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崽子》碧水蓝天

13、第十三章

　　说实话，我一听见那话，就忍不住做一些不雅的事情，比如说翻个白眼。

　　我算见识到，割你的心，割你的肾，割你的肝，取你的心头血，杀你全家之外，还有吃了你全家的人。

　　可以说这个世界很危险，随时都有可能死掉，运气更不好的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喜欢上，人家非要拉你来谈恋爱。

　　就比如这位姑娘。

　　这个鬼王可能是新生的，对付普通人还可以，但面临修士就差得多，我在这门口站了这么久，他是一点也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还在和那位叫莲儿的姑娘说话。

　　庙内的场景被火光照得亮堂堂的，上面原本的神明石像被推倒在一边，粗糙的开了裂，显得那石像慈爱的微笑多了几分诡谲。

　　堂下的那个鬼王还是个十七八的少年模样，黑袍破烂，颜色深浅不一，像是凝固了什么东西在上面。

　　他唇色殷红得可怕，但不及他苍白如纸的脸色，而他正带着三分邪气，三分轻蔑，三分轻狂，以及一分不易察觉的暴躁看着摔在地上，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姑娘。

　　那姑娘看不样貌，但一身火红的嫁衣，艳丽得刺眼，但同样也有些破破烂烂的。

　　只是奇怪，我是怎么知道鬼王的情绪的，这样太神奇了，很难想象一个人能将那么多的神情，同时表现出来。

　　那鬼王道：“莲儿，我知道你对我还念念不忘，我也是这样想着你。虽然你表现得对我恨之入骨，但你的眼神如火，那般热情让我想起了我们以前的事。”

　　“那时候我还是村子里一个放牛娃，每天在别人看不起的眼神里放牛，只有在路过你家的时候，我才会感到开心。因为我看到你那美丽温柔的笑脸，我就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说到这时，鬼王眸色带着三分柔和，六分缱绻。

　　“后来我每次绕远路来看你时，你都会看向我，那含情脉脉的眼波，成了我每晚梦里最美的风光，我就知道你的心是和我一样的。”鬼王温柔地看着地上颤抖的人儿，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柔情。

　　我光明正大地听了这么久，也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动手扭断鬼王脖子的冲动，就在我要动手时，他突然说道：“若不是那道长给予我新生，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嫁给长生那个卑鄙小人。”他声音突然变得狠毒而嘶哑。

　　我眉心一跳，虽然对鬼王提出来的那个道长有很强烈的不详预感，但有裂缝这样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就管不了这些了。

　　就在鬼王捏起少女的下巴，道：“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这么伤我的心，难道我们的情谊就被你这个没良心的给忘了。”

　　少女突然抬头，朝他吐了一口唾沫，眉眼恨意横生：“我呸！你这个白眼狼，勾结邪修害死了那么多的人。”

　　“什么看不起，搞得谁家小子没有放过牛一样。自你父母死后，村里人帮过你多少次，你这只记仇不记恩的讨债鬼，忘了那年饥荒，若不是大家照料，你早就去陪爹娘去了。”

　　“还有谁喜欢你了，不要自作多情，我看到你就想吐，整天跟在我这个姑娘背后，我还要担心你是不是想做什么坏事才去看你，含情脉脉个鬼。”

　　“现在还拆我姻缘，长生哥那么好的人，你居然下那样的毒手，你比畜牲还要不如。”

　　这马不停歇的话一出，不止我愣住了，那鬼王也愣住了。

　　不过很快鬼王就回过神，要去掐那少女的脖子，让她不要再说了。

　　我自然而然地出手，一道灵光直接化作灵箭刺进鬼王的胸膛，他猩红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直挺挺向后倒了下去。

　　“他死了？”姑娘颤着身子起来，飞快远离了鬼王。

　　“还没有。”我回了她一句，从储物袋拿出缚鬼绳甩了过去，缚鬼绳寻到鬼气，自动把那鬼王捆了起来。

　　我做完这事情，再看向那姑娘时，她倒是没有再强装镇定，而是呆呆地盯着我，见我看过来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向我道谢。

　　“还好吗？”我温和地问她，因为这是一个姑娘，所以我并没有直接用神识扫过去。

　　她连忙摇了摇头道：“多谢仙人关心，我没有事，这狗东西并没有对我做什么？”就是成天闹闹叨叨，说一些不知所谓的猪话。

　　我还是不放心，给了她一瓶驱除身体鬼气的丹药，她甚至问都不问，毫不犹豫地吃下去一颗，让我有些担忧这姑娘的脑子。

　　然后这姑娘就开始说话，她是这附近太平村里一个叫莲儿的姑娘，这鬼王是她同村的一个放牛娃娃，死了好几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变成现在的模样。

