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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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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州古府招新。
古府偏门院内密密麻麻站满了人,管事姓章是个精练的中年汉子,单看面相颇为文雅像个书生,但其下盘稳健,脚步轻盈落地无声,习武人一看便知是个练家子,功力至少有数十年。
此时章管事两手轻轻一压,原来嗡嗡嗡的私语声立即停止,他声音不大却让每一个人听的清清楚楚,“各位,本次古府招新只要使唤丫头,要求会些拳脚功夫,请符合要求的暂且留下,不符合要求的这边领些茶水钱,去吧。”
章管事话音一落,身边立马有小斯端着一张偌大托盘站出来,托盘上摆着分扎好的钱袋。
这就是古府让人趋之若鹜之处,没资格入选的人就可以领茶水钱,被选上的人哪怕是个粗使丫头,一个人的月银足可养活全家了。
瞧着章管事以及一众小厮的穿着好比一般殷实人家的少爷公子。
密密麻麻人头晃动一阵之后竟没有一个人离开。
章管事面色不变似早有所料,大手一挥将一块大石挪至院中,“这样吧,能搬起大石的留下。”
半柱香后,院中的人不足三分之一。
章管事再次出声,“大家站成一队请这边登记入册。”
人人脸上露出喜色,只有队尾一年轻的姑娘蜡黄的脸上无甚表情,甚至有些许木讷,只那双眼睛黑如点墨灿若星辰,与那张木讷且蜡黄的脸很是不配,一般习武之人只右手布满老茧,那姑娘却左右手皆是老茧,且食指与小指尤其重。
章管家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那姑娘虽戴着人皮面具,但眼眸清澈纯真,周身无一丝杀气,他且不拆穿只当是不知道,再暗中留意便是,免得打草惊蛇坏了主上的大事。
身上探究的目光终于消失,长云开月心口提着的气一泄,胸腔内的心脏莫名地一阵躁动,似要脱腔而出,接着脑海中一阵恍惚,无数零碎的画面划过,却又什么也抓不住,看不清,好似突然间变成了另一个人。
“姑娘到你了”
旁边一人推了她一把,脸上有些担忧。
长云开月一怔,清醒过来,奇怪的感觉随之消失。刚刚的一切好似一场梦魔。
无数的目光看过来,她再不作他想,答道“长云开月,来自长云山,无父无母,识字。”
章管事笔尖一顿,“姑娘,古府招新需得如实呈报,否则损失银钱是小,轻则通告江湖,重则只怕怕得吃官司。”
章管家和颜悦色,说得更是轻言轻语,除了长云开月,一旁等待安排的人无不脸色一白。
以往凡被通告江湖者最后没有立锥之地死于自裁,而所谓吃官司不但自己遭殃,九族内凡有血亲连带受罚,最后能活下来的史无前例。
只因这古府的背景太过强大,现任府主古柏靑年方弱冠,他的母亲是当今皇帝胞姐楚月长公主,父亲是江湖大侠也是当朝武状元古恒易,就说跺一跺脚江湖颤三颤也不为过。
江湖上不知道古府底细的恐怕只有这位长云山来的姑娘了。
长云开月眼神真挚连同木讷的脸都十分认真起来,她抱拳生疏地行了一个江湖礼,“章管家放心,我绝无虚言。”
章管家闻言不在多话。
长云开月见他挥笔落下最后一笔,心中思量“这应该算是古府的人了吧,提前支些银两应该行的通吧。”于是开口问道“章管家,请问使唤丫头月银几何?可否先预支一两月的月银?”
下山前她也是带了不少银两的,这一路上扶弱济贫再加上大手大脚的花用也没个计量,等回过神来赫然发现已然两袖清风,这下连客栈房钱都付不起,只得加入应招人群中,游历江湖的事只能暂缓。
“抱歉姑娘,尔等的月银等主上亲自甄选后再定夺,本次招新最后选定的将为主上的随侍丫头”章管家说着面向主院的方向抱了抱拳,以示敬意,“一切皆有主上做主,姑娘暂且领些茶点钱,静候通知。”
茶水钱,茶点钱,一字之差托盘上的钱袋鼓囊了不少。
一群人出了院门,个个捧着手中的钱袋嘻嘻哈哈交谈起来,长云开月故意放慢脚步,等其他人走远她脚步一转换了个方向,眼前的古府她从未来过,为何会突然有如此熟悉感,虽只短短一瞬,但太过诡异,不探个清楚不是她的风格。
古人云兵行险招,青天白日反而叫大多数人放松警惕。
长云开月身轻如燕,小心避开几轮守卫,几个跳跃来到一处庭院内,深入古府反而再察觉不到异样,难道之前的熟悉感真的只是错觉?
