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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修罗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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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云城此番向云中阁发难,似乎毫无顾忌,竟将仙门大会的会址选在了梅山之上,云中阁的正下方。
在仙门大会召开前的几日里,卧云城便从梅城请来了工匠,将梅城山顶的古梅树砍去不少,整理出一大块空地来,两边弟子因为此事还大打出手,好在并无伤亡,也就不了了之。卧云城的弟子仍每日差人领着工匠,将那空地整理出来,并搭建了简易的楼台和坐席。
四大仙门中,少城和白银堡前来参会的人并不多,大家不过就是走个过场做做样子;云中阁起先并不太想理会卧云城的挑衅,无奈卧云城已在神州煽风点火成功,又将大会会场设在了云中阁下方,蒲氏再畏首畏尾势必被天下耻笑,故而也打算率领阁中两百余名弟子悉数参会;卧云城本远在八丈海的离岛,这一次看起来也是抱着必胜的决心前来,除开少部分弟子留守本部,城主叶省吾竟也率领着自己的双生子,还有目前只有十一人的南国十二少,以及卧云城百余名弟子前来。
除开四大仙门,天下大大小小的上百其余仙门也几乎都派出弟子前来参会,大多不过是凑个热闹,门主来得并不多,大家也都没有站队,不过是想看看卧云城和云中阁之争到底会演变成什么模样罢了。
算下来,这场仙门大会便有神州各路修真人士大约四五百人赴会,规模颇大。卧云城竟在短短两日内便将会场搭建完毕,不由得不让人感慨卧云城果真如传闻中那般富可敌国。
不觉便到了仙门大会召开之日,云蝉觉着在云中阁被监视着着实无趣,又不能去找已然被层层保护起来的梦鲸叙话,于是便给素鸢说了,早些到会场呆着更自在一些,素鸢便领着云蝉和明都一大早便从云中阁中出发,自天梯而下,早早到了大会会场。
这一边卧云城弟子听闻是少城的代表,便也不敢怠慢,将三人领进会场,径直入了主座。
坐定下来,云蝉方才看清,偌大的场子被一道简易的围墙围了起来,正中间是一个大台子,台子四周围着圈摆满了宴客桌和长凳,台子首尾各有一栋楼台,为首的楼台上有四间并排一起布置雅致的房间,自己和素鸢、明都便坐在其中最左侧的一间之中,想来是为四大仙门所准备的。对面的楼台上只有一间小房间,此时大门紧闭,不知用来干嘛。
云蝉望着面前的大台子笑道:“卧云城的人搭这么个擂台干嘛?难道还想在上面比武一番然后选个新仙宗出来?”
素鸢一脸无聊的表情,一边吃着桌上的果脯一边说:“要真是这样,你就不怕你家的那位比武的时候被人打伤?”
云蝉想到梦鲸忽然就这般莫名其妙地被云中阁的人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心里便很不是滋味,只是却也不解他为何甘愿被那帮人当挡箭牌,有些愤愤然地说道:“不怕,有我护着呢,谁能伤他!”
