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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 7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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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家明向安安求婚后,两人其实并没有马上结束异地的生活。
那会儿安安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刚刚进入状态,章家明在顺城那边的生意也正如火如荼,收入可观。他有意尽快结束掉,一次回北京的周末,和她商量。
她听了还是不同意:“你至少做到年底吧,我看陈意全一个人也不太行吧。”陈意全是顺城那边和他一起做事的人,每次他周末回北京,陈意全都电话不断。
“这两年时机好,业务多,到年底也是一样,没什么区别。”男人拉过她的手,轻一下重一下地捏着她手心,“想早点回来照顾你。”
安安抬头就看到他柔情满溢又莫名有点可怜兮兮的眼神,心口一软,差点就由着性子说好啊,不过还是忍住了,她又习惯性的克制起自己,还是扬起声线说:“我自己能照顾自己,何况我现在也很忙的好吗,不用管我,回去挣你的钱,不要耽误我做独立自主的新时代女性,我要搞事业。”
章家明无奈地笑,刮她鼻梁:“小财迷,要钱不要我。”
安安推他一把:“什么啊。”
他把人拉进怀里,下巴在他颈窝里蹭了又蹭,声线低下来:“要我行不行?”
安安笑:“别撒娇。”
那次他回顺城时,安安一定要送他。他这回没有坚持,同意了。
夜里九点多,北京站的广场上依旧人潮涌动。进站口排着10几队人,一点点向站里挪动。
十月底的夜里已经有了初冬感,章家明拢了拢安安的大衣:“回吧,我看着你打上车再进站。”
安安摇头,不说话。从家里出来的一路上,她都一直不停地和他说话,没让自己停下来过。只是,到了车站了,还是装不下去了。
离别,太多了。
总觉得自己还可以,但真的又一次面对分别时,又觉得不行,多一次也不行。
他叹口气,拉着她去买站台票。
算起来,这还真的是安安第一次正儿八经在火车站送他。她没想到是这样的,心里疼啊,一丝丝的渗着疼,疼到看向他的眼神都有点虚无,想聚焦看得再清楚点的力气都没了。她有点气自己,还什么独立自主新女性呢,这会儿连个正常的表情估计都没有。
章家明拉起她的手看了眼表,她闷闷问:“还有多少时间?”
“15分钟吧。”章家明的声音也很低沉,像压着数层云的天。
安安很想做点什么,冲破这层层窒息。但她却连头都不敢抬,不敢让他看到自己的眼睛。
男人蓦地捧起她的脸,指尖摩梭着她泛红的眼尾:“想哭就哭一下。”
安安摇摇头,又低下头。
下一秒,眼泪还是不争气的砸在地上。
章家明把她抱进怀里,一下下顺着她的背,直到手停在她的背上,数秒没动。
然后,他拉着她往站外走。
安安懵懵地跟着走,直到进到出站的地下通道里才问:“去哪?”
“回家。”他说。
“啊?”安安还懵着。
他转身看她,认真说:“安安,以前没的选,没办法。现在咱们有的选了,其他都不重要,我只要你。”
压在安安心头的窒息感一瞬被清空。清冷晦暗的地下通道里,见了天光。
异地就是这样结束的,后来一段时间,章家明一直在安排顺城的事情,只是都是远程,没有回去过。到底什么时候彻底结束掉那边的事情的,安安不知道。她最初那点儿觉得自己有些任性的不安感,逐渐被他的淡定自若安抚下来。再后来,习惯了他从顺城的事情里脱离出来,知道他会一直在北京,再也不用过异地的日子了,她便觉得日子过得越来越有底气,好像什么都不怕了。赶上那段时间,公司项目多,她还找了一个拍卖行做兼职,打算做满一年去考拍卖师的执照,忙到不行。
章家明那段时间,就专心照顾她。每天早晨跑步回来,小姑娘还睡着,他把早饭做好,看她吃好再送她上班。中午不让她在外面吃,送饭到她公司,晚上再接回家。安安不习惯高调,中午他来送饭时,总是不让他上楼,自己到楼下取了上来。他有时会闹着要奖励,她就做贼一样看两下左右,飞快亲他下,拎着饭盒兔子似的往回跑,他就在后面勾着嘴角笑。
有一次,安安加班到很晚,有个项目在收尾阶段。安安打了电话告诉他,说不知道会到几点,他说没事,几点都去接你。安安忙起来忘了时间,等到结束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和几个同事一起下楼,到了楼下,一个男同事还和她不停说着刚才没完的话题。秋末冬初的风卷起路边枯叶落在安安肩膀上,男同事顺手拿掉。
安安一边侧了下身子,一边说谢谢时,余光看见章家明。
男人在马路对面的路灯下,慵慵懒懒靠在摩托车上,看似不经意的目光送过来,却让安安觉得,清冷的空气都热了几度。
安安想结束话题,同事还在继续着。
章家明从对面几步走过来,自然地揽过小姑娘的腰。男同事一怔,看向安安。
安安看了眼男人,他也在看她,隐隐透着那么点催她说话的意思。
安安笑笑,和男同事介绍:“这是我男朋友。”
一番寒暄后,男人载她回家。
夜里风凉,进屋后,他就把人拦腰抱进怀里,走哪抱到哪。小姑娘去洗澡时,他就去做了宵夜,等人出来又把人放在腿上抱着吃。
那晚的他特别缠人,要了一次又一次。末了,在她耳边磁着嗓子问:“不想当男朋友了,什么时候给名分?”
