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卍复仇者]不良日常》蓮沼漠

41、第四十一章

　　（八十六）
　　我是小田大智，男性，十四岁，独居，目前人际关系陷入危机。
　　放学后，无所事事的我拎着一袋刚出锅的可乐饼早早就回到了家，准备独自一人开个热量炸弹派对，用美食缓解一下最近的压力。然而刚到家门口，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女人爽朗的笑声。
　　……老妈提前回来了？我一愣，有点紧张起晾晒在阳台上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特攻服。
　　毕竟老妈现在还不知道我混迹不良团体的事情，要是被发现了，估计我的不良人生也就跟着玩完了。
　　想到这儿，我急匆匆掏出钥匙开门，刚踏入屋子就发现了让人不可忽视的违和感。
　　玄关处的地垫上，除了老妈的黑色高跟鞋，还有一双样式时髦的男式短靴。
　　……啊？我有点懵，难道家里还来了其他人吗？
　　老妈自我记事以来都是一个工作狂的形象，她的社交圈成谜，手机里存的号码除了同事就是客户。长这么大我从来没见过她和别人有工作外的交际，更别提什么亲戚朋友的来我家拜访了。我一直觉得老妈和我一样人际关系稀烂……毕竟她可是会在半夜打电话怒斥下属工作上出现的失误的那种极恶上司。
　　这样的老妈竟然会有朋……等等，不会吧？！难道说……老妈这是带了男人回家？！！
　　我吓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恨不得立马退回门外假装自己根本没有进来过。
　　……还有什么比撞见老妈和外人在家里约会更为尴尬的事情？！
　　可惜一切都晚了，听到动静的老妈飞速冲了出来，在看到我后眼睛一亮，几步上前便对不知所措的我来了个爱的举高高。
　　她本来就是高个子，力气又大，我感觉自己的脑瓜和天花板来了好几回合亲密摩擦。
　　小时候我很喜欢被老妈举高高，还总是假装自己是一架小型飞机，挺直了手臂模仿飞机飞过时的呼啸声。不过那都是幼稚园的事了，自从上了国中以后我便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只觉得老妈啰嗦烦人，躲还来不及，更别说什么亲密举动了。所以老妈着实把我吓得够呛，直到发现她身后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正笑盈盈地望向我，我才缓过神儿挣扎起来。
　　……真的是男人！！我该不会是要有后爸了吧？！！
　　“果然体重变轻了！”把我放下来后，老妈跟十几年没见过我似的，激动地用力揉搓着我的脸颊，眼睛里都泛起了泪光：“呜哇，软乎乎的！明明脸蛋也没多大的变化嘛，但怎么就感觉从混蛋臭小子变成超可爱的小姑娘了呢？！”
　　“……快放，放开我！！”严厉拒绝老妈不知轻重地揉面行为，我捂着阵阵刺痛的脸，嫌弃地躲到了门边。
　　“果然是到了青春叛逆期了吗……”老妈满脸愧疚，再次不顾我的反抗将我一把搂进怀里：“实在很抱歉让大智在如此特殊的时期一个人在家！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很害怕的吧？别担心，老妈找来了阿柊，他一定会帮你渡过这段难熬的日子的！”
　　那重量级的拥抱差点把我刚刚愈合的肋骨再次勒断。
　　阿柊？我偷偷打量起那个陌生的男人来。
　　他大概和老妈差不多高，身形很是瘦弱纤细，穿着样式简洁的长款风衣和质感很好的黑色高领毛衣，还带了一副无框眼镜。
　　不过……这家伙也太年轻了吧？！看起来最多二十岁出头！长得不错还这么年轻，衣服也都是名牌……该不会是做那种生意的小白脸吧？！
　　老妈这也玩得太野了！我绝对不承认这样的后爸！
　　正当我一脸敌意的思考怎么开口骂醒被美色误人的老妈时，那个年轻男人竟然主动上前和我搭起话来，还举止亲昵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真是了不起~当年我发病时可是被吓得惊慌失措，做了不少傻事，现在想起来真是不堪回首的记忆呢。”
　　……诶？
　　我仰起头再度仔细观察起眼前的男人。
　　他的脸很小，下巴尖尖的，黑色的头发有些许自来卷，皮肤白皙，眉毛和眼尾都微微往下垂，嘴角还有一颗小小的痣点。
　　等等……不会是……
　　我的目光不自觉的往下移去，在看到他平坦的胸口后抿了抿嘴，又继续往下看去。
　　“不相信？要亲眼看一下嘛？”那家伙似乎注意到了我打量的视线，玩笑般说道。
　　我明白他在说什么，脸一下子就热气腾腾起来，为了挽回面子，便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没什么好看的，我都看了十几年了，大家的都长得差不多。”
　　想起陪伴了我十几年的欧金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离开了大半年，从刚开始的日思夜想到现在甚至已经记不起它的样子，我觉得自己像是个大渣男，嘴上不停诉说着甜言蜜语，身体却比想象中更诚实。