自己的无用剑被素鸢带来了梅城,身上还有空相揭谛轮,那呆子还有南离剑,星子和青衣虽目前无法操控,到底只要一出现这天下便难有敌手,自己着实不用太担心才对。虽然这般想着,云蝉的心里还是不自觉忧虑了起来。
大会原本预定午时召开,临近午时的时候,那些大小仙门的人便开始悉数到场,大多都是年轻的不知名弟子,经过这些时日在梅城的交集,有些已然成了朋友,见面后便各自找了位子坐下,然后便相互寒暄攀谈起来。
不多时,卧云城的弟子便也悉数到场,浩浩荡荡百来人,由南国十一少领着进入会场,将一小半的座位填满。
素鸢笑道:“这南国十二少现如今少了一个,叶城主也不再选一个进去充数。”
明都则在一旁低声说道:“大老远从八丈海带这么多弟子来,这哪里是赴会啊,分明是来打群架的……”
不久,云中阁弟子也纷纷自天梯而下,前后两百来人,在四仙使和云中阁九将的带领下入场,然后坐到了卧云城弟子的对面。两边本就不合,之前修建会场又闹了不少气,虽然中间隔着擂台,气势却也是剑拔弩张,搞得那些陪坐一旁的小仙门在这种气氛下也不再敢谈笑风生,纷纷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起来,整个会场氛围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不多时,两道剑光划过会场上空落到了主台上,却是叶龙、叶雀两兄弟,这二人落下后也不向云蝉三人致意,一甩头便径直走进了中间的一间房间里坐下。
云蝉也懒得搭理这两兄弟,目光在楼台下的观众席里穿梭着,却发现坐着的人自己大多都不太认识。
过了一会儿,谭鹤茵领着白银堡弟子在卧云城弟子的引领下走进会场,几名弟子被安排在擂台旁坐下,谭鹤茵领着华青奇和周世初登上楼台,坐到了最右侧的房间。素鸢起身向谭鹤茵挥手致意,谭鹤茵冲着素鸢微笑着点了点头。
午时将近,从头顶的云中阁中落下六道光华,直直落到主楼,光华隐去后,便是蒲向东、梅城三老、蒲玲珑和梦鲸六人。素鸢、明都和谭鹤茵、华青奇、周世初都起身示意,云蝉则直直地盯着梦鲸,只有叶氏兄弟依旧旁若无人地自顾自说笑着,没把来人当回事。
蒲向东到底相较叶氏兄弟更为事故,分别向众人施礼,然后便领着诸人进入了房间。梦鲸像个木头人一般,毫无表情,只是全程依照着蒲向东的指示做事。
瞧见梦鲸这般模样,云蝉便觉得难受起来,于是连忙无话找话地对素鸢说:“好家伙……叶老儿不是来了吗?现在全场都入场了这么还不见他的踪影?这架子也着实太大了吧?”
话音刚落,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直直落到了擂台之上。剑光隐去后,现出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男子剑眉鹰鼻,眼中略带一丝诡诈之光,头戴紫金冠,一身华丽的金色道袍,配着古玉吊坠,不怒自威。
“诸位,叶某来迟,见谅!”卧云城城主叶省吾举手抱拳向着擂台四方的众人施礼,声如洪钟地说道:“仙门大会现在便开始吧!”
素鸢忍不住低声吐槽道:“这里明明是云中阁的地界,却搞得像他卧云城的地盘一般,俨然都把自己当主人了……”
叶省吾继续高声说道:“四百年前,神州以南八丈海的卧云城、以东梅城的云中阁、以西的青州少城、西北虹鹿川的白银堡先后崛起,率领四方大小诸仙门各自守护神州一方不受邪祟妖魔侵扰,后四大仙门的创始人在槐原论道,彼时云中阁之主实力出众且德高望重,被四大仙门共同推选为首任仙宗,统领天下仙门。自顺华年间仙宗飞升得道,将云中阁阁主之位传位于蒲芸厢,芸厢阁主同样以德服人,继位仙宗,后来便有了那不成文的规矩,历任仙宗皆由云中阁阁主继任。”
这边松翁早已看不惯叶省吾跑到云中阁下摆出一副主人嘴脸,站起来大声说道:“叶城主不远千里从八丈海来到我们梅城,莫非就是想告知天下各路仙门弟子关于我们云中阁的历史吧?我云中阁历来是历届仙宗的统领,不必叶城主费心说,天下也是尽知的。”
叶省吾闻言,脸上挂出一丝冷笑,继续说道:“叶某讲来这数百年历史,就是想说明虽是惯例,到底却没有那个规矩。仙宗之位由历任云中阁阁主继任,原本不过是前几任阁主无论是功法修为还是人品才能,都是天下人无人能出其左右,但是到了现下,且不说前任仙宗蒲丛湘修为如何,人品如何,现如今他莫名亡故,云中阁却不对天下摆出真相,还自顾自选出新的阁主,还想让这个小娃娃暗度陈仓继任仙宗,这难道不是云中阁的笑话?还是将全天下其他仙门的人都当作了和云中阁一样的傻子?”
