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红山赋

1、Diary 1

　　2013年的夏天，初遇。我盯着他的面庞，微微发愣。他似是在看我，又将视线移走，又偷偷看来。我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只是透过他的脸，看向不久前的过去。
　　很久以后，身份对调。他见我，我却不敢见他。他扣住我不放手，直直地盯着我，似乎妄图在我身上寻见遥远的过去，和缥缈的未来。

　　“将正方体的棱线延长，它们最终汇于一点，这就是透视。”
　　……
　　窗外的蝉鸣嘈杂难歇，我还清晰地记得他坐在我的身后。
　　只是我坐在第一排，他坐在最后一排。小股的鲜血从尾指的近节指骨冒了出来，同座位的女生满怀歉意地道着歉，说她不是故意的。我笑了笑，说：“没关系。”
　　他在女孩儿堆中被簇拥着，一阵阵的笑语。
　　我在心里悄悄地想：他会在看我吗？
　　也许他也会在心里想：她会回头看我吗？
　　我偷偷回过头，和他的目光撞在一处，然后两个人无措地分开视线。我转回了头，笑容怎么也降不下去。我猜，他也在笑。

　　她拉住我的手，问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藏着笑意，小声地说：“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我与他并不相识。
　　我们决定将过去3年全盘丢掉，包括幼稚的拥抱与玫瑰。
　　然后——从零开始。

　　只是，第一步就有些失败啊。
　　我压下扬起的笑，就像是一见钟情。
　　就像我们的第一次初遇。

　　季挽有一个暗恋的人，很久以前就开始了，只是她一直不知道，原来，那就是暗恋。暗恋的对象是她的班长。
　　自小学起，季挽就对异性有莫名的好奇与好感；直到初中，小学时候的班长依旧是她初中的班长，看着男班长在端坐的同学间讲话，安排事务，奇怪的感情便悄悄滋生，羡慕与喜爱是她初中后没过多久领悟到的。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她已经暗恋她的班长这么多年了。
　　有点害羞，但与班长的日常交往依旧是普通又平和的。

　　后来，来个一个转校生，老师把他安排在了季挽的旁边，于是他们就是同桌了。
　　转校生叫言容。明明姓言，却不善交谈的样子。
　　季挽很好奇这个异性，但不敢和他说话，所以两个人的交谈是只言片语。
　　但是很奇怪的是，言容好像在偷偷看自己，季挽在心里想。

　　橡皮突然找不到了。
　　为什么橡皮总是不见。
　　时空里就像有一个隐身的橡皮小偷，绝对不可以把橡皮掉在地上，那里有一个黑洞，会吞掉所有的橡皮。很多同学都赞同道。
　　季挽找不到橡皮，就弯着腰低着头，在地面上张望。但被吞掉的橡皮是永远不会出现的。
　　你也知道这句话？季挽惊喜地抬头。因为还在上课，所以她只能小声地问同桌。
　　同桌说，什么？
　　“你刚才说，被吞掉的橡皮是永远不会出现的。”
　　对，所以别再找了。用我的好了。
　　季挽接过言容递过来的橡皮，小声地说，谢谢啦。

　　季挽有个坏习惯，喜欢留长指甲。
　　所以用过言容的橡皮之后，两道浅浅的掐痕就永远留在了上面。
　　后来季挽问同桌，你怎么会知道那句橡皮被吞掉的话？
　　班里不是都知道的吗？
　　季挽惊讶了一下，我看你说话很少，都不和人交流的样子。
　　同桌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局促地闭上了。

　　中午睡午觉，季挽有些睡不着，就侧着头，看同桌。
　　不知不觉地，又睡着了。

　　转校生不适应新环境，显得很局促。
　　上课的时候他会在书下面垫草稿本，然后画画。好几次老师叫他起来回答问题，他支支吾吾，季挽就在旁边提醒他。有的时候他会藏得不够严实，然后被发现。
　　老师说，站到后面去上课。
　　他就捧着书站在后面。
　　但季挽偷偷观察过，他站在后面，好像在看着书，但眼神飘忽，也许在想他未完成的大作吧。

　　季挽翻过同桌的画册，每一张草稿纸的右下角或者左下角都有一个简笔画小人，然后从最后一张往前翻，就像连环画一样。

　　被老师罚站的调皮学生不止他一个，于是他结交了一些朋友。
　　但他还是喜欢自己的位置。他能够闷不做声地画上一天的连环画，内容倒是大同小异。
　　我也是。所以我就会和他聊天。

　　我说，你是哪里人？
　　张家界。
　　张家界在哪里？
　　在湖南。
　　哦……是外地人啊。那你以后会回湖南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来这里念书。

　　同桌又在偷偷看自己，季挽在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