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似故人来》瞳岚

65、番外

　　只是不经意间，时间已从指缝中流走。又是一年阳春三月，黎州仿佛是一位老人，从沉睡中醒来，正眯着眼享受早晨阳光的轻抚。静谧，美好，安详。桃花追随者风的脚步，迎合着他，用尽生命划出一道道美好的弧线，尔后，翩翩落下，留下一句句轻柔的呢喃……
　　木澜微皱着眉头，静静的看着那飘飞的桃花花瓣。精灵般的身躯散落在树旁，散落在身边，散落在心底。没来由的一阵温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张狡黠的笑脸，嘴角上扬的弧度刚刚好，仿佛是最得意地时候。
　　她摇摇头，自己怎么看见桃花会想起他呢？
　　一定是这几天经常和他相处，嗯，一定是这样。小名曾经说过他长了一双桃花眼，也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又想起了最近认识的好多人，生活中多姿多彩，于是又笑了，躺下身来，任由着风轻轻的吹拂着如绢的发丝，细水流长。
　　发丝撩着脸颊，随着风起风落，同那桃花一起，飘在她的脸上。
　　木澜觉得有点痒，正准备挥去那些“不安分子”，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张笑脸，还是一样的无所谓，将她扫清了那些秽物。
　　想起刚才的事，木澜“突”地脸上一红，别过脸去，露出白皙的脖颈，和隐约可见的锁骨。
　　赵匀愣了愣，只有女子才会有如此的肌肤，她本来就是女子啊。心里不由得泛起点点涟漪。
　　“喂！看够了没啊？”木澜被赵匀看的心里发毛，“腾”地坐了起来，瞪着眼看着他。赵匀无辜的看着她，一动不动，突然“扑哧”一声笑了，揉了揉木澜光洁的额头，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手僵了僵，缩了回来，端坐下来，用手掩饰似的咳了咳。
　　“赵军师，你今天有点奇怪。”木澜被他开始的动作吓了一跳，满脸狐疑的看着他。
　　赵匀叹了口气：“你今年也该离军了吧？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女扮男装，但终究也及笄了啊。”赵匀记得当年的小女孩是何其可爱，自己只是看到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就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她。
　　木澜听他这样问，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你不知道，我有苦衷的。”
　　“可你毕竟是女儿身，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赵匀听她说这样的话，心里一紧，激动起来，将木澜的脸别过来，正对他的脸，道：“听着，我是为你着想，万一有一天被朝廷的人发现……”
　　“不会被人发现的！”木澜甩开他的手，“奇怪，你不是一向只关心自己吗？怎么会关心别人？还是管好你那七七八八的红颜知己吧，我的事你少操心了。”木澜揶揄道。
　　“你！”赵匀无奈的放下手，看了看那个倔强的人，心里蹿起一团怒火，他拼命想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是啊，我只关心自己，她怎样都与我无关……”
　　只过了一会儿，他便平静下来，带着一点儿玩味，挑了挑眉，对木澜说道：“木澜，我们来打个赌，输的人要为赢的人做一件事。”
　　木澜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迟疑了起来。
　　“怎么，堂堂大胤华将军居然会害怕一个赌？”
　　“赌就赌，谁怕谁啊！”对于这种激将法，木澜总是没辙，马上，她忽然有种被骗的感觉。
　　额，不管怎么说，答应了就是答应了。木澜郁闷的开口“说，赌什么？”哼哼，我就不相信你会怎么样！
　　“我先声明，赌不赌要看你自己！”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快说！”
　　“好，我说。我们赌……如果有就算赢啊！我们赌……谁有胡子！啊哈哈哈哈！！！！”
　　赵匀已经笑开了，木澜的额头上出现了长长的黑线不说，被他这样一笑，更是青筋顿起。
　　“死疯子，你敢耍我，看招！”
　　“是你自己要赌的！”
　　“你敢跑！”……
　　在这样的明媚的阳春三月，两个“少年”的身影似乎比桃花还轻盈，穿梭于落英缤纷之中，像在与桃花共舞。
　　“其实你的胡子也没有长啊，只是有一点蓄须而已。”
　　木澜累了，停下来，嘟着嘴抱怨道。
　　“但那也是胡子啊！好了，愿赌服输，我只想让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
