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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梦里清歌 ...

  •   风四和风心月一干人离开之前,有意无意向风淮思扫一眼。风淮思愁眉苦脸,知道他早已发现他了。真是进退两难。
      直到秋念笛站到他跟前,才低着头走向马车。
      救人也有好处,彭大雷接手他的马鞭,当然带着面纱。
      风淮思脑袋一团乱,他也明白了彭大雷无辜,可是风家的名声不能倒,是他从小就被耳提面命的。而和风家起冲突的偏偏是他的救命恩人。
      此刻惹出事来的人却悠闲地闭目养神。风淮思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说道:“你明日真要到黑风林?”
      秋念笛睁开眼,眼中充满玩味,说道:“你想劝我临阵脱逃?现在已不是我的江湖,但区区一场决斗还吓不倒我。”
      风淮思低喊道:“我知道你不怕,可你不能与整个风府为敌。”
      秋念笛道:“你是说,我赢了会有人继续挑战?也许就是风二公子吧。”
      风淮思怒道:“你……”
      秋念笛忽然笑起来,说道:“我没有家族为后盾,也没有家族荣誉要维护,只是孤身一人,所求不过一个公道。”
      风淮思见如此孤傲,语意却不乏凄凉,一时说不出话。叹息一声,说道:“风四武功高于我,他若输了,出手的是我大哥。”
      秋念笛望着他,眼神渐渐温和,又恢复了平日里漫不经心的笑容,说道:“胜负未分,或者会有什么变数,你不必担心。”

      风清月明并不在洛阳最中心,但因为风府的关系,多有商家店铺迁来,渐渐成了洛阳最繁华的地带之一。只是风家略显古朴陈旧的门面实在与洛阳第一家的名声不符。
      它的历代主人都不是大肆张扬的人吧,秋念笛暗想,就连风淮思这样一个阳光飞扬的年轻人,也自有一种沉稳。
      风府门口有闻声出来迎接的人,秋念笛未多加注意,视线落在那块名动天下的匾额上。
      风清月明,据说是百年前女侠吕清枫的归隐之地,百年以来,代有人才出,但少理江湖是非,反倒成了人们心中公允之地。人对于对自己没有威胁的事物总是很宽容的。
      金色的底色,在阳光照耀下,愈显不可一世。那四个墨字却风骨清俊,暗含峥嵘,但飘逸中竟有些寂寞。秋念笛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了百年前那个提笔落书的女子。

      有人上来接了马车,拉到后院休整,门口有一个清癯老者恭谨地站在那里。
      “二少爷。”随着他的话,所有人一起鞠躬。
      风淮思笑道:“风伯,老来这一套,我是你看着长大的,不能来个更亲热点的欢迎吗?来,拥抱一个。”
      风伯也不见如何动,已经闪开风淮思的魔爪。从旁边一人手中拿过一个小册子,翻了几页,念道:“彭大雷,原为中原镖局镖头,3年前与梅山五寇一战中,失去右腿,被毁容。后以贩卖首饰为生,1年前到洛阳。”合上册子,肃容道,“彭先生侠肝义胆,不畏□□,鄙主人让我再次为今日的事致歉。今后有什么需要,直接到风府说一声即可。”
      梅山五寇是□□上有名的剧匪,风淮思听得彭大雷一个小小镖头竟敢和他们一战,大生敬意,他那张可憎的脸也不那么难以接受了。却见彭大雷微微颤抖,显见往事对他的影响甚大。
      秋念笛心中一凛,这么快就查到彭大雷的来历,又作出礼贤下士的姿态,轻易地扳回一局,风府里果然是藏龙卧虎。令人越发想见见风府的主人,风淮思的大哥,风怀舞。
      秋念笛微笑道:“风府的效率真是惊人,佩服。大雷,你如果愿意,不妨留在风清月明。”
      彭大雷道:“彭大雷此生只追随公子一人。”
      风伯微一鞠躬,说道:“二少爷,秋姑娘,彭先生,请。”
      秋念笛第一次望进老者的眼眸,那样清澈通透,世事洞明,还有对风家老鹰护犊般的忠心。饱经沧桑的眼可以看清一切幻象。两人视线相交,互不相让。
      秋念笛忽然微微一笑,把对方所有的怀疑探究,都挡在如烟轻柔如风飘渺的笑容里。
      风淮思却怪叫一声,几乎没有跳起来。“你,你是女的?!你骗我……”
      风伯马上转过脸去,不忍见他如此失仪的表现。
      秋念笛面无愧色,说道:“这很重要吗?”
      风淮思转头寻找盟友,却见彭大雷并不如他惊慌失措,问道:“你早知道这件事?”
      彭大雷道:“我只知道,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我的公子。”
      风淮思还在抚慰受伤的心灵,其他人已经提步入府了。他浑浑噩噩跟上去,一时不能消化秋公子变成秋姑娘。

