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什么》木子方

86、方诚来沪

　　　这天，妈妈刘美姣打来电话。
　　“芯芯，你哥工作定了，在上海。好像在普通。你有空去接他，帮他租个房子，钱你先垫着。”刘美姣依旧大嗓门，高分贝的音量里满满的喜悦。她终于有盼头了，儿女都自食其力了。不用她操心学费生活费了。
　　“妈，是浦东！”
　　“好像是的，妈耳朵背，听不清。他女朋友分了，太浪费了，你这两年打给我的钱，我都给他谈女朋友，谁知道谈飞了啊。”
　　“什么？！说了多少回，让你留着自己花……你啊你”后牙槽磨得响，太生气了！
　　“谁让你爸走得早啊，妈也是没办法，不花钱下套，哪个女人会上钩？你别小心眼了，自己的哥哥还这么计较？”
　　“好、好、好！你们大方，把我的血汗钱花在别人的女儿身上！”
　　“这哪知道啊？妈不跟你说，话费贵！”

　　她和哥哥的名字，是家族一位老先生取的。本义“诚心”，方诚、方心。
　　村里的老先生看了她的属相，皱了皱眉，摸了摸长长的胡须，叹道：“不行，得叫方芯，草字头的心。属虎，太狂了，得拿草压着。”方芯的名字是这么来的。
　　老先生的这句话，村里人口口相传，愈演愈盛。有人说“羊入虎口”，爸爸和弟弟属羊，方芯属虎。本来没多少人信的。弟弟溺亡，爸爸得癌症走了。村里人说这话的人更多了，听多了，她潜意识里竟相信了。
　　所以，每当妈妈左一句“爸死得早”，又一句“爸死得早”，别跟你哥争啊，让着你哥一点。她竟真的不争不抢。如若爸爸还在，他定希望方芯那样做。只要爸爸开心，她受点委屈没关系。
　　好不容易上了大学，离家远了点。大学毕业还要当方诚的长工！每月转一千五给妈妈，后脚，妈妈就屁颠屁颠跑到银行，转给方诚。生怕委屈了方家的命根子。方芯看破不点破，免得徒添烦恼。
　　话说那方诚，第一次高考失利。复读一年，考上了东北的一所重点工科大学。离得远，机票贵，鲜少回来。妈妈嘴里老是惦念着，诚诚冷不冷啊，诚诚吃饱了没……他大学也算争气，保研本校。而方芯，妈妈是明令禁止她读研，她放弃了到手的保研资格，选择工作赚钱养家。
　　所以，在村里人眼里，刘美姣既是个不幸的女人，也是幸运的女人。寡居多年，小儿子夭折，何其不幸。庆幸的是两个儿女读书省心，是村里少见的出了两个重点大学生的家庭。从前过年门可罗雀，自从方诚考上重点大学，往日那些怕挨上边的亲戚都来拜年了。刘美姣腰杆挺直了，多年的霉气一扫而光。

　　隔天，方诚打电话。
　　“哥，你还记得我啊？我还以为你有了女朋友就忘了妹。”兄妹俩许久没有联系，第一句话，方芯不忘嘲讽一下哥哥。
　　“怎么会忘了我的好妹妹？还不是你工作忙，怕打扰你。我从东北给你带了几只人参，美容养颜的。对了，妈跟你说了吧，我工作定在浦东了。房子租好没？离公司近吗？”哥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果不其然，托她办事。
　　“租了，离你的公司近，走路五分钟能到。两千一月的单间，旁边有超市、菜场，我买了房子，也没多少钱了。你工资发下来了，记得还我。”
　　“好，辛苦老妹了。哥发工资就还你啊。”转头就将这话抛到九霄云外。
　　没几天，又收到方诚的短信，“妹，我的行李到了。记得抽空帮我收一下。”此时，方芯还在西京出差，特意坐了晚班的火车赶回来收行李，好在快递站没有关门。找快递站老板借来拖车，费了好大劲，才把行李搬回出租屋。浦东离世纪佳苑很远，她太累了，索性就在方诚的出租屋里睡了一晚。反正也是花她的钱租的，住起来心安理得。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就坐着早班火车回到了西京。

　　又过来几天，方诚坐了十几个小时火车来到了上海。夏日炎炎，东北待了七年的方诚，不禁感叹“上海好热啊！”
　　哥哥来到上海，方芯有了心里寄托，诺大的城市里总算有个亲人了。虽然这个寄托不怎么靠谱，有廖胜于无。还没有正式入职，方诚是不是电话骚扰，“妹，带我去逛一下城隍庙吧？”
　　方芯没好气地凶道“先把欠的钱还给我，否则免谈！”方诚悻悻挂断电话，当真哥哥活成了弟弟的模样。实则是方芯事情太忙了，抽不开身。工作不算忙，但是她要准备司法考试，一切娱乐消遣皆杜绝。按照前辈的职业发展路径，她有几年审计工作经验，加上司法证书，就有机会跳入投行。实现鲤鱼跃龙门的飞升。
　　这边坑亲妹不成，那头方诚盯上了公司的行政前台。方诚按照规定时间去公司，办入职手续。
　　“您好！我来办入职手续的。”
　　“哦，人事手续办好了没？办好了再来走行政。”
　　“喏，这是人事接收单。”
　　那女孩慌里慌张的，接过方诚的人事接收单，又对照行政流程单。一项项比对，门禁卡、房卡、工牌……几个简单的东西，女孩找了十来分钟。
　　“你找错了，我是研发部的，黄色的那一堆工牌就是研发部的。”方诚善意提醒。
　　“哦哦，对，不好意思。”女孩又在黄色的一堆翻来翻去。那女孩身材苗条，姿色中上等，干活生疏、说话结巴，一看就是刚参加工作。
　　“你跟我妈一样美”，方诚瞅了一眼前台的工号牌，深情注视着她。
　　那女孩被人冷不丁搭讪一句这样的话，停下手上的动作，呆呆盯着方诚。又难为情地低下头，羞红了脸。
　　方诚“嘿”的一声，“我妈叫刘美姣，名字里也有一个美。”
　　原来女孩名字叫杜小美。杜小美恼羞成怒，小脸气鼓鼓的，瞪着方诚“滚！”方诚又嘿嘿笑了，连生气都这么温柔，是他的菜。
　　“好，好，我立马滚。”方诚挥手再见。杜小美忍不住瞥了一眼方诚，低头微微一笑。她翻看了方诚刚递交的资料，原来是研发部刚招进来的高材生，硕士学历，比她大三岁。早就听说过，研发部转正后一年几十万。刚才的男生油嘴滑舌，倒是挺可爱，外观和收入也可以……
　　方诚得意一笑，这个女孩不错，单纯，好上手。难得入职第一天，桃花运不错，以后要多去撩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