越说到后面,叶省吾的语气越激烈,台下的众仙门弟子已然开始纷纷交头接耳,云中阁弟子则皆都捏紧拳头咬紧了牙关,满脸愤愤然的神色。
素鸢和明都一脸不在乎的看戏表情,云蝉却有些按捺不住,担忧地望向了身侧,梦鲸端坐在那里,仿佛对于叶省吾的话充耳不闻,表情冷淡地像一尊木偶,他身旁的蒲向东、梅叟和竹老倒还沉得住气,松翁和蒲玲珑皆已是满脸怒意,似要爆发在即。
叶省吾继续高声说道:“今日叶某召集天下仙门召开这仙门大会,不过两件大事。一是要质问你云中阁,前任仙宗蒲丛湘到底是因何而亡?为何你云中阁要秘不发丧?其中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二是既然从来便没有云中阁阁主便应该是仙宗的规矩,那么我不管你们云中阁认谁做阁主,这仙宗之位却是必须让出来,给真正有实力的人去当!如若非要说云中阁阁主便是仙宗这样的胡话,那么今日叶某倒也不怕惹事,我拿卧云城换你云中阁可好?”
话似这般说到最后,叶省吾的野心已然毫无顾忌得展露无遗,且不说云中阁诸弟子,就连各路仙门中,也有不少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只是迫于卧云城势力不敢出头言语。
蒲向东这边起身向着叶省吾略一行礼,踱步到楼台边,向着叶省吾朗声说道:“叶城主说笑了,虽然梅城风景绝秀神州,但是八丈海的富足也是天下人所艳羡的,不知叶城主何故觉得八丈海比不过梅城?怎的非要有拿卧云城换云中阁的想法?我们既为仙门,当然应该恪守本分,一面勤学修炼,一面拿自己的本事去守护一方土地,这才该是修真之人的本心。云中阁前任阁主离世,自然需要一个新的阁主来率领我云中阁众弟子。选任阁主之事本是我云中阁私事,但因事关仙宗继任的大事,故而我们事后自会向天下人介绍我们的这位新阁主,而新仙宗之事自然是从长再议……”
蒲向东话未说完,叶省吾哼哼冷笑两声,高声打断了他的话,喝问道:“我管你云中阁怎么选新阁主,但要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娃娃当仙宗,他何德何能?天下谁能信服?这些且不说,你且别避重就轻,先回答我们仙宗是怎么死的!”
蒲向东脸上露出了一丝怒意,但又瞬间压制了下去,皱眉答道:“前任阁主乃是练功时候走火入魔,后全身血脉炸裂而亡……”
话未讲完,隔着擂台,四大仙门入座的楼台对面那座楼台的屋子里忽然传来一阵愤恨的吼叫声:“你胡说!”话音刚落,那屋子的门忽然炸开,从中飞出一道清秀的身影,直直飞落到叶省吾的身边立住。
初闻对方声音时,云中阁诸人都露出了满脸的震惊表情,尤其是坐在云蝉身边的几位,皆是惊讶到张大了嘴巴。蒲向东闻声也是露出惊讶表情,但是很快又转变成一幅暗喜的神色,只是喜悦中又带着巨大的不安感,似乎是又喜又怕着什么。
而当看清来人后,云蝉也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就连一直满脸冰冷表情坐在梅城三老身后的梦鲸也露出了惊讶表情。
云蝉喃喃自语道:“这……这怎么可能?他不是死了吗……”
来者正是失踪已久的云中阁少主,蒲杏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