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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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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球的晚秋,早晨已经有了几分冬季的肃穆,放眼望去,几乎看不见绿色,只有寂寥的落叶和晚枫。
一片金黄的叶子落下,被风吹向远方,越过枯木、繁华交错的空中气轨,在大片的绿色马路旁打着旋儿降落,被一名手持麦克风的记者捻起,扭头冲着摄像机展示。
在别的地方都已经落叶秋风时,这里独独一片盎然的绿。
“……这两排树不是我们星球的本土物种,它来自距我们星球三千光年的玫瑰星系,乘坐飞船,斥资六百亿,才来到我们面前。它们四季常青,每一片叶子都饱满圆滑,无惧天气温度的变化。据悉蔺先生的伴侣十分喜爱生机勃勃的植物,厌恶秋天的萧索,这些树也是为了伴侣而捐。
“蔺先生和其伴侣,简直是神仙眷侣,十分惹人艳羡,一度也成为我们星球最有名的模范夫夫,相信我们本国人没有人不知道他们。
“话不多说,再让大家欣赏一下这里美丽的景色……”
画面转向上空,两公里葱葱郁郁的行道树全部纳入镜头,与电视机旁的绿植交相呼应,入眼一片绿,哪里像是深秋?
啪一声,电视机被人拿着遥控器关闭。
苏明清喝了一口咖啡,语气淡定,“干什么?”
“别看了老婆,”蔺言直勾勾盯着他,“这破玩意有什么好看的,出了家门口就能看,能有我好看?”
苏明清上下打量他一眼。
他起身——身上的睡袍因此滑落几分,露出了他脖子里的红痕,密密麻麻,像被什么狠狠啃食过,尤其是后颈腺体的位置。
苏明清身体一僵,又缓缓坐了回去,“当然比你好看,树可不会咬人。”
这句阴阳怪气丝毫没有打破蔺言的厚脸皮,他笑着凑近,语气暧昧,“发情期,不用力怕你不满意。”
“还有,老婆,”蔺言调笑道,“你今天是不是忘了什么?”
结婚纪念日。
两人结婚已经有二十年,今天刚刚好是二十周年纪念日。
苏明清当然记得。
他故意逗了一下,“忘了什么?”
果不其然,蔺言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起来,盯着他的眼神委屈又生气。
苏明清噗嗤一笑,“结婚纪念日,我当然记得。”
蔺言把头搭在他的肩膀上,腻腻歪歪的,“也就你敢跟我开这种玩笑。”
苏明清推了他一把,“行了,再磨蹭下去,上班该迟到了。”
虽然在公司里,也没人敢拿蔺言怎么样。
穿戴整齐下楼,早餐已利利索索摆在桌子上,佣人把他们出门用的备好,站在旁边等候,一切井然有序。再看下楼的两人,苏明清一身白衬衫,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蔺言也人模人样,西装革履地坐下。
omega的发情期一般三至七天,每月一次,苏明清每次都是足足七天才止住,这七天的时间两人日日夜夜在一起,耳鬓厮磨,身上留足了彼此的气味。
这也是他们过的不知道第几次发情期。
苏明清姿态优雅冷淡,慢吞吞咬了一口早餐,吃了好几天营养液,恢复正常饮食需要过程。
忽地,两人不知谁的手机震动一下。
苏明清拿起手机,蔺言借着余光,看清他手机上的备注,冷哼:“又是那个毛头小子?该不会又打卡给你道早安呢吧。”
“他是我学生,”苏明清神色如常,收起手机,“学生的醋你也吃?”
蔺言冷哼,“都上大学的人了,算什么小孩?再说现在不是很流行年下恋吗?差个二三十的也不少,勾引有夫之夫……”
随着苏明清脸上的表情逐渐冷淡,蔺言的声量渐小。
他若无其事地给苏明清夹了道菜,“老婆吃饭。”
又醋又怂。
转眼间,他们在一起也有二十几年了。
这二十几年,蔺言空长年龄,醋劲儿一点都见小,这种问题纠缠过多次,苏明清都懒得哄他。
反正他自己就能把自己哄好。
十分钟时间,苏明清已经收拾好了上班要穿的着装,和蔺言站在门口,交换了一个离别吻。
“我们结婚二十周年纪念日,你今天要早点下班,”蔺言的手在苏明清耳垂摩挲,指尖若有若无略过他的腺体,暧昧不舍,“那群学生要是再缠着你问题,你不要理。”
觉得自己语气充满命令,他又软和下来,“行不行?”
苏明清蓦地笑出声。
一枚吻落在蔺言的唇角,留下一点冷冷的信息素香。
*
学校走廊,一个年轻的学生拿着手机,盯着毫无动静的聊天界面看。
他朋友恨铁不成钢:“我看你真是疯了,你看上谁不好,看上苏老师。”
“苏老师怎么了?苏老师就不能喜欢?”
“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我知道他结婚了,我能在他身上闻到alpha的标记,但现在医学发达,标记不也能洗吗?”
朋友顿感荒谬:“且不说他已婚,他老公你天天能在电视机上看见,就说我们这个学校,你脚下走过的路、学校里上学的教室,都是他老公捐的,他们结婚二十年了,人尽皆知的感情好,你喜欢苏老师,总不能当小三吧?”
“我天天电视机上见?他老公谁?”年轻学生冷笑一声,“总不能是蔺言吧?”
