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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护手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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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稚打开箱子,拆开压缩袋,抱着羽绒棉被仰躺在床上。
先前她靠着车窗忍着颠簸都能睡着,此刻她躺在床上反而睡不着了。
说来真是奇幻。
孟养是刘稚的高中同学,高一下学期转来堰城,高二下学期转回首都。
她和刘稚当过一段时间同桌,相处融洽。
孟养比起刘稚,性格更纯善些。她对刘稚一直有朦朦胧胧的好感,经常毫不吝啬地表达自己的喜欢。
刘稚亦是。
她们之间一直保持着种微妙的关系。
刘稚享受这种隐约朦胧的暧.昧氛围,但又没有胆量再向前迈步。
这个平衡最终被孟养打破。
结果也可想而知。
刘稚本以为这辈子见不到孟养了,没想到世界居然这么小。
早知道室友是孟养,刘稚宁愿回职工宿舍挨骂。
眼下,不出意外的话,她和孟养两个人将长期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刘稚盯着天花板,长长地叹息。
她阖眼数羊,数着数着眼前的白羊就变成了白绒线帽白羽绒服的孟养。
慢慢的,孟养变成了高中时的模样,笑盈盈地看着她,漂亮的眼睛里却含着泪花。
刘稚浑浑噩噩地躺了好久,终于睡着了。
……
孟养下班回来,刘稚还在昏睡。
她将准备好的食材细心处理了下,熬了一锅羊芪糯枣粥。
羊肉、黄芪、干姜、红枣、糯米,出于职业习惯,孟养一样都计算了分量。
孟养在楼道口吹了将近一小时的风,爪子都没刘稚的冷。
加之高中时代对她的了解,孟养推断刘稚不仅体寒,可能还有胃病。
孟养在吃上素来讲究,吃个粥都要用砂锅熬。
熬粥是个很漫长的过程,孟养搬了张椅子看守在厨房里,在氤氲的蒸汽中看中医药理书。
刘稚被闹铃闹醒时,孟养的粥也熬好了,她推门出来,孟养正在摆小菜。
“醒了。”孟养抬头看她,“洗个手一起吃饭吧。”
刘稚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就咽下了,似乎只要和孟养在一起,她就会变得嘴钝。
“麻烦了。”刘稚浅声道。
喝粥时,氛围有点压抑,孟养主动跟刘稚聊天。
“你和张雯宜都在二院吗?”孟养的瓷勺抵着碗壁,将凉了的粥汤划近,“二院离这边有点远。”
“我在首医附院。”刘稚停了动作,“从这边走路过去,十几分钟吧。”
刘稚和张雯宜都是在首医附院规培实习的。
首医附院门诊医师只招聘博士,急诊要求低点儿,刘稚最后选择留在附院急诊,张雯宜去了二院门诊。
“那还好。”孟养拨着碗里的小菜,“我在附院的宁护院,平时不怎么去主院。”
“你学的是中医吧。”刘稚问道,“主攻哪方面?”
“偏康复这块儿。”孟养拨着勺,“我比你要清闲。”
刘稚啜了口粥,没再说话。
孟养熬的粥又香又糯,落到胃里很暖,就这一会儿功夫,刘稚的心脏也被熨烫出了温度。
她太忙了。
这一年来刘稚基本上没喝过粥,有时候连口热乎的饭都吃不上。
这碗粥,喝得她生出种莫名的恍惚感。
她仿佛回到了中学时代,隆冬里下了晚自习,喝了口姥姥熬好的稠粥。米香和温热冲散了一天的疲惫,那种感觉,让刘稚一直怀念到今天。
“明天是白班?”孟养留意着刘稚的微表情。
刘稚又啜了口粥,声音更低了,“本来是白班,同事请假了,我代夜班。”
“几点下班?”
“四点。”
“凌晨四点?”
