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姜中记［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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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晶晶忍不住向手哈气，快速搓一顿。
托福班的放学时间与高三一致，这会儿冷得厉害。
她打开宿舍门，放下书包，按部就班开始学霸的“夜生活”。
作业，试卷，英语录音……
“I've been waiting for someone to pick up the messy things. I finally ……”
“our hearts and our bodlies are given to us only once……”
MP3的声音把这个原本就拥挤的房间挤的更满，杭晶晶的目光停在第二道题上。
已经快五分钟。
今天晚上，她被学校通报批评，理由是男女生不正常交往。
她中午上交的作业里夹着张纸——一张卡片。
卡片上写着俏皮又欠揍的话，卡片的背面画着她的四分之一张脸，落款——你的最爱。
想也不用想，杨卉放的。
她被一通骂，不过她没辩解什么，因为如果惹火老师，那她就拿不回卡片。
晚自习时，她看着卡片发了好久的呆。
所有人包括杨卉在内，他们都认为杭晶晶是优秀的代名词。
三观正，自强，自律，一个没有杂质的学霸。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心里那些龌蹉心思，电影里气氛暧昧的主角，她会幻想成杨卉和她，歌词里美好的假想方，她会带入杨卉，每晚睡前脑子里yy的对象还是杨卉。
有时候，杭晶晶问自己，她是不是神经病？
问完以后接着想杨卉。
想着想着，电影成为悲剧，歌曲成为悲歌，她们变成过客。
从记者会开始，她的想象便离不开凄婉的结局。
杨卉不属于她。
“right now,there's sorrow pain.Don't kill it,and with it,the joy you felt……”
MP3继续响着。
门突然被打开，杭晶晶转身，一个脑袋从外面探进来。
“杭晶晶，你在吗？”
杭晶晶关上MP3，正声道:“今天运气不好，大半夜的鬼打墙。”
杨卉轻手轻脚带上门，她手上拿着包，包里鼓囊囊的。
“额……一楼蚊子多，我就来投奔你啦。”
杭晶晶:“？”
杭晶晶:“三月份的蚊子……多？”
“嗯。”杨卉板着张脸，眼神真挚，她用灵魂告诉杭晶晶“信我”。
“哼，得了吧，宿管那个势利眼能轻易放你上楼？”杭晶晶点着杨卉额头中间的小点，“说吧，给了多少钱？”
“哎呀，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给都给了，你问给多少呢。”
“杨卉！”杭晶晶准备念叨。
“啊，我好困，我先睡了。”杨卉不等她说，就无赖似的躺到床上，“放心，一张床够我俩挤。”
“你——”
杭晶晶见杨卉脱完衣服，背过身，就不再说什么，重新拿起笔准备埋头苦干，但是眼前的字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一团麻。
杨卉这边也不好过，杭晶晶的床冰冷，她又躺在靠墙一侧，胃里一抽一抽像是吞进一个马达，疼得冒冷汗。
她原本可以打车回家的，但是放学时在楼下看见四楼亮着灯，脚步就怎么也抬不动，她在宿舍最里面的楼道里坐着，一直坐到他们放学。