安安还没静下来,回答的语气里还带着未完的轻喘。他听不了她这样,又想开始,她拉住他的手,挤出声音:“给我留点力气,明天回去领证。”
男人立马正经起来:“真的?走的开?”
安安点头:“嗯,走不开也走。”
他低低笑出声,把人抱紧,半晌才说:“听你的。”
第二天一早,安安去公司把手头事做了,请假和他一起回了顺城。
章家明的户口,一直还和父亲章清霖在一起,约了晚上见一面拿户口本。
武馆里,安安问:“我也一起去吗?”
章家明揉揉她头发:“不想去就别去。”
“可是不是不太好啊?”
他声线里的温柔多少年都不变:“你好就行,乖乖等我回来。”
安安后来还是去了,不放心。
和章清霖这是第三次见面,但其实前两次连打招呼都不算正式。
这次再见,对方明显老了不少,一直不停地和本应最亲近的儿子找着话题,生疏,还有点尴尬。
章家明淡淡的,但很有礼貌和耐心,有问都答。
说的多了,章清霖的尴尬少了些,话里有点怪起章家明这些年和父母疏于联系,指责意味不能说不明显。
章家明没说什么,但只有她知道,他还是在意的,桌子下握着她的手心里,出了汗。
饭还没吃到一半,章清霖的电话响。接起来,就听见清脆童声透出来。算起来,他后来的儿子应该有7,8岁的样子了。父亲温柔又有耐心地回答着儿子课业上的问题,末了还一直说,爸爸这就回去了,很快。
章家明看着父亲的样子,觉得眼前的他和记忆中的他,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张清霖挂了电话,客气地说:“那我先回去了,你们别着急,吃好再走。”
安安在两个男人同时起身时,回答了刚才她和章家明都没有回答的章清霖的问题:“既然您连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我们的婚礼就不请您过来了。”
章清霖脸色顿在一丝尴尬上,颇为狼狈。
回武馆的路上,安安问他:“没生气吧?你是不是其实想请他来参加的?”
他抓过她的手,塞进自己大衣口袋里,揽着她的肩膀往前走:“不重要。”
安安停下来,面对着他:“我就是气不过,他怎么能这样,当着你的面……”她说不下去,低下头红了眼眶,“人家都有爸妈疼。”
章家明敞开大衣,把人裹进衣服里,低低在她耳边说:“我有你。”
安安抬眼看他,水气积在眼里。他又把人紧了紧:“别哭,我有你还不够吗?”停了几秒,吻她,又用下巴不停在她额头上蹭着说:“只要你。”
安安被他撒娇的语气逗笑:“粘人精。”
“嗯”,男人轻轻应着,“就粘你。”
第二天一早,两人打车到了民政局。
安安很兴奋,拉着他往里走。他把人拽着不让进去,安安不解地看他:“干嘛?”
他勾着唇角笑:“就这么急着嫁我?”
安安傲娇地甩开他的手,刚想说什么,被眼前男人突然严肃的表情震了下。
他像宣誓般认真看着她说:“安安,我会对你好,很好很好那种。”
安安想起他十八岁那天也是这样,对她认真说:“安安,我爱你。”
她笑得眉眼舒展,拉着他大步往里走:“那就快点儿。”
两本小红本本到手后,章家明宝贝似的都收了起来,收到了哪也不告诉安安。俩人回京后,安安更忙了,还真是搞起了事业。章家明倒是不急不慌,依旧是早送晚接,全部生活节奏都随着她走。
转眼就是深冬。
一天,安安难得刚进公司就给章家明打电话,男人停了车到路边接起电话,语气有点急:“怎么了,宝贝儿?”
安安被她叫得有点耳热,这男人这些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妥妥的粘人精。
“没怎么,就是想让你中午来的时候帮我带套衣服来。老板说,要和投资人吃饭,让我穿正式点。”
章家明松了口气:“嗯,知道了。”
中午没到,他电话就到了:“下楼。”
安安跑下来,被他载着,晕晕乎乎地进了不远处的酒店。
“来这干嘛?”安安问。
“试下衣服。”他答。
安安看了眼他手上的几个袋子:“干嘛买新的,不是让你从家里拿吗?”
“看了,不好看。”一边说,一边把人带进了房间。
安安把衣服拿出来,选了一身,要进卫生间换。被他一把拉住:“就在这换。”
安安一想也是,证都领了一段时间了,自己这是矫情个啥。
于是心一横,开始换。刚把外套脱了,男人从一个小袋子里拿出一套扔过来,语气淡淡:“一起换。”
安安瞟了一眼:“内……衣也要换?”
