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子》小琼楼xql

29、人质

　　九重天不是打斗的地方，两人一齐来到了六重天才拉开架势。堂庭闲散地坐在阶上，看着二人打斗，姜与眠竟不落下风。

　　打斗声渐渐引了不少仙人围观，贪狼星君还以为六重天出了什么乱子，特带着武仙赶来，到了这才知是姜与眠正在和武曲比试。

　　刀剑碰撞，力道疾劲。姜与眠狡猾得很，数次虚晃过去，武曲渐渐恼怒起来，这一怒，便露出了些许破绽。

　　贪狼星君坐到了堂庭一旁：“武曲得罪你了？”

　　“没有。”堂庭目光从姜与眠身上收回，“只是对与眠不大客气。”

　　贪狼星君会心一笑，他就知道，堂庭这么好的性子，绝不会与武曲计较什么，也只有牵扯上姜与眠，他才会这样。两人闲聊起来，说起姜与眠初到这里时那副傻呆呆的样子，贪狼星君笑得合不上嘴。

　　人群中传来刺耳的碰撞声，冰魄剑直直飞出，刺进了栏杆中。姜与眠倒伏在地上，紧捂着双眼，像是承受着巨大痛苦。

　　堂庭心下一惊，飞落到人群中，抱起姜与眠。

　　“堂庭，我的眼睛。”

　　“睁开！”堂庭拉开他的手。

　　姜与眠艰难睁开双眼，一双眼睛已全然变成了蓝色。他从前也这样过的，害怕时，激动时，眼睛便会变成蓝色，可从未像今日这样疼过。

　　堂庭看向武曲，他别过头，手中云头刀拄在地上，神色躲闪着：“是身上妖血制不住了吧？”

　　夜风吹过，清清爽爽，姜与眠揉着眼睛，与堂庭走在山中。他抬头看看月亮，眼中重影已好了许多。

　　“眼见打不过我就使阴招，还不如巫……”姜与眠忽然停住了，那个名字，他已许久没有提起过了。

　　堂庭余光看着他：“他来找过你了？”

　　姜与眠的目光下意识扫过堂庭的脸，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那晚你泡在冷水里，便是刚刚见过他吧？”

　　姜与眠的心骤然紧缩，像是窃贼被主家抓住了一般。

　　“我……他……他抓走了我的猫，黑黢黢快要生小猫了，我只是担心去看了一眼。就……就那一次，我只看了黑黢黢一眼，就回来了。”

　　姜与眠小心看着堂庭的神色，他始终没看自己一眼。

　　“我以后不会再去了。”

　　堂庭仍未应声，只淡淡看着脚下的路。他今日去天庭，不止是带姜与眠见玉帝，还向从前熟识的仙人借了法器。只要他在附近山中设下结界，再以法器加固，巫惑便靠近不得。

　　结界设下后，堂庭特意为姜与眠指了界限，姜与眠也乖乖呆在城中，不论结界外如何，他都未曾踏出过一步。就连他养了两个月的猫无故丢了，他都不曾违逆堂庭的话，跑到界外去找。

　　巫惑看看怀里的猫，那猫身上穿着红白相间的小衣服，滑稽得很。只是姜与眠这衣服做得实在太丑，线头系成疙瘩，针脚乱得像虫子爬。

　　“他这么喜欢你，你丢了那么久，怎就不来找你呢？”

　　蝙蝠飞了进来，落到巫惑手上。暮沉峦传了消息来。堂庭设了结界，姜与眠日日呆在结界中，不曾踏出过一步。

　　结界？堂庭不是没设过，只是那结界挡不住他，后来也便作罢了。这次怎会又做这无用功？

　　夜里，结界传来震动，堂庭睁开眼睛看向窗外，他知道是巫惑，只是有天庭法器加固结界，他不必担心什么，于是又阖了双眼，未去理会。

　　巫惑看着结界上闪过的金色符文，早知如此，他便该一早抓了姜与眠。如今再想动手，怕是难上加难了。

　　耳边溪水潺潺，巫惑侧目看去，他忽然想起，那城中有一口井，水源若是直连到结界外……

　　约莫是五日后，姜与眠照常在城中练功，堂庭远远坐在一旁看着。武艺上他已不需多少提点，只需在法术上多废些心思。

　　远远的，姜与眠停下了，袖子抹过汗水，想是身上热了。他大步跑到井边，扔下木桶打上了一桶水，可还未入口，便闻到这水中一股怪异的鱼腥味。

　　井水泛起涟漪，暮沉峦的脸浮了上来。姜与眠刚要发声，他却先开口了。

　　“姜——与——兮。”