突然长云开月神色一凝,用力吸了下鼻子,红烧脆骨的香味,肚子咕噜噜唱空响,强烈的饥饿感袭来,让她又产生新的犹疑,难道是自己饿晕了头产生了错觉,她舔了舔唇角暗道,“来都来了,怎么说也得填饱肚子再走吧。”
绕了半天愣是没有找到香味的来源,长云开月急躁地跺了跺脚,暗自后悔下山前没有带上她的宝贝指南针,这下好了,迷路迷到如同鬼打墙。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长云开月心中一喜,“正缺人带路,这不就有了”,她脚尖轻点展开轻功,只见白影一晃,瞬间消失原地,长云开月手掌将要砍向来人后颈的瞬间,发现对方居然不会武功,掌心内力急撤,手腕一转点上哑穴。
待她看清眼前人的长相不由双眼一亮,常见书上说公子如琢如磨,如切如磋,应当就是这等模样吧。
长云开月正想着要如何开口,就见对方突然眉头紧皱似承受巨大的痛苦,脸色苍白,汗如雨下。
长云开月大惊,莫不是自己出手没轻重,伤着人家了,急忙道,“公子,我不是坏人,你别怕,我给你解开哑穴,你不许喊人啊。”
她说着手指一弹,隔空解开对方的穴道,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防止他喊叫前控制他。
谁知他双眼一翻,一口老血喷出,一手捂住心脏,半句话也没有仰头倒下,一手还在空中摆了摆似乎要抓住什么东西。
“哎哎!”长云开月见他不似作假只得上前接住,“要不要这样啊?”
惊慌之际她并没有发现有一道身影快如闪电般消失在院墙内。
美食没有找到倒是自找了一个麻烦,这古府真是大的没边,九曲十八弯,长云开月自认轻功不错,但拖着一个人飞来飞去,毕竟增大了暴露风险,这人手无缚鸡之力,身子骨还这么弱,再不医治恐怕有性命之忧。
见这人穿着精致华贵身份应当不一般,倘若将他放任不管,早晚会有人发现,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挺到那个时候,长云开月想了想决定偷偷将他送至偏院,那里是古府下人落脚的地方,最快的方法让人发现他,怎么说也能让此人及时医治。
“酱肘子,水煮花生,上品桃花酿”小二指着中间的碟子再次说,“客官这碟盐水煮花生是本店掌柜的送的”
可能是知道眼前其貌不扬的女子居然真被招进了古府,小二的脸再不似先前那般臭。
长云开月自幼在长云山长大,出山之前从未体会过人情冷暖,也不曾为钱财发过愁,所知道的一些江湖经验也是在有限的书本上汲取的,现在算是明白书上说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昨日还急赤白脸的劝人卷铺盖走人,今日就有免费的盐水花生了。
一个粗使丫头有数十人相争,先不说机会渺茫,还得‘主上’亲自筛选,就现在她的呆板模样,只要‘主上’没有眼疾,就不可能选上她,就是不知道掌柜的要是知道她还是那个一穷二白的穷酸鬼,会不会让她将吃下去的盐水花生吐出来。
长云开月突然想到一件有趣的事,眸中狡黠的光一闪。
“啪”的一声,袖袋里的腰牌突然不小心掉到地上,半个手掌大的腰牌却是纯金打造,中间上刻着大大的‘古’字,长云开月像是没看见小二突然锃亮的双眼,慢悠悠捡起腰牌,慢悠悠放回袖袋中,脸上显出几分苦愁,似有无限烦恼忍不住找人诉说“小二,你可知这次古府招新是为他们主上挑选近侍?”
小二含笑点头,当然知道,否则盐水花生是随便送的,嘴上却说,“姑娘好福气,能成为古少主的贴身侍卫,前途无量,掌柜的说了日后还请姑娘多多顾念本店。”
“好说,好说,”长云开月说着眉头一皱,摸着自己的脸颊“只是主上嫌我营养不良,又过于纤瘦有碍眼观,命我这几日补回来,可惜我已赊欠太多,实在是……”
小二拍胸脯保证“银耳红枣羹,人参枸杞汤,五宝养颜糕,姑娘放心本店美容养颜三宝,保证不出半月必叫姑娘肤色嫩出水来。
这腰牌是那病秧子身上顺下来的,本想着路上做盘缠,没想到稍稍露了露就能换无数美食,
长云开月心中乐开了花,面色却很是为难“可我囊中羞涩。”
“姑娘莫见外,相聚便是缘,日后再结便是。”
昨夜繁星满空,卦象上应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谁知从天明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蒙蒙雨。
古府上上下下绷紧了神经,乾坤殿外百米以内非召唤无人敢靠近半步。
主殿卧房床榻上躺着一人,那人年约弱冠,俊朗的脸上异常苍白,双目紧闭,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平缓。
床榻边站着一位中年男子,男子身材高挑,体型消瘦,除却眼角眉梢留下岁月的爬痕,五官与榻上之人有七八分肖似,只是全身上下散发远离红尘俗世的淡漠的气息。
中年男子身后跪着两人,体态形貌别无二致,竟是一对双胞胎,一人身着黑衣一人身着白衣。
榻上之人突然再次急促的喘息起来,紧闭的双眼眼珠不停地转动,似被梦魔困住的人,将醒不醒,额间密密麻麻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
“主上~”
一黑一白跪着的两人同声惊呼,又束手无策,目光同时转向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