      “大哥。”远远的,风淮思就喊着跑过去。跑到近前,却突然停下来,“大哥,你又瘦了。”
      风怀舞一袭白色长袍,面色却比长袍还苍白,浓眉上挑,一双眼睛愈发幽黑深邃。
      他拍拍风淮思肩膀,眼中闪烁着笑意,说道:“你却又长高不少。这回回来多待些时日吧,不要总在外面跑。”
      风淮思心头一酸,眼泪就要落下,忙转过头去。看秋念笛渐渐走近,打起精神笑道:“大哥,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秋念笛,秋公子,不,是秋姑娘。她在渭城救我一命。”又说,“秋姑娘,这位是我大哥。”
      在场的人同时发现,风清月明的现任主人脸上突然变的越发苍白,几近透明。

      是她,是她。猛然看到那张浅浅微笑的脸,风怀舞只觉天旋地转,周围一切都淡去了,只余他充斥天地的呼喊。素素,心底积压十年的相思与渴望涌上来,他几乎以为他会当场吐血身亡。
      熟悉到心痛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风庄主身体不适,早些回去休息较好。”
      秋念笛压下突如其来的头痛,适时说道。这个传说中的人物身体如此糟糕,大出所料,难怪风淮思到处收罗丹药。
      风怀舞听到这似关切实疏离的话,忽然冷静下来。望进那双美眸,却是陌生的可怕。淡淡的喜,淡淡的忧,一如从前般灵动,但那不是素素的眼。
      她看着他,有探究,有诧异,有评估,只没有感情,没有爱恨。那一潭秋水,沉静的可怕。
      风怀舞的心沉下去,沉下去,长袖中的手忍不住颤抖。她到底是谁?

      风淮思扶住他,说道:“大哥,你快回房去,外面风大。其他的事我来处理。”
      风怀舞没有推开他,只望着秋念笛,状似随意地问道:“秋姑娘看起来很面熟,我们在哪里见过?”
      秋念笛一怔,微笑道:“我也正想说这话,我们曾在哪里见过?感觉如此熟悉。”
      风怀舞见她笑容不惊,不像是掩饰,正要说话,却听风淮思笑道:“我终于想明白了。我初见秋姑娘的时候,也觉得熟悉,原来她像小妹,简直有八分相象。”又道,“至于大哥,当然是我的关系,天天看我这张脸,看大哥不熟悉才怪。”
      风怀舞不置可否,专注于秋念笛的反应,却见她点头笑道:“定是如此。”
      一时只觉满眼萧瑟,刺骨的寒。又有仰天大笑的冲动。
      她真的忘记了?那样铭心的爱,那样刻骨的仇,都被她一声简单的定是如此抹去。
      如果她是假装,心机未免太深沉。