　　“嗯，你，能不能，晚上没人的时候......换上女装？”赵匀别扭的说道。
　　“什么？你声音太小了我听不见！”
　　呼！没办法了豁出去了赵匀闭了闭眼，大声嚷道：“我说，让你今晚穿女装来这棵桃花树下与我相见。你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我把衣裳准备好了，放在那辆车里……”
　　“原来你早就有预谋！你到底要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看一看你穿女装的样子。上次在山谷里你穿得太朴素看不真切，这次我可是给你备了套漂亮的衣裳。放心吧，我不会吃了你的！也不会害你。你就不能满足我这个小小的心愿么？”
　　木澜继续疑惑的看着他，但赵匀满脸真诚的样子，触动了木澜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便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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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木澜观察了周围的形势，仿佛说好了似的，今晚的月夜特别安静，平常老在身边叽叽喳喳的南名也不见了踪影。木澜松了口气，再看看手里紧攥着的女仕服，心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突兀的冒出，眼睛竟有些湿润。轻轻的用纤细的手指感受衣服上那一道道的纹路，百转千回，久违了啊……
　　她来到一个隐秘的地方，细细的品味着这少见的女装，绯红的宫锦钿花彩蝶锦衣上衫，配着同色的绯红百摺罗裙，外面罩着一层嫣红的薄丝蚕锦细纹罗纱，那领口处和腰带上，绣着几粒晶莹的北海珍珠，雪白的珠子一粒粒点缀在大红的锦缎上，显得很是惊艳。那鞋子是软底的嫣红细罗宫纱锦缎缎面，上面绣着一双翩翩起舞的彩蝶，那双彩蝶是用了五彩镶金的金色丝线，绣工很是精巧，看起来栩栩如生。
　　木澜蓦的回过神来，有些好笑的拭去泪珠，小心的穿上衣服，层层叠叠的流苏仿佛此刻她的心。
　　扣上最后一颗纽扣，放下长发，绾成一个简单的髻，步出了房门。
　　月亮眨了眨眼睛，便在桃花树下投下斑驳的影子，又像是为心爱的女子描眉的温婉男子，细细的为每一片树叶抹上一抹银辉，桃花舞了一夜许是累了，慢慢的闭上眼睛，露出美好的睡颜。
　　树下，还有一个翩翩而立的身影，他静静的看着天空中的那一轮明月，脸上闪现出柔和的光泽。就像是无瑕的睡莲，出淤泥而不染，冷峻却不失风度。
　　“我来了，赵匀！”木澜稳了稳心神，大大咧咧的走了过来。脚下一滑，顺势倒了过去。赵匀不禁摇了摇头，用手扶住即将倒下的身躯，毫不留情的敲了敲她的头。
　　“既然都已经换了女装，就该有一点淑女的样子吧。”
　　“要你管啊！说吧，什么事？”木澜眨巴着她那大大的眼睛，止不住的兴奋。赵匀顿了顿，到底要不要把心里的想法告诉她呢？今日如果不说，恐怕日后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原来，有些事情，是这样难以启齿。
　　这次换作木澜疑惑了，“你什么？别这么婆婆妈妈的！一点也不像你！”
　　赵匀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似的，向前跨出一大步，他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做出了此生最大胆的事——
　　他拉起了她的手，一脸温柔。他告诉她：“我想说，我的心里，一直有你。”
　　木澜仿佛被雷击中，僵在原地，半晌未缓过神来。她为他的举动感到惊诧，心里突然害怕起来，她挣脱着他的手，可赵匀却死死的抓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你明明知道的……”挣扎了一会儿，木澜安静下来，被握着的手流出了一层渗密的汗，心里虽有甜蜜，但也不乏苦涩。
　　“我知道，但是，我愿意等，不论天荒地老，还是海枯石烂。”说着，他抚上她的脸，试探性的摸索着她的唇，空气变的暧昧不明，两人的眼神都开始变得迷茫。赵匀吻上了那如樱桃般的唇，更加坚定了他的信念……
　　经过了一个漫长的深吻，赵匀放开了木澜，定定的看着她，呢喃：“我会等你，不管等多久，我都会等，我会爱惜你，保护你，我不再是那个只想着自己的人，因为有你，我的生命才变得完整……”
　　木澜愣愣的看着他，不敢相信似的抚上赵匀的脸，“你说的是真的吗？”刚开始的不确信的她，几分羞涩，几分苦恼，如今听了他的誓言，几分幸福，几分欣喜，参杂其中，回味无穷。
　　此刻桃花又配合似的漫天飞舞，绚丽的颜色布满天地。桃色正好，轻启薄唇，赵匀给出了他一生的承诺：
　　“纵然如斯，亦候永远。”……
　　一刻成就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