杨卉怕杭晶晶多想，在她进入宿舍后过一段时间才去开门。
一个晚上，杨卉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叮叮叮——”
早上，一阵铃声从什么地方响起，杨卉把被子拉到头上，她都好久没起过早，昨天为了准备来姜中她激动得一晚没睡。
“起床了。”杭晶晶说。
“啊，我困。”杨卉抗议似的蹬被。
“出现违纪行为是要被遣回二中的。”
“咳咳，不要——”
杭晶晶听声音觉得不对，她从洗手间走出来掀起被子的一角，把手伸进去试探杨卉的额头。
“发烧了？”杭晶晶着急，“肯定是昨天晚上受凉了。”
“我没事儿。”
其实现在杨卉的的大脑几乎已经瘫痪，头晕眼花，力不从心。
“怎么可能没事，脑子都不好使了，把手机给我，我给你请假去医院。”
“真没事儿。”
杨卉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手上根本拽不过杭晶晶，杭晶晶从她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给校长打了个电话。
杨卉迷迷糊糊地看着杭晶晶。
“你就这么想让我走是不是，我为了来看你，每天不管再烦再忙，都会留三个小时做题，你说你要考托福，好，我报名今年的雅思，一共就七天，时间本来就不多，你还要让我走，哈呜呜……”
杨卉蜷起身子，头埋在枕头与被子之间，哭着说着，后面的话听不清像在碎碎念。
“杨卉……”
杭晶晶握着手机忍不住颤抖，曾经的那些想象此刻仿佛化作现实，她有些后悔打出那通电话。
不过只是一瞬间，她坚定自己的想法，她给杨卉穿上衣服，杨卉好像瘦了，她扶着杨卉开门走到楼下。
校长焦急地站在门口等，杨卉眼前豁然一片光亮，她搂紧杭杭晶晶。
“杭晶晶……”
别赶我走，我不要，我没病，我喜欢你……
杨卉不清楚自己当时有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她只在被带上车的时候远远地看了一眼杭晶晶。
这个视角的杭晶晶也好看，她脸上的笑像蒙娜丽莎。
微笑背后的真实含义，几百年来依旧是个谜。
杨卉被带到急诊室输液，整个过程她都不太记得，头太晕，她睡过去。
等到再睁眼的时候，她还以为在梦里。
她的药瓶只剩最后浅浅的一点，地上有几个工作人员模样的人拿着板子给她打光，头顶有收音的麦，身边一堆“大炮”。
最离奇的是，她对面的椅子上坐着……金婷婷？
“卧槽，一觉睡到哪儿了？”杨卉不知所措。
金婷婷听见声音，放下手里的剧本，心想逗逗她。
“杨卉，你睁眼干什么？”金婷婷捏住杨卉的脸，“这个镜头都NG几回了，你还想不想干了？”
杨卉瞪大眼睛，不明所以。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敢顶嘴？”
金婷婷抬起手，眼看就要甩下一个大嘴巴，杨卉愣在原地，连脖子都没缩分毫。
金婷婷的手快速移动，轻轻落在她的腮帮子上。
“你个傻逼，躲都不躲啊。”金婷婷用余光扫一看，“护士，拔针了。”
一个护士从密集的人群中挤到前面，手法专业，用具齐全，不像演员。
“金——”
第二个字还没出来，金婷婷一把捂住杨卉的嘴，护士小姐姐都吓一跳。
“抱歉，抱歉啊。”
金婷婷向护士赔罪，一直等拔完针，她才松开手在杨卉耳边悄悄说。
“奔儿，在片场可别叫我以前的名字。”
“哦。”杨卉意识到不对，“啊？片场？”
“对啊。”金婷婷的声音放开，“我最近在拍戏，这家医院是剧组选定的，本来是要清场的，不过我来的时候，看见你输液睡着了就没叫醒你。”