      秋念笛和彭大雷被安排在归园住下,风怀舞把风淮思带到书房,细细问询。
      风淮思说起与秋念笛相遇的事,虽有些奇怪大哥对这事的兴趣出乎以往,但他肯接过那些丹药,答应试着服用,风淮思也就不想其他。
      风怀舞沉吟道:“她没有向你提起往事吗?”
      风淮思想一想,说道:“她好象是个感情很淡的人,没有什么可以长久的停留于心,也没有什么值得挂怀的往事。偶尔见她有些茫然若失,但很快就言语如常。”自失一笑,“我怀疑三日不见她,她连我们相见相交的事也会忘记。不过我看她对那支短笛的感情还深些,时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吹奏。”
      短笛,风怀舞心一紧,当然是那支紫竹笛。念笛,念笛,她念的只有那支笛子吗?
      “二弟,秋姑娘身份未明,心思难测,你不要和她走的太近。”风怀舞伸手止住风淮思的抗议,继续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连她性别都看不出来,何况别的。”说完大声咳嗽起来。
      风淮思不敢出声,忙上前拍他的胸口,帮他顺气。
      风怀舞摇手让他先下去,他走到门口,又折回来,说道:“大哥,明日午时,风四和秋姑娘的约定……”
      风怀舞道:“你忘了,风四从不和女子动手。”
      风淮思大喜,几乎想跳起来,但只是悄悄退下,顺手关上门。
      风怀舞吞下一颗药丸,却止不住咳嗽,咳的猛了,衣袖上竟然溅上血丝,慢慢晕开。素素,不管你有什么打算,我都不会放你离开。

      风淮思从长安带回一些宝林坊精制的烟火,没等天完全黑下来,就在花园中放开了。引得来来往往的家人都抬头看,街上也渐渐聚起人来。
      五彩缤纷的焰火印亮每一双注视的眼。欢呼声不断。
      秋念笛看了一会,觉得心神不宁,看看风淮思,正忙着哄风心月开心,就悄悄退出来。彭大雷跟在后面,被她止住。
      家,她也希望有个家吗?这么多年,这样的感觉还是第一次。做旁观者久了,终于有些厌倦。
      从不曾设想,她没有失去记忆前的家是什么样,也一次次拒绝停泊的机会。的确是无情吧,想起多年前某个人的指控,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和风四的决斗既然已不存在,明天一早就离开。直觉告诉她,不宜久留。
      才一会儿工夫就添了这样多离情别绪,再留下去还不知要有多少杂七杂八的情绪冒上来。

      漫无目的信步走,忽然感到了一种杀伐之气,尖锐的剑气侵袭着每一个毛孔。秋念笛回过神来,看准一处园子走去。
      没想到风府里还有这样败落的院落,不知年代的门紧锁,但看它腐朽的情形,仿佛下一阵风吹过时,就会化为尘埃。院墙上爬满苔藓,幽暗深绿,千年不化。
      剑气是从里面传出的。秋念笛微一沉吟,从院墙跳过去。
      院落里面并不小,看残留的迹象可以想见当年的匠心独用。物事人非,怀缅的感觉油然而生。
      转过一个小楼,就看到一片梅林,正值夏季,自然是没有花,那一种绿意在将尽的暮色中压的人喘不过气。

      剑气愈浓,甚至有些惨烈的味道。秋念笛不以为然摇摇头,这样的剑气,已近走火入魔。纵然武功盖世又如何?
      从怀中掏出短笛,一边吹着一边往林中走。清脆悠扬的笛声一起,那散乱的剑气似乎收敛不少。但很快又暴长,弥漫了天地。
      笛声剑气此消彼长,毫不相让。林中鸟雀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树上的绿叶纷纷下坠,秋念笛却毫无阻碍地前行,笛声或高昂或低沉,一线清音始终不断。
      剑气无所不在,横冲直撞,笛声偏能游刃其间,调理它的脉络。焰火照亮远方的天空,人们的欢呼隐隐传来,但与这里似乎是两个世界。

      尖锐的痛楚从心脏发出,直冲四肢百骸,无止无休。
      十年前一战,林自侠死,他临终一掌的掌力却留在风怀舞体内,连同林素云决绝的仇恨,时时侵蚀着风怀舞的经脉和心志。
      风怀舞几乎以为他在一两年之中就会撒手而去,丢下年幼的弟弟和已现败落的门庭,但是他居然在身心俱创的情形下练成了相思剑法。
      相思剑法,剑如其名,竟是痛无可痛,伤无可伤的人方能练成。
      风怀舞想起苦练这剑法呕血身亡的父亲,想起心力憔悴油尽灯枯的母亲,不由苦笑。也只有以笑当哭罢,剑法缠绵,可以暂缓疼痛,但其中的凄楚之意却随每一次的演练深髓入骨。
      风怀舞在月下舞剑的时候,总是会想,当年创出相思剑法的吕清枫,又是怎样在月下照出她的孤影。
      那一双清明而疏离的眸子印上心头,风怀舞的嘴角沁出血丝。
      气息在经脉中流转,已有散乱的迹象。走火入魔又如何?死是早晚的事。只是不甘心,纠缠十年的相思,只换来她的忘却。
      清扬的笛声破空而来,刺入他渐渐模糊的神志,又如一泓清泉,平息着入魔的心思。
      似曾相识的一幕,他隐隐约约想,却下意识地不愿有人干涉。

