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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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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陈简西请他晚上一起喝酒的电话时,孙泽远还有点不解。
“不是才见过?你那副总不是说出车祸了,公司里不忙?”
陈简西比他干脆,就问了一句:“那你来不来?”
孙泽远说:“废话,等着。”
晚上在酒吧里碰了头,陈简西在孙泽远面前,也不想兜什么圈子,直接点明了主题。
“今天在医院碰到了季时遇,他太太是不是叫连夏?”
孙泽远啜了口酒,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你问这个干嘛?”
“我认识连夏,觉得他俩有点不对劲。对了,你知道一个叫许沁的吗,好像是画家。”
孙泽远把酒杯一顿,笑了。
“你还别说,这个我真知道。”
如陈简西今天看到的那则新闻所猜测,季时遇和许沁的确有过一段,许沁现在能小有名气,也的确是季时遇的功劳。
不过许沁还有个身份--她是季父外面小三的女儿。
陈简西:……
孙泽远耸了下肩:“所以可想而知,季时遇老妈是什么反应。”
当然是棒打鸳鸯,有她没她,母子俩甚至一度闹到要断绝母子关系。
说到这里,孙泽远又稍微透露了一点季家内部的八卦。
昨晚孙晋中说他们和季家是世交,事实上是他和季父两人的私交很好,和季太太的关系却一向只是麻麻。
当年应该是季父先出轨,在外面找了个小三,生了个私生子。
最开始当然是瞒着季太太的,只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不知怎么的,季太太就知道了。
季太太是个狠人,知道这个消息后竟一点都没表现出来,暗地里却开始抢公司的控制权,然后季父发现了她的小动作。
两人当年一起奋斗,能力不分上下,一番明争暗斗后,谁也没占到大便宜。
离婚分家产当然是不可能的,小三还不值这个价钱,而对季太太来说,季父在外面既然敢彩旗飘飘,她自然也不会委屈自己,也在外面物色自己看得顺眼的人。
夫妻关系当然是名存实亡,表面上偶尔还要秀次恩爱,事实上两人一直各玩各的。
据说季太太有个爱好,看上的人,就会安排做自己的司机。这些年,她的司机倒是换了不少任,个个年轻精壮,长得不错,着实没委屈过自己。
季时遇小时候,大概就是属于爹不疼娘不爱的那种。
因为没人管着,季时遇曾经一度玩得很花,小情人换了一堆,池影后只是名气大,在季时遇这里,不过是昙花一现。
然后,季时遇遇到许沁,也不知怎么的就走了心,却打破了季父和季太太一直维持的平衡。季父暗戳戳支持许沁,鼓励他坚持真爱,遭到了季太太的激烈反对,甚至到了宁愿玉石俱焚的地步。
然后季时遇让了步,和许沁断了。
许沁远走国外,还嫁了人。她结婚后没多久,就传出季时遇领证的消息。
“说起来,我个人感觉啊,季时遇他老妈要跟厉害一点。”孙泽远说。
陈简西有点好奇:“怎么说?”
孙泽远端起酒杯喝了口酒,冷冷一笑:“凭她现在是胜利者啊,季时遇老爸已经出局了。真不知道她当年怎么说服季时遇的,不但放弃了许沁,还和她站到了一边,两人联手,把季时遇老爸斗倒了。”
陈简西也有点惊讶,没想到竟然这么曲折。
“不过我觉得,季时遇也不是真的就听他老妈的话。他这个人,性格古怪的话,越长大越是,反正我是越来越不爱和他来往。我觉得他这么捧着许沁,就是为了给他老妈添堵。你看吧,后面这母子俩肯定还是要斗一场,争个你死我活不可。”
陈简西想到了许沁,想到了连夏,所以,季时遇娶连夏,是不是也同样是为了给季太太不痛快?
“不过你说的连夏,我真不认识。我跟季时遇玩不来……对了,你说他们不对劲,是怎么个不对劲?”
陈简西没说,只是说:“今天在医院里正好碰到,就感觉季时遇对连夏挺不好的。”
“他心里面还想着许沁吧。”事不关己,孙泽远倒没放在心上,“当时可能就是看许沁结婚,一时心里不痛快,就也赌气找个了人。要不然这都快两年了,也没怎么见他把人带出来,大概娶回来就放在那里不管了。噢,对了……”他的手指抵了下太阳穴,似才想起什么,“我想起来有人应该见过季时遇老婆,你等一下。”
孙泽远飞快拿起手机,拔通了一下电话,开门见山的问对方是不是见过季时遇老婆,有没有相片看看。
那边倒是不含糊,很快就发了相片过来,还加了颇为意味深长的一句话--挺像许沁的,季时遇这小子……
孙泽远把手机推向陈简西,问:“是她吗?”
