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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一音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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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将整片竹林染成上了一层朦胧的淡黄色,除了林间小虫所发出的窸窣响动,便听不见更多声音。这样安静祥和的氛围,倒让人觉得之前所经历过的一切不过都只是一场激烈的梦境罢了。
竹床之上,梦鲸扶着秦素生坐起来,轻轻褪去衣衫,在秦素生后背背心处白净的肌肤上,已渐渐显露出暗红的镇魂印的印记,而前胸处的镇魂印更是早已变成了深黑色。
云蝉从玉瓶里小心地抖落出神木灰,神灰落到手心的时候,仍能感觉到一股灼人的热气。然后,云蝉用手指拈起神木灰,均匀地涂抹到了秦素生的胸口及背心处的镇魂印上。
神木灰触碰到镇魂印的瞬间,便如死灰复燃般发出火光,一如点燃的烟火般迸射出细微的火星,火星燃烧过后,那道深入肌肤的镇魂印竟就此被烧得不见了痕迹,只余下皮肤上被神木灰所灼伤的细小痕迹。
一小瓶神木灰用去大半,刚好将秦素生身上的镇魂印燃烧殆尽。
解除了镇魂印的禁制,秦素生脸色瞬间好了许多,只是有种大病初愈的疲惫感沉沉袭来,不多时便昏睡过去,想来醒来后便能够无碍了。
梦鲸和云蝉将昏睡过去的秦素生安顿后,便来到了屋子外,十花此时正在和火光兽玩耍,在她看来这不过就是只兔子般的可爱小动物,却根本想不到在吐出空相揭谛轮前还没有被水所制服时的火光兽是有多么的凶猛可怕。
而此时的火光兽也似乎很喜欢和十花一起玩耍,一人一兽在竹林里玩得甚是开心。
“那个……”梦鲸到底还是有所担心,“小心点,千万不要让它沾到火……”梦鲸担心的是火光兽一旦沾到火万一变回原来的模样就无法收场了。
“小炸好乖啊。”十花到底是小女孩,一把抱住火光兽便不愿意放开,然后突然转过头冲着梦鲸和云蝉鬼魅一笑。
梦鲸察觉出十花的笑里有些奇怪的含义,尚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十花果然开口了:“师父,还有呆子,你们两是私定终身了吗?”
“什么?”梦鲸没料到十花会这般说,脸顿时一片绯红,还来不及辩解,一边的云蝉打趣地说道:“是啊,你没瞧见这一对定情信物吗?”说着亮出脚踝上的空相揭谛轮,并指了指梦鲸手腕上的另一支。
“你可别乱讲!”梦鲸涨红了脸,急声辩解。
“那你是怎么开始的?”十花瞪大了眼睛,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你师父我为了战胜守护不尽木的神兽,陷入了死斗,差点翘辫子呢,还好小鲸鲸最后一个深情的吻唤醒了重伤的我,于是夫夫齐心,其利断金,打败了神兽,取回神木灰,然后交换了定情信物,私定了终身……”
事情经过倒似乎大概是这样子,但是被云蝉这么一讲怎么感觉完全变了味,虽然知道云蝉是在取笑自己,到底梦鲸脸面浅,急得就要扑上去捂住他的嘴不要他继续乱讲下去。
“哦……”十花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似乎当了真,“那么这么说小炸也算是你们的孩子了?”
“什么鬼!”梦鲸转过头瞪着十花,“其实它就是……”
云蝉不等梦鲸说出真相,一把把梦鲸抱进怀里,然后笑着大声说道:“是的,其实它就是我们的孩子!”
两个男儿家怎么能生出一只大老鼠?
然而十花居然一副全然信了的样子,脸上表情越发兴奋起来,搂住怀里的小炸便亲了起来,一边亲一边说:“原来你是师父的孩子啊,那就是我的小师弟了哦!”
梦鲸深吸了一口气,眼见着没法解释了,索性就随意吧。
“还有个问题。”十花却又抬起头,用好奇的目光盯着二人。
“什么问题?”云蝉抱着梦鲸一边嬉闹一边问。
“那……”十花语气天真地问道:“以后我该叫呆子什么?叫师娘么?”