      秋念笛就这样看到那个孤独舞剑的身影。
      白衫翻飞,长剑凌空,在夜色和树荫掩隐下,显得那样萧索,剑法却华丽而缠绵,仿佛可以舞到地老天荒。一点凉意缓缓浸透她的心。
      不知何时起,无形的交锋已变为曲舞相和。秋念笛背靠一棵梅树,随心吹出梦里的清歌。那人的舞已将至尽头,只余一线颤音回响在虚空。

      一支红色的焰火升空,炸开来,开出血红的花,而后灰烬纷纷坠落,印出秋念笛惊恐的眼。
      那样熟悉的凌空一刺,那样熟悉的血红背景。头剧烈地痛,几乎拿捏不住手中竹笛。
      不要,她不要回忆。十年了,她终于第一次听到心底真正的声音。不要,不要回忆,不要过往,统统都不要。
      她几乎要笑出眼泪,寻过多少名医,喝过多少汤药,症结却在她自己。
      你的病因不在肌体,而在心结,药石无效。纪小山望着她,眼神充满了然和怜悯。
      她当时哑然失笑,或者是不愿正视吧。
      原来是这样的心结。

      风怀舞猛地回头,看到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仿佛风中一片枯叶。她的脸那样苍白,嘴角的血丝触目惊心。
      顾不得其他,冲过去搀扶,却被一只有气无力的手推开。
      千言万语到嘴边,竟是无言。两人默然而立。
      咽下呼唤过千万次的素素,风怀舞涩声道:“秋姑娘,你没事吧。”
      秋念笛尽力控制住颤抖的肢体和声音,却没有勇气直视眼前人的眼。“这剑法未伤人先伤己,伤身伤心,你还是不要练了罢。”
      话音一落,闪身没入浓荫。
      风怀舞伸手抚上她靠过的树干,低咳两声,又有鲜血滴落。不要再练,可惜说的太迟。岂不知相思已入骨,本是无药可救,无可解脱。
      抬眼望向烟火点染的天空,纵然绚烂,终不长久,如同他的身体,如同他的情。
      林外传来秋念笛凄厉的笑声,风怀舞心下一颤,终于支撑不住,软软坐到地上。

      秋念笛强撑着走出梅林,迎面却看到那小楼的题牌,焚尘。
      往事在她心中不停地燃烧,此刻终于忍不住冲体而出。在她眼前倒下的双亲,无辜受累的家人朋友,顷刻化为灰烬的家园,遍地的血,漫天的火。
      她竟然忘却十年。
      焚尘,如此世事,如此尘缘,真恨不得天降雷霆,将一切都焚烧迨尽。

      夜深人静,风府一片静谧,归园也不例外,只听得蛐蛐不时叫上两声。明月如水,照的秋念笛窗外竹影横斜。透过窗户的缝隙,只见帐帏低垂,但仔细一看,便知床上空无一人。
      同样的明月,照着开封城内一处废园和一个孤零零的影子。
      十年前这里曾是名动一方的忘情山庄,十年后这里不过是火烧之后的废墟,人们传言这里有鬼魂出没,连无家可归的乞丐也避而远之。
      秋念笛深一脚浅一脚走在没膝的草中,一处处重游故地。如果真有鬼魂,一定是家人含冤未雪。他们能出来看看她倒好,不过她遗忘十年,他们不会肯见她吧。
      她走的很慢,如同当年她从地道里逃生时。当时是因经受幽冥之火的煎熬,此刻却是害怕踩到被焚烧的骸骨。
      记忆找回时的震撼已经过去,再痛又如何比的上当年?风淮舞于秋念笛是外人,风一笛对林素云却是深爱的人。
      失去亲人和遭到背叛的痛交织,加上浓浓的自责,那样的感觉,现在想来,仍会为之窒息。秋念笛很是怀疑那一段不长不短的路程是如何走完,竟然没有当场倒下。