　　没等我暗自神伤多久，老妈就借口去买寿司出了门，让我有什么青春期难以启齿的困惑和烦恼都咨询这位叫做阿柊的家伙。毕竟他有十五年作为女性的经验和九年作为男性的经验，而且看起来又成熟又有教养，比老妈这种自生自灭野蛮生长熬过来的家伙靠谱得多。
　　可是……我根本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青春期问题啊！目前最大的困扰大概就是，黑龙里那个叫可可的恐怖家伙不知道从哪儿搞到了我的邮箱，发信息问我什么时候带客户过来，不过我光速就把邮箱注销了，现在整个人在网络上是已死状态，估计过不了多久对方就把我这种小人物给忘了吧。
　　……老妈这也太胡闹了，随便拉了个人和我单独相处就跑了！我现在可是尴尬到脚趾都快把拖鞋抠破了！
　　“不用那么紧张，也别顾虑什么，把我当成一般朋友就行了。”阿柊图挑起话题，他的声音轻轻柔柔，感觉和我以往遇到的那些喜欢大呼小叫的不良们完全不一样，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感觉。
　　“大智是什么时候出现症状的呢？”
　　“七月份的时候吧……”我乖顺地回答。
　　“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
　　“……就，以为是做梦，又继续睡了。”
　　“哇~真是从容不迫的反应呢~”那家伙歪了歪头笑了起来，眯起眼睛回忆起往事：“我发病时的年龄也和你差不多大，当时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古怪的绝症，硬生生对家人隐瞒了一年，还擅自办理了休学，整日都独自穿梭于各种图书馆资料室，甚至跑到国外拜访有相关研究的专家，在确定这种遗传病并没有什么后遗症之后，又花了整整三年才彻底接受变为男性的自己，真是艰难的过程呢……”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很难想象九年前他还是一位温柔娴静的美少女。估计是同病相怜的原因，我先前的戒备减弱了许多，见对方的态度如此真诚，便忍不住开口说道：“……我也没告诉任何人……除了老妈。”
　　“朋友也都没有告诉吗？”那个人缓缓问道。
　　“嗯……他们都是些性格直来直去的家伙。”
　　“大智和朋友们的关系看起来很好呢~”
　　“……大概算是关系很好吧？”我垂下头不确定地继续说道：“他们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很害怕他们在得知这件事后会改变对我的态度，会变得疏远，会……选择离开。但是……”
　　但是谎言总有被拆穿的一天。
　　不管我再怎么想要隐藏，再怎么扯一千个一万个谎去圆，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真相，然后……然后就会像松野千冬那样，对我失望透顶，最终失去信任吧？
　　我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偏激，毕竟以我现在的了解，东卍的大家都是很好的人，他们会板着脸假装生气，然后很快便忘记了生气的理由，笑嘻嘻的原谅。千冬之所以和我闹翻也是我自己的问题，毕竟当时我对花垣武道的话半信半疑，考虑的也不周全，如果不是运气好，那种情况稍有差错场地哥很有可能就会……
　　我明明相信着他们，却无法相信自己。
　　“别害怕。”
　　或许是看出了我内心的不安与动摇，阿柊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曾经作为女性的经历让他有种不可思议的包容感，他语气舒缓，就像是拂过脸颊的羽毛。
　　“Epinephelusspp的确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疾病，但相对的，也会为患者带来非常特殊的人生体验，患者往往会同时拥有两种性别的不同特质，感悟能力学习能力也会增强。所以这并不是什么不幸，而是更完美的存在，没有必要对此感到羞耻与惶恐。”
　　“感情其实都是相互的，你们既然能成为朋友，那在对方看来你也是同样重要且珍惜的存在。如果因为生病这样的事而变得疏远，只能证明对方并不是一个适合继续交往下去的人罢了，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根本不需要为别人的选择而感到自责。”
　　“虽然我曾经历过你正在经历的一切，也会因为身边的人而感到迷茫，但依旧无法告诉你什么才是正确的决定。人的思想无法揣测。但只有一点我可以肯定。”
　　这样说着，阿柊抿着嘴有些羞涩地微笑起来，他隐藏在镜片下紫色的瞳孔闪烁着柔和的光。
　　“我们共享了彼此的秘密，对我来说你便成为了人生中最特殊的存在，所以你可以试着去相信我，试着向我伸出手来，不管未来如何，我一定会将它牢牢握紧。”

作者有话说

　　重要原创工具人出场，有几处没啥用的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