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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章 ...

  •   2020年7月第1天,江玖年坐在长沙火车站2楼候车室靠窗的那一排座位上。7月初的长沙出奇的热,即使整个候车室里面的空调一丝不苟地吐着冷气,也能从沾着灰尘的玻璃窗外窥探出炎热的气息。由于这一年疫情的原因,候车室里的旅客都带着口罩。行人们都蒙着面,低头看着手机,也有相互交谈着的,嘈杂声也充斥着整个不是很拥挤的空间,这反倒让江玖年多了几分睡意。
      “各位旅客朋友们请注意,开往深圳的K330次列车即将进站,请各位旅客朋友带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广播里想起了中英文的播报,检票上车时间到了,人群突然涌动起来,闸门打开的那一刻,旅客在车站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快速地进入地下通道,向着月台走去。所有人都像着急着离开这一座城市,只有江玖年,一个人沉默着,被挤在人群中缓慢前行。他的心里,有着一丝期待,一丝犹豫,甚至一丝不舍,他也说不清道不明这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受。或许是因为他大学毕业了,对于他这样一个重旧情的人,马上离开生活四年的长沙,多少会有点“举步维艰”吧。
      说起来,由于疫情的原因,大四的最后一个学期结束得太不知不觉了。很多同学不能顺利返校,许多往年一样的毕业活动很难开展。但欣慰的是,在班长团支书的努力组织下,拍了人不齐的毕业照,吃了人不齐的毕业餐,匆匆答谢老师,又匆匆地作别同学,各自离开了。这一场炎热的天气,把所有的人都逼离了这座城市。江玖年深谙,离别是最后不得不上演的大戏,只不过应该给每一个人换上靓丽服饰和体面心情的时间,但突如其来确实也是人生戏路中常有的事吧!
      江玖年看了看手机,微信里有着章梓涵昨晚发来的信息:“你几点钟的车?几点到深圳?”江玖年其实早就看到了这一条信息,只是复杂的心情让他没时间去回复,甚至于在他检票进站的前一刻,他还在犹豫是否要去深圳,因为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懦弱而又自卑的人,他不知道这一次去的地方是否是他正确的选择,他一直想找一个适当的机会来告别某一种奇妙的感觉,一种让他想起来就很自责的感觉,这让他很不相信自己,以至于很多时候他都害怕去做决定。他索性把手机放回兜里,带上了耳机,耳机里放着他最喜欢的一首歌《如果当时》的旋律:
      红雨瓢泼泛起了回忆怎么潜,
      你美目如当年流传我心间,
      渡口边最后一面撒下的句点,
      与你若只如初见何须感伤离别。
      他听到这里,似乎看见了高中时期的那个自己,正伴着几缕清风走向现在的自己,像是要和自己来一场离别前的对话,相互宽慰一番。很多时候,江玖年很讨厌过去的自己,大学四年他一直以与六年前类似的心境活着,这让他过得并不开心。当向他走来的高中时期的江玖年,用着渴求的目光注视着现在的自己的时候,六年来的时光又再一次在他脑海浮现。他看见最开始的哪一个末夏,阳光照进教室走廊,风来自远山,带着未名的花香,他一直弄不明白,这一种诱惑了他高中三年的气味分子到底是什么山里的神仙之物。尽管他曾经试图着去找到它,但也毫无结果。他又看到那一年夏季的山雨漫无目的地下了一周,后来炎热又占满了山林。他的记忆好像一直停留在那一个短暂雨季。
      想到这里,他翻开手机里一株梅花的照片,那是他大学时期养了三年的梅花,毕业离校前送给了喜欢盆栽的宿管阿姨。至于他为什么要养着一株梅花,或许是弥补一些过去的遗憾吧——他从未拥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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