“那你们在拍我？”
杨卉环顾四周，从摄像机的位置和刚才她醒来那个架势看，是在拍她。
“那当然，我们奔儿可是天生丽质的美女啊”金婷婷拿来椅子上的剧本，“戏里我有一个妹妹，镜头不多，她刚好因为生病死了，你在这里那我就不便宜其他人了。”
杨卉努嘴，金婷婷想和她讲诉接下来的戏份，正好导演宣布午饭休息，金婷婷让助理把杨卉带到她的房车，她去和送杨卉来的校长进行交涉。
所谓交涉，就是打个电话给陈佳丽让她传话给校长，杨卉今天要进军娱乐圈。
这边，杨卉上车，金婷婷的房车不大，最多也只能供她喝水吃饭，不过倒是精心布置过。
墙上贴着海报，桌子上摆在人物玩偶，玻璃上有手绘画。
海报有被撕过的痕迹，玩偶是双人的，手绘画能看出是两种风格。
可以啊，金大明星事业爱情双丰收啊。
杨卉欣赏海报——金婷婷出道团的集体海报。
K&Q，金婷婷出道团的名字，及king and queen，共六人，在韩国出道。
她是团内忙内，被称为三殿下。
“奔儿，我给你送饭来了。”
金婷婷拎着两袋盒饭，跑上房车。
“我都快饿死了。”杨卉抱怨。
“嗯，看看我们奔儿，都饿皮包骨头了。”
金婷婷放下盒饭，两只手托起杨卉的脸，来回揉搓，她心里不禁感叹，自己安的硅胶都没这手感，每年都要羡慕奔儿这脸上的二两肉。
“你把我绑在这里，我还要赶回姜中呢。”
金婷婷把盒饭打开，听见她这话，顿时来气。
“儿大不由娘，天天净想搞对象，杭晶晶需要你，我不需要你吗？”
“什么搞对象，我是完成交流学习好吗？”
“呼噜——啊！”金婷婷端起汤碗，喝得荡气回肠，“我知道啊，不过我也很需要你嘛，编剧一直找不到符合妹妹这个角色的演员，不过今天看见你的时候，编剧就被你折服了，我跟导演说了，下午先拍你的戏份，放心，今天下午就能完事儿，不打扰你和杭晶晶的二人世界。”
“可我到现在为止头还疼着呢，而且我也没演过戏。”
“这没事儿，我有特效药，你的戏份大多都是坐着不说话的那种。”金婷婷挑起杨卉的下巴，“就冲你这张脸，谁看了不迷糊，到时候谁还在乎演技。”
杨卉掸开金婷婷的手，金婷婷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迷茫。
“吃饭吧。”金婷婷说。
杨卉不舒服，这顿饭后期金婷婷没说什么话，更多时候是抬眼偷瞄杨卉和杨卉身后的海报。
杨卉注意到，但她没有问。
饭后，金婷婷让杨卉跟着助理去拿药和剧本，在杨卉离开后，她站在海报前，抚摸海报上C位“长公主”的脸。
一向霸气豪爽的金卓妍，在一张海报前忏悔他人犯下的罪恶。
金婷婷的特效药真是好使，一个下午杨卉就和没事人一样，她的戏份和金婷婷说得一样，都是些特写和短镜头。
晚上七点不到，她就打包袱回姜中。
稍带春天气息的三月此时早已天黑，不过街道上的行人才刚开始他们的夜生活，空虚的停车位不久就会拥挤，晚高峰的结束是另一场高峰的重启。
离放学还有三个小时，杨卉不想回班。
这次她本来就是冲着放假来的。
杨卉站在姜中门口，找了个合适的路灯，拍了张自拍发在空间。
配文，什么垃圾学校也想困住我。
这很“大聪明”。
姜中附近有家韩国炸鸡店，昨天下午吃饭的时候听杭晶晶提起过，她买了一份。
本来还想在当会儿溜街子，不过杨卉站在街头望着四周人来人往，就放弃了。
“孤独”从不孤独，因为它有孩子，有瓜果，有小狗，有飞虫，它们热热闹闹，描绘出一处理想地。
我们没有“孤独”，我们感到孤独。
杨卉回到宿舍，坐在杭晶晶的凳子上发呆，好一会，她才想起来，今天没有做卡片。
她从有些霉味儿的柜子上拿下书包，顺便还拿出烟。
今夜的百乐能绘出花香。
杭晶晶回宿舍的时候，满屋子香，杨卉已经上床睡着，桌子上摆在画完的卡片和炸鸡，垃圾桶里扔满烟头。