　　姜与眠一瞬间僵住了，就是这一瞬，暮沉峦拉住他，将他飞快拖进了井中。待堂庭察觉到异常，姜与眠已头朝下被拖拽了下去。

　　“与眠！”

　　堂庭直跳入井中，却在入水的一刻看见了一条蓝紫色的鱼尾。他一直知道，暮沉峦妖力增长如此之快，是因为吸了川淤的精气，除了川淤的妖力，他还得了他的幻术。

　　可此刻看到鱼尾，堂庭才知，暮沉峦还得了他的鲛人之身。如此想来，他怕是连川淤的尸体都吃了。

　　鱼尾越来越远，暮沉峦勒住姜与眠的脖子，拖着他向远游去。姜与眠隐隐知道堂庭就在两人身后，可在水中，他哪里追得上暮沉峦？

　　意识渐渐模糊，姜与眠不能长时间呆在水中，待暮沉峦将他带到地上，他早已昏死过去。

　　耳边不断传来笑声，一缕缕幽香钻入鼻间。他睁开双眼，一个女妖正在他不远处跳着舞，那缕香气便是从她身上传来的。

　　女妖眼睛扫过地上的姜与眠，露出狡黠一笑，随即将白皙的小脚轻踏到了他胸膛上。那女妖衣着暴露，一双长腿皆袒露在外。此刻居高临下踏在他身上，裙底春色若隐若现，姜与眠的脸刷的红了起来。

　　女妖似乎仍觉不够，脚尖慢慢向下划去。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鹅鹅鹅，曲项向天……

　　姜与眠脑中慌乱地默念着，女妖的脚已到他腰间，再不阻止就……

　　他猛地拨开女妖的脚，翻身从地上爬起，这才发现自己已身在八墓岭的洞窟之中了。厅中坐满了妖怪，此刻皆被他那狼狈样逗得大笑。

　　姜与眠目光扫过妖群，巫惑正坐在正中，浅饮着杯中的酒。看他们的样子，是正在为抓到自己庆贺了。

　　“主子，依我看，该把这小子片了下酒。”

　　姜与眠循声看去，是那只豹妖。妖群一片欢腾，却被巫惑一眼瞪了过去。

　　“他是人质，他死了，还用什么来挟制堂庭？”

　　人质？姜与眠与巫惑遥遥对视，掳他做人质怕只是顺便而已。

　　巫惑浅笑了笑：“也给他拿些酒。”

　　酒倒到碗里，姜与眠也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妖怪按到了桌上。

　　“我不会喝酒！”

　　“大男人不会喝酒？怕不是个女人扮的！哈哈哈哈！”

　　不知是哪个喊了一句，妖怪们又跟着笑起来。按住他的两个妖怪互相使了个眼色，抓住他的衣服撕扯开了一道口子。

　　半边身子露了出来，姜与眠也被他们逗恼了，一手一个，擒住了那两个妖怪的脖子，将他们哐哐按到了桌上，碗里的酒也被震洒了大半。

　　“你大爷！看不出我是男是女？非要扒了衣服看！”

　　这次倒是巫惑带头大笑起来，洞中欢腾，直到天亮才安静下来。

　　姜与眠被巫惑推进了房里，他防备地向后退去，巫惑却径自坐到了桌旁，抱起了桌上的猫。

　　“自己找身衣服穿！”

　　姜与眠看向房内，右手边便是柜子，遂松开了扯着衣服的手，在里面随意拿了件，换上了身。一回身，正看到床边卧着一只猫，是他的山灰，身上还穿着他做的衣服呢。

　　巫惑抬眼看去，正见到他眼中的欣喜，故意说了一句：“换完了滚出去！”

　　姜与眠心中不解，脚下也未动。

　　“你不关我吗？”

　　巫惑轻笑一声，仍自顾自抚着怀里的猫：“你逃不出去。”

　　想也是，巫惑这样狡猾，若无十足的把握，定然不会任他在八墓岭游荡。

　　“山灰。”姜与眠小声叫道，那猫听到他的声音，随即睁开眼睛，喵喵叫着朝他走来。

　　巫惑看向那一人一猫，沉声阻止道：“你走，它留下。”

　　姜与眠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想想自己如今的处境，又将话咽了回去。

　　门哐当关上了，姜与眠站在门外，一时间竟不知该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