平常鲜活的样子。
      恐惧随之而生。

      那是斐草第一次直面死亡。
      代价过于惨烈。
      他走在深渊里将近十年,恐惧在他身后如影随形。

      “小花儿……”视线模糊,斐草一点点弯下腰去,他没有流一点血,却觉得全身的血都像是要流尽了一样,“小花儿,跟我说句话好不好?求求你了,你跟我说句话……”
      “我只有你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你说过,不管我在哪里,你都能找到我,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棠镜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场面。
      那个面对他时进退得当的人狼狈不堪,暮气沉沉,枯木一样抱着一个人,那种悲凉直入人心,让他咯噔一下,感觉到了不详。
      他几乎是抖着嗓子问:“发生了什么事?斐草,你说话啊。”

      没人给他一个回复,只有旁边状若癫狂的陈蕴娇哈哈大笑:“哈哈,他死定了,他死定了……”

      “谁死定了?”棠镜看着疯女人,心头无名火起,“你他妈胡说八道些什么?谁要死了?”

      陈蕴娇抚了抚发丝,笑:“谁要死了?当然是棠华啊,他绝对活不过今天。”
      棠镜想给这个女人一巴掌的,他受世家教育,对异性一向风度翩翩,此刻这些都被抛在脑后,他向前了两步,踉跄几下,腿一软差点当场跪了下去。
      他商场沉浮多年,自诩见惯了大起大落,可这一刻却像个孩子一般失力。

      棠镜努力把仅有的理智抓住不至于让大脑空空,他想,这是什么惊天玩笑,棠华会死?怎么可能?他还这么年轻,他刚做了检查,身体健康的很,他怎么可能会有事?
      他试图站稳身子,脑海里想过一百零八种办法把这个“玩笑”圆过去,可没有一种能自圆其说,棠镜觉得自己手心全是汗,他扶着旁边的栏杆,才发现,自己全身在发抖。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哪里的力气说话,他问:“他怎么了?”
      “斐草,你他妈是死人吗?小花儿他到底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陈蕴娇:“他死了啊。生物毒素,是我从千年后带来的,它那么伟大,超越了时代,你们这里,绝对没有一种办法可以解毒。”

      她全然没有杀人后的后怕,还像个小女孩一样整理着头发:“斐草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难过?你爱的人明明是我,我才是你的女人。他是个小三,还是个男小三,他不应该死吗?他死了,一切都回到正轨,你将会是整个南城最有钱的人,这样的未来你不期待吗?”

      她自言自语:“我知道了,你是气我和姜高翰在一起了对不对?所以故意找人也这么气我?你别这样,斐草,我爱你。”
      “我只爱你啊。”

      棠华感觉自己陷入到了一种很奇怪的假死状态。
      陈蕴娇给他的身体里注射了不知道什么,他整个人晕晕沉沉,没了呼吸,面色苍白,整个人像是死了一样。
      可他偏偏没死,他失去了呼吸、心跳、体温,可他又能思考,他能感知到周围的一切。

      他听见了斐草的泣音,他看到他坚强勇敢的男朋友面露绝望,行尸走肉一样;他看到他印象里永远优雅得体的哥哥仓皇无助,面色惨白。
      后面这里乱成一团,人来人往,他被抬上担架送去医院,而医生怎么掰也掰不开斐草的手,闻讯而来的棠星泣不成声哭软在了地上,棠家人来了很多,他看见他如山岳般的父亲原来已经满头白发,他温柔慈爱的母亲整个人晕了过去。

      棠华想说声“我没事”,可没人听得见。
      他困惑的想:难道我变成鬼了?
      我十几年的唯物主义喂了狗?

      直到一个尖锐冰冷的声音响起:“啊啊啊啊啊……我不过沉睡了一会,棠华你怎么就把自己搞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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