　　前两天她嫁人的时候，突然被掳了过来，然后她的爹娘弟弟以新郎也被抓了，新郎当场被打死，爹娘弟弟还被囚在这里。

　　“此处除了姑娘，还有别的活人吗？”我问这位叫莲儿的姑娘。

　　莲儿脸上是一抹痛色，眼泪也下来了，道：“原本还有村里的人，但现在除我之外，就只有我爹娘和我弟弟还在，是这狗东西为了控制我而留下的。”

　　在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时，我不得不再问她道：“姑娘，那你知道这鬼王拿村民们做了什么？”

　　莲儿摇了摇头：“我没有亲眼见过，只听他说是献给了什么人，不过这庙里血腥味这么重，我就知道他们肯定死了。”

　　我思索着她的话，想着这可能不单单是一个鬼王养料场地，一时间针对外面的普通厉鬼放出渡劫期修士的威压。

　　不一会儿，殿里就走进一个小少年。

　　莲儿姑娘本来很是警觉，但在看见少年天人般的美貌时，又看了看我。

　　那少年也就是司玄道：“还以为师兄忘记了我。”

　　“这庙里情况不明，我只能先行一步，这不刚抓了鬼王就叫你进来了。”我示意他看地上被捆的鬼王。

　　司玄抽抽唇角，外面厉鬼倒了大片，就是叫我过来，就不能换个正常一点的方式。

　　刚巧那鬼王突然就醒了，该说“爱情”的伟大，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莲儿姑娘。

　　他刚叫了一声：“莲儿。”后，就被莲儿踹了一脚，她愤怒道：“早就想打你了。”

　　“姑娘莫恼，还是先解救你父母弟弟再说。”我劝慰道。

　　莲儿这才压下了怒火，朝我行了一礼。

　　那鬼王也终于发现了我和司玄，惊喝道：“你们到底是谁，怎么到我的地方上来。”然后觉得有什么东西抵着下巴，眼睛往下看，一根灵箭插在他胸口，然后他就再次晕了过去。

　　怎么会有这么胆小的鬼王，我心想着，施法让那鬼王漂浮着跟在我们身后出了这庙里面。

　　我进来时看见在外面游荡的厉鬼，全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但那血腥的恶臭味不减。

　　我看了眼司玄，见他适应良好，并没有施法为他隔断嗅觉。

　　莲儿姑娘脸色铁青，一副要吐不吐的，看得人就替她担忧。

　　不过显然是亲情的作用，让她带着我们一路朝关押她亲人的地方前去。

　　这路上她道：“他虽然平时让我过去，但晚上我还是会回到这里和爹娘他们在一起。”

　　司玄突然传音给我，我心道这孩子什么时候学会的后，就到了地方。

　　这是几间草房，门被紧紧地关着，原本外面应该有厉鬼守着，此时没有再见一个鬼影。

　　我心道这鬼王挺穷的，就示意莲儿姑娘去喊门。

　　莲儿一点头，就朝着大门喊：“爹娘，那刘柱儿被仙人抓住了，我们没事了，你们快出来吧！”

　　起先门没有动静，莲儿又多喊了几声，屋里才传来一老汉的声音：“莲儿，真的是你吗？”

　　“爹，真的是我，那刘柱真的被抓住了，厉鬼也跑光了。”莲儿喊着，又踹了鬼王几脚，等人家发出声音，才停了下来，道：“你听，这是那小子的声音。”

　　我见这姑娘彪悍的身影，和我前世那些同族的姑娘们身影重合，动了侧隐之心。

　　经过莲儿不懈努力，那木门缓缓地打开了，出现了一个老汉，他往门外看了看，果然瞧见了自己的闺女，她脚边的刘柱儿，以及那两个神仙般的人物。

　　莲儿一见到他，就激动地跑过去喊道：“爹，真的没有事了。”

　　老汉看她没有事的样子，便把老伴和小儿子叫了出来，一家人看厉鬼已除，自然有说不完的话，但他们自然没有忘记我和司玄，过来非要给我们下跪感谢。

　　我当然不会让他们跪我，所以他们并不过跪下去，无形的力量把他们撑了起来。

　　我道：“你们知道，其他村民都去了哪里了吗？”

　　三个人摇了摇头，说实话大家都害怕鬼这个东西，并不是所有人都像莲儿这么傻大胆。

　　老汉一家自从被关到这里后，除了鬼来给他们送饭菜之外，都是把木门关得紧紧的，虽然他们知道一扇木门并不阻止厉鬼。

　　我也不失望，只是例行一问。

　　最终还是叫醒了鬼王，让他来回我的问题。

　　他一睁开眼，入目的就是我温和的笑脸，然而他并没有感到荣幸，反而像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

　　所以我是打他，还是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