朋友神情复杂,欲言又止。
说起蔺言,他们星球应该没有人不知道他。
在如今星际时代,地球早已实现“地球村”愿景,联邦一致对战外太空,打开电视机就是政客横眉怒视。
蔺言是其中一员,也是最有名的一员。
因为他非常有钱,又非常俊美,一度被评价为“二十世纪最完美人类”。
除了英年早婚。
他的感情生活也十分完美,据说是校园恋爱,毕业就领证,多年来他洁身自好,从没传过绯闻。
他的omega没在公众面前露面,只有圈内人见过,相貌都还存在于蓝星人的想象中。
说话间,迎面而来几个校领导。
两个学生立即驻足打招呼,苏明清冷淡而精致的脸微微扬起,暴露在两个alpha的视线中。
两人都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一股浅淡的花香,独属于omega信息素的味道中,混着一点alpha的标记,轻轻飘香鼻尖,像是被羽毛轻扫,搔起一阵痒意。年轻学生目不转睛,痴痴盯着他看。
苏明清认识他们,是他班上的学生。
“你们不去上课?还有几分钟就打上课铃了。”
学生这才回神,连连道歉,临走时还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目光恋恋不舍。
青春年少的气息在他们身边环绕,像草坪中初春的青草。
苏明清身旁的领导清咳,“多年不见,你的魅力不减当年啊。”
苏明清脸上依旧没有太多表情——他看上去十分冷淡,就算是不了解他的人,看见他的第一眼,也能感觉到,这是一个很有距离感的人。
“不过,”这人笑着道,“魅力不减,脾气倒是温和了不少。”
“怎么说?”
“要是换成以前,有毛头小子敢这么盯着你看,你嘴上早就装刀子了,哪里还会好心提醒他们别迟到?”
苏明清道:“让你说的,我好像个机甲,还能在身上装装备。”
对方顿时大笑出声:“果然,嘴还是这张嘴。”
办公室内。
苏明清施施然坐下,修长的手指捏住一杯茶,无名指上的钻戒在阳光下反射出熠熠火彩,显眼到和他身上从未消散过的alpha信息素一样,无形中宣誓主权。
呛得他面前的alpha想捂鼻子,又强忍着保持礼貌。
“我说的话,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柯旭东坐在他对面,“我知道,你已经很久都没摸过机甲了,骤然让你去一线,你肯定不适应。”
苏明清垂眸,不语。
“不过,我记得你以前不是最爱实操课吗?”柯旭东切入正题,“和那么多的alpha比赛,你从来没认过输,也从不向alpha低头,结个婚而已,把你锐气都搓平了?”
“哎,这话说得可不好,”连忙打圆场,“婚姻生活幸福,不想过冒险的日子也是人之常情,我看小苏老师锐气还是有的嘛,我们学校评选年度最称职教授,小苏老师年年前三嘞,学生都怕他。”
这不知好坏的一段话,倒是惹得柯旭东笑起来。
“说起来,我还真很难想象,你和蔺言是怎么生活的,”柯旭东放缓了说服的节奏,“当年毕业后太忙,收到你们结婚的消息,我下巴都惊掉了,没想到一晃眼就是二十多年。”
苏明清道:“也没想到我们的婚姻能坚持二十多年?”
柯旭东尬笑:“倒也没必要这么直白。”
校长好奇,“怎么就没想到了?小苏和他丈夫感情很好啊。”
“您不知道,”柯旭东笑道,“他们俩当年,在我们学校是有名的‘死敌’。”
“哦?这怎么说?”
柯旭东双手一拍,说这个他可就不困了。
“他俩当年在学校,那叫一个出名,只要是你提星大,就没人不知道他们俩,蔺言还有个著名名言。”
他模仿着蔺言深沉的语气:“宁被发派外太空,不娶我系苏明清。”
校长惊叹:“他还说过这种话?”
“不止呢,”柯旭东道,“我们学校当时还有著名的‘抢课事变’,他俩当时为了抢课,还在校外小树林约架!”
校长哈哈一笑:“看不出来,苏老师还有这么年少轻狂的时候。”
柯旭东冒死道:“现在也没人知道他们俩当时谁打赢了,我就记得当时蔺言说‘就算以后九大行星,所有星系的人都死绝了,他也绝对不会娶苏明清’。”
苏明清放下了茶杯,清脆一声。
从校长办公室里出去后,苏明清和柯旭东并肩而行。
这下把人得罪了个彻底,柯旭东心虚。
他犹不死心,“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因为蔺言才心甘情愿在这所学校教书?”
苏明清似乎没想到他问这种问题,顿了一下,“和他有关系也没关系,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说实话,我也理解,”柯旭东道,“我这些年在外工作,接触的人不少,像你这样,结婚后一点事业都没有,为了丈夫、为了孩子,牺牲很多的omega数不胜数。”
他看苏明清的眼神很惋惜,像是在看一颗被迫挪进温室内的霸王花。
“不过要我说,也太不公平一点,你的alpha在外抛头露面,你却只能留在学校教书……”柯旭东戴上了帽子,准备走人,“但愿这是你想要的生活。”
他的深意苏明清不是听不懂。
在苏明清站在校门口愣神时,他手机响了起来。
陌生号码。
“喂,请问是苏先生吗?”
苏明清一顿,“我是。”
“是这样的,我们是阿塔市立医院,您的爱人于今天下午三点出了一场小型车祸,身体无大碍,但好像……失忆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