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L》守天

34、三十四

　　汽车停定，后座上的人又不安分地惊叫起来。
　　“叫什么？”我问。
　　“文殊，我穿成这样，叫我怎么陪你吃饭。”李筠笙扯着身上的病号服，愁容满面。
　　我无奈地苦叹一口气，我已经不想再重复我不是林文殊这个事实了；到了这个时候，只能随她了。
　　“只是吃个ＳＵＢＷＡＹ；不需要正装，要是实在不愿意见人；我可以买外带让你在车上吃。”我敲着方向盘，等待她的抉择。
　　“那不是有家服装店么。”她果真完全没有在听我说话，指着不远处的一家衣帽皮包连锁店说道。
　　我灰着脸被她拉进那家服装商店，她激动地直冲到女装部；拿起挂在衣架上的精致女装在身上比对。每件都问我：
　　“好看吗？”
　　我附和地点头。
　　那些礼服裙在我眼里的差异只在于颜色的不同，她试得倒是乐此不疲；到第十五件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时间；真是没有时间再跟她在这种地方耗下去了，我都可以想象韩羽她们在医院等不见我眼前的这个李筠笙该是多么担心。我起身：
　　“我要走了。”
　　她一把拉住我的袖子，另一手里提着一件丝质连衣裙妥协：
　　“好了，就这件了。”
　　她穿着挺括的丝光连衣裙和一双急急忙忙选出的高跟鞋跟着我出了服装店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我把支票夹放回薄呢外套的内袋，真是不明白这女人怎么好意思让我这个陌生人为她买那么昂贵的衣服和鞋子。她一脸欣喜，提着装着病人服的纸袋；踩着轻快的步子跟着我。
　　“文殊，我们去吃法国菜吧。”她开心地提议。
　　“什么！？”我快泄气了，“你现在就跟我回医院，韩羽看不见你得多么担心你知道吗。”
　　“不！”她坚决无比。
　　“由不得你说不。”我发动汽车，猛然间；她把我的车钥匙拔走。
　　我快被她折腾得神经衰弱了，我反身去夺她手上的车钥匙；她一下子把车钥匙藏在背后，昂着下巴对我说：
　　“我不回医院，除非你带我去吃法国菜。”
　　“你还没吃够蜗牛是不是。”我气急。
　　她眼中掠过一丝惊异，很快地恢复平静笑着央求道：
　　“文殊，求你了；好久都没吃过了。你回来也不肯带我去吃吗？”
　　我发现，我这个人太容易妥协了。
　　坐在软绒椅子上，餐厅里播放着轻缓的法国曲子；侍应生很快端上前汤，她优雅地坐在我对面；用银质汤匙撇起一勺汤汁低头浅酌。而后抬头莞尔一笑，用软布餐巾轻拭嘴角小声问：
　　“很正宗呐，你怎么不吃？”
　　我轻叹气，转头看窗外。
　　当焗蛤蜊被端上桌的时候，她一脸惊喜看向我：
　　“文殊，你还记得我喜欢吃这个？”
　　“啊，是么……”我打着马虎眼，懒懒看着满盘子的贝壳和芝士酱汁。
　　她这么说着，但也是浅尝了一口蛤蜊肉以后就只喝杯子里的柠檬淡水了；两盘几乎没有动过的蛤蜊肉被收下桌子，窗外的天色也不早了。
　　“我们回去吧。”她突然间说。

　　回程的路上，她披着自己带出来的外套；蜷缩在座椅上，不出声了。
　　“身体不舒服吗？”我忍不住问。
　　她淡淡摇摇头，依然抱着腹部。
　　我开始有些担心，听韩羽说她得的是癌症已经中晚期了；这么一天下来，看她那么有精神劲；我险些忘记她是一个病人。
　　“哪疼要说，我会开快一些；很快就能到医院了。”我尽量专注地观察路面，踩下油门徐缓加速。
　　她没有回答我。

　　等车停稳，我跳下车；打开后座门，她满头是汗意识模糊；我找出被她藏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打电话给韩羽：
　　“李筠笙在这里，她情况不太好；我马上带他到医院门口。”说完，我挂上电话。
　　我横抱着李筠笙朝医院方向快步走去。

　　远远地，大门口就有待命的医生护士还有韩羽和小女孩安娜。
　　我把李筠笙轻放在急救床上，护士快速给她绑上监护仪器的绑带；朝医院里推，医生拦住我问：
　　“这段期间她吃过什么？”
　　“一些汤和蛤蜊。”
　　医生大声吩咐护士：“准备胃部导流插管设备。”设备和仪器跟着李筠笙的病床一起被推进了急救室。
　　助理护士把我们拦在急救室外，门外的红色急救灯亮起。韩羽这才问我：
　　“怎么筠笙跟你在一起？”
　　“我本来在走廊上等你，她要我带她出去走走。”我确实没有想到，结果会这么严重。
　　等在一旁的女孩安娜听到我的话以后，一脸愠怒爆发道：“我妈妈她是病人，你怎么能听她的！你知道我妈妈得的是什么病吗？胃癌！你居然让她吃蛤蜊，如果我妈妈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原谅你！”那个叫安娜的女孩恨恨地瞪着我说。
　　韩羽忙抚摸安娜的头发道歉：“对不起，她不知道你妈妈的病……”
　　“如果你妈妈死了，你尽可以来找我。”我拦下韩羽，冷冷说。
　　女孩冷哼一声背转过身：“你这种人死了也赔不了我妈妈。”
　　“应该是有你这种女儿，你妈妈早晚会被你气死。”我冷不丁说的话，连韩羽也一脸慌张；把我搡到一边责备道：
　　“你干嘛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安娜还小，筠笙是我朋友；你怎么能这么说。”
　　“是她没教好女儿，说得好像我有意要谋害她妈妈似的。”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说得不对。
　　韩羽没办法地转过头去悄声安慰安娜了一些话，只见那女孩又是一声冷哼，白了我一眼，背起自己的包；就离开了走廊。

作者有话说

　　安娜有些不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