就是连夏。
手机那张相片上,应该是在什么包间里,季时遇懒散地靠在沙发上刷手机,连夏坐在他身边,身板挺得笔直。
孙泽远收回手机,又盯着连夏看了一会儿,笑着将手机锁屏,丢回桌面。
“是挺像的,季时遇这人……”顿了半天,才笑着摇头接了下半句,“……竟然还真对许沁走心了。”
*
季时遇叫了家庭医生,和他们一前一后到。手臂上的伤口裂开了,要重新缝合包扎。
“最好还是注意一下,反复裂开会比较麻烦。”
季时遇微微点头:“好。”
连夏坐在那里,低眉垂眼,有种事不关己的无动于衷。她是觉得头晕,只想赶紧睡一觉。好在季时遇暂时没兴趣再折腾她,放她回了卧室。
连夏这一觉睡得特沉,晚饭都懒得吃。朦胧中好像听到芳嫂在说晚饭做好了,又说先生出去了,不在家,见她摇头,又悄悄走了出去。
连夏感觉自己大概是发烧了,因为她感觉很冷,缩在被子里躺着,还是觉得脑袋很沉。这样迷迷糊糊地睡到下半夜,她已经烧得意识不清,好像是门被打开,外面有灯光透进来,她紧闭着眼睛,这一点点灯光都让她觉得刺眼。后面有人撬开了她的嘴,给她喂了药,然后一只手贴上她的额头。
连夏烧糊涂了,搞不清是芳嫂的,还是妈妈的,只觉得手很凉,贴着很舒服。
那只手想撤开时,连夏紧紧地握住它。
她感觉是妈妈,因为小时候发烧时,妈妈就是这样摸她的额头,喂她吃药。她抱着那只手,拼命地哭,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着自己的委屈和恐惧。
她还不到二十二岁,很多人在这个年纪,刚刚才大学毕业,有着很多美好的可能。
可是对她来说,不满二十岁时,天就塌了。
她用自己给爸爸妈妈撑起了一片天,虽然那么脆弱,总是摇摇欲坠,可是她一直努力在撑着。
她感觉越来越撑不下去了。
昨晚没划下去的那一刀,让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这个世上,有几个人不怕死?
*
第二天醒来时,烧终于退了。连夏出了一身的汗,身上一股儿怪味。芳嫂给她熬了粥,连夏小心地避开伤口洗了个澡,喝了两碗粥,这才觉得精神恢复了一些。
她猜想昨晚应该是她在做梦,因为实在太压抑,太想找一个人倾诉,所以才会梦到妈妈,把平时不敢说的委屈在梦中都告诉她。
也挺好的,那样哭一场后,她的精神终于暂时得到了放松,相信又可以撑好久。
季时遇那边,大概是怒气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他终于没再圈禁她,撤走了保镖,重新给了她自由。
不过连夏元气大伤,即使自由了,也还是留在家里休息,当中只是去了趟医院看望冯父。比较幸运的是,冯父伤势虽然比较重,但是养一段时间,还是可以完全康复。
休息了大概有十天左右,公司那边攒了一堆事,连夏不敢再闲着,还是跑回去处理。本来是想加个班的,结果接到季时遇的电话。
他要去京平,让她回去收拾行李。
京平就是国内,加上只是住一晚,要收拾的东西就不用太多,她很快就收拾所有东西,阖上行李箱。
季时遇如之前一样,一直坐在靠窗那张沙发上,很安静,只在中途说过一句话。
“你以前是在京平上得大学?”
连夏点了下头,没搭腔。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因为很清楚他这么问得目的。
她在心中做好了被他刺的准备,结果季时遇竟然没再开口。
他这几天几乎没着家,不过从他难得的温和来看,可能一直和许沁在一起。
要真是这样,连夏觉得很好。最好是他越来越离不开许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愿意痛快地放她离开。
*
拖着行李箱离开前,季时遇把连夏叫到跟前。
连夏低着头,没有看他。
他单手抱住她,拍了拍她的后背。
“以后别做傻事。”
连夏不清楚这个“傻事”指哪些东西,不过她懒得思考。每次季时遇出去,她都会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这一次犹甚。
所以第二天,连夏早早离开公司,回了她在公司附近那套房子。
这是她的栖息地,季时遇不在江浦时,一般她就住在这里。好像只有在这里,她才能短暂地放松一下。
小区不算特别高档,不过因为在市区,寸土寸金,一梯两户的格局,房价还是高得吓人。
连夏的隔壁暂时没住人,不过大半的前就一直在装修,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人搬进来。
连夏喜欢安静,好在就算隔壁住了人,只要门一关,就各不相干。
只是今天,连夏刚一出电梯,就感觉闹哄哄的。
还真不是她的错觉,隔壁的门是开的,门口站着三四个人在聊天,有音乐传出来,十分喜气的《好日子》。
有一个人出现在门口,手中拿着锅铲,腰上还系着条围裙,粉红底带白花的,十分粉嫩。
“你们杵这里干嘛,我这里不用你们当门神。快点……”话没说完,陈简西愣住了。
连夏也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陈简西先笑了。
“这么巧。”他说,同时不动声色地把粉嫩的围裙摘下来,跟锅铲一起藏到身后。
连夏也被这种巧合惊到:“你住这里?”
陈简西点头,几秒后回过神,指了下连夏那边的门,“那是你家?”
连夏上前几步,站在两家门的中间:“前段时间看人在装修,没想到……”她忍不住想笑,总觉得也太巧了一点。
陈简西的身边早围满了人,在《好日子》这个喜气洋洋的背景下,一起盯着连夏猛瞧。
连夏被瞅得心里发毛,打算撤退。
“那我先……”一手指着自家的门,“进去了。”
陈简西点头,又在她刚转过身时,大声叫住她。
“要不然,一起吃吧。”
连夏想拒绝。虽然见过好几次,但他们是真的不熟。
“不用,谢谢。”
陈简西把锅铲和围裙都就近塞给身边某个人,走了出来。
“你手臂没事了吧?”
连夏点头:“好多了。”
“那一起吃吧。人多热闹,”顿了下,他又加了一句,“我炒菜还行,要不要尝一下?”
说后面这句时,他的表情是谦虚中又带着那么一点点小小的得意。
连夏被这种微表情逗笑了。
“那……谢谢了。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她本来只是想客套一下,结果没想到陈简西完全没跟他客气,直接将她领进厨房,指着一些菜,让她帮忙清洗。
连夏:……
等她真的稍微卷了下衣袖,打算上手时,陈简西笑着叫住她。
“开玩笑的,放着我来吧。你跟他们都不熟,要是尴尬,就先在厨房躲躲。”
连夏:……其实我们,好像也不太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