“凌晨四点。”
“挺辛苦的。”
“嗯。”
孟养问一句,刘稚答一句,弄得像审讯犯人似的。孟养在心里直叹气。
用完晚餐,刘稚执意要和她一起收拾碗筷清理厨房,孟养没拦着她。
刘稚将清洗好的碟子擦干净放到柜子里,孟养一直在偷瞄她指甲盖上的半月痕。刘稚要比她高得多,又正好背对着她,最后一次偷瞄,孟养干脆踮起了脚尖。
刘稚观察力很好,她早就注意到了孟养的小动作,搞不懂孟养到底要看什么,实在没忍住,回望了孟养一眼。
孟养心虚地往后缩了一截,佯装淡定地仰头看刘稚。
“怎么了?”刘稚眼神里带着询问。
“我……看一下那边有没有干抹布。”孟养飞快地找了个借口。
“在我手上。”刘稚把抹布递给了她,指节外露。
再白皙修长的指节每天洗刷很多遍消毒液也会变得黯淡干枯,刘稚又是个不太注重护养的,孟养看了心里直泛酸。
“不涂点东西护着吗?”孟养说。
刘稚愣住了,顺着孟养的视线才明白她说的是自己的手。
“涂了也没用,还是得擦掉。”刘稚别过手,挡住孟养的视线。
孟养握着抹布,转身不语。
晚些时候,刘稚收拾房间,孟养沐浴。
半小时后,孟养立在门边,敲了下门。
“要我帮忙吗?”孟养的干发包还没摘,脸颊泛着粉。
“不用了,我快收拾好了。”
刘稚前前后后带过来四个透明塑料箱,此刻,房间里堆满了东西,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有条理,但是离“快收拾好了”还是有点儿差距的。
日常生活用品全在小一点的箱子里,不同季节的衣物被灌在压缩真空袋里排在大箱子中,冬季的被刘稚摊在床上,正在整理。
孟养举起小箱子,询问道:“我帮你放盥洗间里?”
刘稚颔首,向她道谢。
孟养走到她身边,把一管护手霜放在床边。刘稚拿起,叫住了她。
“你忘了护手霜。”
“给你擦的。”
刘稚看着这一长串英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的手没事。现在擦了也全蹭在被子上。”刘稚举着护手霜,“你拿走吧。”
孟养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她接了护手霜,抓住刘稚的手在手背上挤了些。刘稚想抽手,孟养就握得更紧。
刘稚在心里叹气,等着孟养擦匀。
孟养擦好就走,心情不太美好。刘稚注意到了她的微表情,联想起了白天她看男业主的眼神,心里又蹦出了那句话——奶凶奶凶的。
“回来。”刘稚喉头紧了紧,叫住她,“护手霜还没拿。”
孟养把护手霜放在刘稚的透明箱子上,转身就走。
……
盥洗室里,孟养将刘稚的干毛巾和自己的挂在一起,将湿毛巾从塑料袋里取出,放到烘干机上。
说来也巧,孟养的漱口杯和刘稚的款式很像。她的是白色的,刘稚的是黑色的,看起来就像是情侣款。
“这真是……”孟养低声笑了下,再抬首看镜子里的自己。镜子上蒙着的雾气还没褪去,孟养伸手擦拭。
她觉得自己最近有点疯魔。
因为听到的几句流言,就发了疯似的联系高三同学,再架桥联系上刘稚,假装合租,只为帮上刘稚一点忙。
自己腆着张脸送热情,却被对方泼了一盆又一盆冷水。
孟养长这么大没受过几次这样的委屈。
她泼了冷水冲脸,情绪还没调整完,身后的门就被敲响了。
“太晚了,东西我明天再收,你早点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刘稚的白卫衣被灯光染成了暖色调,表情似乎也变温暖了。孟养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好几秒。
“好。”孟养擦干净手上的水,把盥洗室留给刘稚。
门被阖上了,孟养走到自己房门口又折了回来。纠结了很久,倒了两杯花茶坐在沙发上等刘稚。
刘稚擦着头发出来时花茶早就凉了。孟养叫住了她。
“刘稚,我们谈谈吧。”
听了这话,刘稚心脏不由得发了紧。她缓慢踱到孟养那边,不安的感觉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