杨卉的卡片像拼图，无论是上面的字还是背面的画可以与上一张拼合。
今晚杭晶晶没有打开MP3，空洞的心里被其他东西装满。
后面的五天，杨卉就在等待午饭，晚饭和放学中度过。
不过不得不提的是，上次那位碧螺春总是三番五次地刻意和她们碰面，一张口就是凡尔赛。
跳梁小丑。
不过她也真会编，几天过去，杨卉听说自己谈了七八个男朋友，有姜中的，二中的，罗塘的……
其中有四个还是杭晶晶不要的！？？
这想象能力……
第七天需要进行周测，名义上是测试，实际上是姜中与二中之间的较量。
可怜杨卉这几位二中学子，二中和姜中的表白墙上火药味十足，它们发起对决——五仙战群雄。
两墙拼得你死我活之际，我们的五仙之首正坐在后排观战。
杨卉在课桌里津津有味地刷着手机，这些天的头条被碧螺春的疼痛故事和二中叫嚣包揽。
从点赞量几乎可以推断出两校的总人数。
前者哀哀欲绝，丝丝入扣，后者气吞山河，元气淋漓。
当年金庸与琼瑶的盛世仿佛再现。
“各位同学，马上就要考试了，大家全力以赴。”老师最后给我们灌一碗鸡汤。
杨卉看一眼时间收起手机，教室里的人纷纷往对应的考场去，哪怕是到姜中，杨卉的位置还是雷打不动的一考场一号座。
外面天阴沉沉的，远处几朵蹦迪的云向他们飘来，吞噬太阳。
杨卉楼梯边看见杭晶晶，上前搂住她的胳膊。
“晶晶啊，你在哪儿？”
“二号考场一位，你呢？”
“唉，不在一个考场，真是的，下午考完我们就要回去了。”杨卉说，“杨卉舍不得杭晶晶啊。”
杨卉晃着杭晶晶的胳膊，杭晶晶也没办法。
“给，考试顺利啊。”
杨卉把今天的卡片交到杭晶晶手上，不用这最后一张，杭晶晶也差不多看出拼图的模样——她和杨卉在雨中打着伞的合照，她一副臭脸，杨卉扯着腮帮子做鬼脸。
“嗯，你也是。”
两个人在考试楼下分开，转身后几步，天空飘下雨点，起初不差觉，仅一个眨眼，就将许多人淋得溃不成军。
下雨了。
下一场雨，我们会在屋檐下相见，那时，我唱歌，你跳舞。
杭晶晶在教室转角停住，鬼使神差地看向某个地方，杨卉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像是在看她。
今天的雨为我们送别。
考场里的一号位靠窗，雨声淅淅沥沥，扰得人心乱，忽闪而过的光晃住眼。
午饭时间，杨卉和杭晶晶在食堂为一道题，差点大打出手，不少大神也参与其中，一个个吵得脸红脖子粗。
背面三十二分区的题向来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解题步骤决定你在学霸圈的地位。
鄙视链最底端的都是教科书式解法，杭晶晶算一个，杨卉的奇路险招受到一大批人的吹捧。
要不在最后谁打翻餐盘，恐怕他们能聊到下午。
杨卉心想，我走了总要留下什么吧。
下午场的考试偏玄幻，自从选科后有些学科没有深学，但是靠这几天的恶补还算能跟上。
表白墙的话雅俗共赏，激起杨卉无限的斗志，要真的五挑千成功，那还不够吹一辈子的。
最后一场生物考完，杨卉走出考场，天收敛湿气，远处放晴。
她在人群中找出杭晶晶，跑上前。
“晶晶啊，暑假你要陪我，整个暑假都要！”
杨卉低下头，轻轻啄了一口杭晶晶的脸，跑远，杭晶晶一颤，红色从脖子蔓延到耳根。
这七天有什么意义？
杨卉学会，君子之交淡如水，她不再担心没有杭晶晶的日子该怎么办，因为时间冲不淡她们之间的情感。
杭晶晶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姜中记［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