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L》守天

26、二十六

　　我这才看清，在她床上；仰躺着一个不足周岁的婴儿。韩羽俯下身，小心地给那孩子掖好被角；轻拍孩子的身子，婴孩咂了咂还没长牙的小嘴又沉沉睡去。
　　“这……是？”我不敢置信地问。
　　“姑妈没有告诉你么……我怀的是三胞胎，那次流了两个孩子；一个月以后当我知道她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我就很想告诉你这个消息。可惜，你那时候已经不在了。”韩羽静静地说。
　　我走到床边，看着孩子梦中粉嫩的脸蛋。
　　“你离开的这段日子，我一直都在想；到底是我们谁错了。”韩羽靠着枕头坐在床上看我，“那段时间，我一直怕见到你；一看见你就会让我想起许多许多事，有开心；也有伤怀。后来，在你不在的日子里；常常都是我一个人想，比起看见你和别人在一起；我更害怕你哪天真的就那样消失不见了。”
　　“就和当年林文殊一样么……？”我看着孩子淡淡问。
　　韩羽没有回答。
　　“你知道，林文殊已经死了；对吧。”我站在床前抬眼看向韩羽，“你觉得我像林文殊，查我的底细；是为了什么？你一定知道林文殊为什么失踪，不然你当时接到李筠笙写给你的那封信；你何必那么难过自责。明明，应该自责的是李筠笙；你不是自动退出成全了她们吗！？还是说，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是的。”韩羽摇头。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实话？”我抓住韩羽的双肩，强迫她看着我。
　　“文洁；你要相信我。”韩羽眼中溢出泪水。
　　我皱眉看着她：“那你为什么当时就不肯相信我呢！？”我愤恨松开手，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得这么大的愤怒；也许是我意识到韩羽和林文殊的关系可能不止普通朋友这么单纯让我感到气恼。
　　韩羽靠在床头，呼吸颤抖。
　　孩子也被吵醒，哭闹起来。
　　韩羽抱起孩子，颤声哼着曲子依旧轻轻拍打着孩子。孩子很快就停止了哭闹，睁着眼看着自己的母亲。
　　“别吓到孩子好么，你恨我，可孩子没有错。”韩羽声音不稳地说着。
　　“我只想知道真相。”我别转过头去。
　　韩羽轻缓晃着手上抱着的孩子，目光深远似乎又回到了十八年前的那个雨夜……

　　十八年前，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二十岁的韩羽坐在行驶在山间的一辆大巴上，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能进市区了；她原本接到电话说李筠笙病危的时候就很担心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她应该去看望她；韩羽买了最快的火车票到了最近的城市，辗转乘坐大巴朝李筠笙所在的医院赶去。
　　半夜的时候，大巴驶经一段山道时；突地一阵由远及近的轰鸣朝韩羽所坐的大巴袭来。
　　当韩羽醒来时，她伏趴在一块石板上；雨水打在她身上。冲洗了身上被大巴破碎的玻璃窗，划破的伤口。韩羽望着漆黑的天空，只觉得浑身都在疼。她躺在那里，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以后感觉好多了；但就在她用撑起身体的瞬间，身下的石板开始摇晃；直觉告诉她如果她爬起来很有跟这块石板一起掉落悬崖的危险。只有一线生机，韩羽先是拨通了林文殊的电话；山区的信号不好，韩羽听到话筒那边被接起；她颤颤巍巍的说：
　　“林学长……”
　　“韩羽，怎么了？”林文殊的声音从手机另一头传来。
　　“我在盘南公路砚山这里，你能过来吗？”韩羽抽缓着呼吸。
　　“筠笙她还在做手术，我这里走不开。”林文殊说。
　　韩羽有些失望，她本想如果今天要死在这里，在自己临死之前能再见林文殊一面也好；但她自己心里也明白，自己在林文殊的心目中永远不会有李筠笙来得重要。
　　“没什么，你忙吧。”韩羽轻轻地说完了这句，挂上了电话。
　　她有些委屈，却无可奈何；确实，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你付出了就能得到回报；也并不代表你爱着对方，对方也会爱上你。韩羽趴在石板上，冰冷的雨水一点点从她身上掠夺走体温。韩羽低头看手机，不知在什么时候；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了。
　　韩羽觉得身体越来越冷的同时，感觉石板也在一点点地向下倾斜。就在她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
　　“韩羽！”一束光照在她的脸上，熟悉的声音唤着她的名字。
　　她挣扎地睁开双眼，看到一个人；一个熟悉的人，穿着雨衣在不远处。
　　“韩羽，快抓住我的手。”林文殊就在翘崖顶端的公路上，朝韩羽伸出手。
　　“林学长，你怎么来了？”雨声里，韩羽用尽力气大声地问。
　　“我一听你声音就知道出事了，不然你不会主动要求我过来的。”林文殊见韩羽已经没有什么力气抬起手，只能把手电放在公路路面；自己攀着斜壁上的植物爬下陡坡。
　　林文殊爬到韩羽所在的石板旁边，用手抱扶起韩羽的身体问：
　　“还能自己站起来吗？”
　　韩羽缓缓地点点头。林文殊想了片刻，脱下身上的雨衣罩在韩羽身上；林文殊跪在石板上大声说：
　　“踩着我的背，爬上去！”
　　韩羽犹豫，林文殊催促道：
　　“快！没时间了，雨太大；一会儿还会有滑坡的！”
　　韩羽用麻木的手攀着山壁上的树藤，站在林文殊背上。眼看快要靠近陡坡顶端的公路路面了，突地；韩羽觉得身下一沉。林文殊一把抓住边上一颗比较牢固的树，稳住了自己的同时用手接住了韩羽的双脚。
　　“快，踩着我的肩膀。”林文殊说。
　　韩羽艰难地抬起腿，踩在她的肩膀上；韩羽只觉得自己身体快要散架一般地疼，但还是一点点地爬上了路面。就在韩羽爬到路面上的时候，石板也终于支持不住滚落陡坡；林文殊还抓着一株树木的枝干。韩羽回转身朝坡下的林文殊伸出手：
　　“林学长。”
　　“小羽，你拉不动我的。”林文殊没有要抓住韩羽手的意思。
　　“不会的，学长；你快拉着我的手上来！”韩羽情急叫道。

　　“帮我照顾好筠笙，让她好好活下去。”这是林文殊对韩羽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就在说完这句话的同时；林文殊也随着松落的泥石和树木一起滚落下陡崖，湮没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文殊……”韩羽愣愣地看着那片黑暗，雨滴不断地自漆黑的苍穹上直线坠落；拍打在这个浑身是伤的女孩身上。

作者有话说

　　十八年前的真相终于揭晓。
为什么不是十六年，因为韩羽与袁相识时是十六年前。
她们已经相识一年，外加袁在昆明待了一年，所以十八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