听到“师娘”二字,梦鲸顿时觉得脸上忽然滚烫无比,一股气直冲脑门,又羞又臊之间竟失去了理智,拔出了南离剑然后凶狠地盯着正和自己嬉闹的云蝉不放。
云蝉瞧见梦鲸被自己逗趣得已经气得不行,于是闪到一边,一脸讪笑地说:“叫二师父就好,二师父……”
梦鲸狠狠瞪了他一眼,收回了南离剑。
这时屋子里传来了动静,秦素生大概是在短暂的调息后渐渐恢复了神智,于是三人连忙进屋去查看。
果然,此时秦素生已经缓缓醒转,祛掉镇魂印后,脸色看起来好了许多。
“多谢二位小兄弟的仗义相救……”秦素生原本想起身致谢,身子到底还没有全然恢复,一时间爬不起来,云蝉和梦鲸慌忙迎上去,表示不必多礼。
“据传闻那守护不尽木的火光兽极其凶猛,会道术仙剑的仙家门徒尚不是对手,不知二位小兄弟是怎么敌下它的,而且……”秦素生突然瞧见二人一手一脚都多了一个环,“这是……”
“这是师父和二师父的定情信物啦!”十花在一边接嘴说。
秦素生有些诧异地盯着二人,一边的云蝉嘿嘿地笑了起来,他身侧的梦鲸又瞬间涨红了脸,一股气直冲头顶,脑子瞬间一片空白,转过头冲着云蝉便一拳打了过去。
云蝉应声倒下,好在梦鲸本没有修为,情急之下的一拳也伤不了人。
一边的十花只当是看热闹,站在一边抱着小炸嘻嘻笑着。
看着梦鲸满脸通红的样子,秦素生倒是率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然后语气柔和地劝解:“萧兄也不必害羞激恼,仙门修真和凡尘情爱到底还是有所不同,我看二位都是有根器的人,日后也定是我仙门中人,真要做一对同修的仙侣,也是神仙美事,不必太过在意他人看法的。”
秦素生原本只是在劝慰梦鲸,这样一来倒似乎诸人都认定了梦鲸和云蝉已经私定了终身似的,梦鲸越发觉得害羞气恼,只是方才那股子使得头脑突然空白的气一过,也不再冲动,反倒觉得自己忽然一拳打了过去有点不应该,不知道那个吊儿郎当的人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被自己打伤,却又不好意思转过头去看,于是一个人呆立着生闷气。
一边的云蝉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嘴里嘟哝着:“下手真狠,想要谋害亲夫啊?”
“你再多言!”梦鲸闻言,转过头狠狠瞪着云蝉。
“别别……惹不起你。”云蝉耸耸肩,然后转过头,对着秦素生问说:“秦兄,不知对于蒲杏渔这个人,你是否熟知?”
“蒲杏渔?”秦素生闻言,略一沉思,“已故仙宗的唯一子嗣,按说应继位仙宗之位,却在仙宗身故后忽然失踪。在下乃是一小仙门的弟子,不曾与仙宗蒲氏有所交集,不过闻言这位少主却是旷世难得的一位好男儿呢。”
“那秦兄可知前任仙宗怎么往生的呢?”云蝉脸上的嬉闹表情渐渐褪去,语气严肃了起来。
“并不知。”秦素生摇了摇头,“只知道前任仙宗蒲丛湘道术剑法皆独绝天下,除开那些隐世的地仙散仙,天底下应该没有几人能是其对手,而且并不曾有过抱恙传闻,却就这样突然地传出死讯。更为奇怪的是,云中阁并未对外公告具体死因,包括下葬诸事都做得密不透风……实在是奇怪至极。”
“如果蒲杏渔也已经罹难了呢?”云蝉压低了声音。
“怎么会?”秦素生闻言大惊,“仙宗往生后,少主便失去了音讯,闻说蒲氏正全天下地寻找少主,怎么可能已经罹难?你们是见到了他的尸身还是怎的?”
“不曾见过……”云蝉低声说道,“不过,方才秦兄不是问我们如何敌过火光兽的吗?”
秦素生点了点头。
云蝉便把二人从悬崖边瞧见白银堡和八丈海卧云城门徒与火光兽开战,再到二人设计诱火光兽入陷阱,然后取得不尽木神木灰的经过详细地讲了一遍,只是隐去了小炸便是遇水之后缩小的火光兽,还有这一对空相揭谛轮原是火光兽吐出的极品灵器这两段真相,只说这一对环不过是兽穴里偶得的不知名的珍宝,并说蒲杏渔的亡魂幻象乃是不尽木中未知的神力映射而来。
原本心无城府的梦鲸见云蝉连对秦素生都隐去了那几段重要情节,知他是在这尘世已闯荡许久,对人总不会轻易放下戒心,也便随了他,不再提起。
听完云蝉讲完取得神木灰并撞见蒲杏渔亡魂的经过,秦素生一脸惊愕,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以后才复又开口:“这一音楼我也知道,原是并州风谷中一钱氏小仙门的宗院所在,钱氏原宗主钱韦秋道法剑术虽不甚出众,人却极风流倜傥,尤其极善音律,人又极和善,甚得天下仙家的少年门徒所喜爱,也不曾听说与人结怨,只是不知为何前些日子突然被屠门,钱氏仙门无一生还,此后便传出一音楼闹鬼的传闻,也有仙门后生前去查探,要么便从此失去音讯,要么便变作痴傻模样归来,灵力全被夺走。大仙门又似乎完全对一音楼不闻不问,自此便成了没人敢去的禁地。”
“这钱韦秋一门也死得太蹊跷了……而且蒲杏渔是死是活?若真的已死,为何又如此执念于一音楼这个与云中阁蒲氏毫无瓜葛的小仙门?”梦鲸在一边喃喃自语着。
“所以,我们得去一音楼,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云蝉拍了拍梦鲸的肩膀。
“你们要去一音楼?”秦素生闻言大惊,“那地方太过凶险了!”
为了极品灵器的线索,还有为了探明钱氏仙门灭门是否与忘川萧家灭门有关,以及蒲杏渔亡魂所隐藏的诸多真相,这趟并州之行看来是势在必行了。
不等云蝉答话,一边的梦鲸从未如此坚决地回答道:“嗯,我们要去一音楼,即刻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