“嗯”,他没看她,回身拿水喝,“看到了,顺便买的。”
安安拿起内衣纠结了下,抬眼看他,人在低头看手机,好像在回别人短信。
于是没再多想,快速换了起来。
男人什么时候看过来的,她不知道。人什么时候过来的,她也没搞清楚。反正稀里糊涂地就不对了。
他不让她动,自己揪着毛衫衣领把衣服从头上拽了下来。
安安想安抚下害羞的心脏,于是转移话题:“不是和你说了,让你别这么脱衣服,领子都扯大了,以后怎么穿?”
俩人自从同居后,小习惯还是磨合了一段时间的。男人好像都喜欢把衣服从头上扯下来,安安看不惯就说他,他改掉这个习惯很久了。
男人把她抱起来,吻上她劈里啪啦还想说的小嘴:“想正事儿。”
安安推开他,倒忘了说衣服这事的初衷了:“这就是正事。”
男人无奈低笑:“下回不这么脱了。”
“这回也不行。”安安还在嘟囔,他又吻了上来,唇边溢出两个字:“嗯,急。”
事后,安安头扎在他胸口,嗓子有点哑着问:“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的?”
男人承认:“嗯,故意的。”
安安撅嘴:“学坏了。”
他捏着她的指尖,吻她唇角,语气乖到不行:“没有,没学坏。就是想你。”
安安又笑:“粘人精。“
一段时间过后,章家明也忙了起来。安安问他车行要不要收回来,他摇头说不了。之前回顺城前,他把车行交给罗小秦打理,自己只是参股,不再参与管理。安安没问他打算干什么,男人也没多说,只是陆续忙了起来。
好不容易两个人都在家的周末,罗小秦的电话打了过来,约章家明吃饭,说大家都在。
他问安安意思,安安说想在家休息,不去了。他就说那就回了罗小秦,不去了。安安让他自己去:“你们那么久没见了,你去吧,再说万一车行有事呢。”他想了想点点头,临走时说:“一会儿自己下楼吃点儿,别不吃午饭。”
到了饭店,罗小秦一众人已经等了他一会儿,见他一个人来,张嘴就问:“小嫂子呢?”
章家明睨了他一眼:“把小字去了。”
旁边人就起哄:“明哥的小人儿,你也敢叫。小字是人家专利,懂不懂?”
章家明不理他们:“点了没,什么时候上?”
一帮人在兴头上,不肯放过他。李燃兴致最高,拉着旁边人回忆大学趣事。
“都没忘吧?明哥那会儿非要和嫂子分手,煮熟的鸭子就剩嘴硬,怕自己忍不住给人家打电话,手机都扔了不要了。”
罗小秦接过话茬:“那还能忘?那段时间的明哥简直生不如死,还装的跟没事似的,对吧,明哥,那会儿你装的难受不?”
章家明不说话,任他们说。
“靠,那会儿把我都感染了。”谢群接着说,“我都跟着伤心。那回喝多了,我把楼下公共电话都给拆了,带回去让明哥给安安打电话。”
一桌人都想起了这事,七嘴八舌说他脑子有了病,拆了还能打。
谢群吐了口眼圈:“我脑子再病也没明哥病得厉害,他是没打,抱着公共电话睡了一宿。”
一帮人笑得不行,菜也陆续上来了。
吃到一半,章家明抄起电话拨了出去。几句话后挂了电话,起身往外走。
“干嘛去?”罗晓秦问。
“你们吃,回去给媳妇儿做饭。”
“靠”,后面人炸了锅,“把人接来,一会儿还有第二场呢。”
章家明头也没回,挥挥手走出饭店,也不知道听到了没。
安安见他回来,吃惊问:“怎么回来了?”
男人洗了手进厨房:“你不吃饭,我不回来?”
“说了我还不饿嘛,饿了再下去吃啊。”安安跟进厨房。
他把她推出去:“等着去。”
那天午饭后,安安去书房看书。章家明没再出门,没一会儿,送了水果进来,把人抱腿上喂。
安安问:“不去了?”
他盯着她染了草莓红的唇看,情不自禁贴上去。
安安放下书,看着他问:“你这段时间是怎么了?”
他知道她问什么,把人按进怀里:“不知道,就是想粘着你,每分每秒都想看到你。”
安安把头搭到他肩膀上,眼里有点热。
她知道他这样的原因,一个人失去的多了、久了,再得到自己在意的,反而容易患得患失。
她抱住他的腰,轻拍他的背,低低说:“我在。”
半晌,他才嗯了声。
又补充说:“不够。”
“嗯?”安安不解,直起身子看他。
男人一脸可怜兮兮求名分的表情,让她又想笑又心软。最后还是心软占了上风,原本想逗他的三个字称呼改成了两个字:“老公,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