      月不知什么时候躲到了乌云后,血红的闪电从半空劈下。几个坟丘突兀地现在秋念笛眼中。
      秋念笛停下脚步,迟迟不敢上前。惊雷炸响在空中,大雨瓢泼而下,天地一片汪洋。里里外外都湿透了,秋念笛恍若未觉。
      缓缓挪动脚步,挨个看那些墓碑。
      林自侠夫妇之合墓。林素云之衣冠冢。林氏一百三十二人之合墓。
      雨水冲刷去碑上日积月累的灰尘,青石板上数十个墨字如此清晰地刺痛她的眼。
      她是成坟墓里爬出的人。这三个大小不一的坟丘,埋葬着她的过往。
      秋念笛暮地跪倒,一手抱住父母的墓碑,放声大哭。哭声夹杂在轰轰雷鸣中,听不分明。

      不知过了多久,电闪雷鸣停息,老天收起眼泪,月亮也拨开乌云探出头。夏天的天气本就难测。
      秋念笛抬起头,望着乌黑的天,她的眼比明月还冷。
      明月做证,谁让忘情山庄流尽鲜血,谁让她流下方才的眼泪,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坟丘周围的荒草比其他地方明显少且低,坟丘也看的出修缮的痕迹,显然有人也没有忘记这里。
      秋念笛的视线下落,墓碑右下方一行小字:弟洛阳萧远谨立。
      萧远。

      风淮思一大早去归园找秋念笛,房中无人,绕过竹林,看到花丛中一个淡蓝色的背影。
      轻手轻脚走过去,想吓她一跳。走到三尺开外,秋念笛突然转过身来,眼中寒意逼人,把风淮思骇一跳,笑容便有些挂不住。
      “昨天的烟火不好看吗?你中途就开溜。晚上我去找你,彭大雷说你身子不舒服,我就没敢打扰。”风淮思又是抱怨,又是关切,表情不乏夸张,笑容却比初升的太阳还热烈。“你没事吧?”
      秋念笛眼中的寒意已消失,脸上是一贯云淡风清的笑容。
      风淮思没有等到回答,也不在意,秋念笛看花,他就看秋念笛。朝阳为秋念笛洒上一层温柔的金晕,加上那种海阔天空的气质,风淮思看的浮想联翩。
      执手相看笑颜。正在乱改诗句,忽然听她说道:“乡关何处,天涯萧远。”
      风淮思一愣,说道:“秋姑娘也知道萧远萧大侠?”
      萧远十余年前以急公好义之名响誉江湖,有人说只要找到萧远,不论天涯海角,都像是回到自己家里,所以有“乡关何处,天涯萧远”的话流传。但他在十年前离奇失踪,这句话也渐渐湮没在新一代的江湖。
      秋念笛若有所思,说道:“多年前我听人说起过他。想不到你年纪轻轻,这么快就知道我说的什么。”
      风淮思笑道:“岂止知道你说什么,我还知道他在哪里。”
      秋念笛似乎不想面对他的笑容,随手拨弄着花上的露珠,说道:“十年中从未有人见过他。”
      风淮思道:“他就在白马寺,不过不是萧大侠,而是慧真大师。只是很奇怪他为什么在英年正盛的时候归隐,还当了和尚。”
      秋念笛道:“你见过他,为什么不当面问问。”
      风淮思笑道:“谁敢呢?这位大师脾气暴的很,出手不留情,武功偏偏极高。我和他说话都得陪尽小心,何况是问他的忌讳。”
      秋念笛微微一笑:“你这样清楚,一定是吃过苦头。”
      风淮思哈哈一笑,也不否认。说道:“你如果想拜访他,我可以充当介绍人。不是熟悉的人,他谁都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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