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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刘府书房,刘瑞德沉着脸,死死瞪着书桌对面跪下的刘安,“你方才说什么?”
      刘安挺直了背,俯首道:“还请父亲取消这桩婚事。”
      刘瑞德怒气上涌,执起桌上台砚就丢过去,刘安不躲,那石块般的砚不偏不倚砸在他额角。血沿着口子淌下来,他也不顾,径直磕了头,“小雅她早心有所属,还望父亲念在她年轻不懂事,收回成命。”
      “她不懂事,你也不懂吗?”刘瑞德气极,却一时想不得法子,面前人沉寂如石,他最是看不过他这般,想起以往种种,便是一顿怒斥:“定是你从中怂恿,你是见不得他们弟妹好,我早知,你气颂儿夺了你家主之位,这会子雅儿与裴天启德配,你便也是妒她好命。你气不过身为刘家长子,却什么都得不到!”
      “父亲!”
      刘安砰的一声,磕在地上,“二十二年,赤忱之心从未更改,刘安别无所求,只求刘府上下平安顺遂,我之心,天地明鉴。如有僭越,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说一句,心中就悲凉一分,待到话说完,心中早不知痛为如何。身子却似入定一般,纹丝不动。
      刘德瑞见他说地决绝,也未有所动,只是略敛了眼睑,瞅他那桌上拟了一半的帖子,“你该知你自己的身份,你母亲与我养育你二十余载,可不是让你来给你弟妹做坏榜样。雅儿自小顽劣,你也知她心性,眼下事关她终身大事,怎可如此胡闹?你身为兄长,不劝诫开导于她,反倒让为父收回说出去的话。你可只对方的身份?若全凭我一己之私,明日,这刘府上下三十余口也不知会如何殃及池鱼。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啊!”
      话说到这里,已是念了旧情。刘德瑞虽对这长子严苛,也并非全然不顾父子之情,且他也知刘雅性情,定是她自个儿不敢,偏拗着他兄长来说情。想来,刘安也是当了他的炮灰,何其无辜。
      刘安知他消了一半的气,该是顺台阶而下,只是胸中那块大石依旧吊着,偏不得落。只是他心知,不光是刘雅的缘故。
      “小雅无法履行这桩婚事,她……她已非清白之身……”
      他话刚落,桌上帖子已散落一地,刘瑞德横目怒对,上去就给了他一巴掌。刘安只觉耳畔瓮声作响,脑中一片空白。
      “死丫头!”
      刘瑞德咬牙切齿,见眼前人又气不打一处来,偏生这人还是一副死样子,他扶额沉吟,绕着原地团团转。
      刘安胸口窒闷,外患兼内伤,一口气几乎喘不上来,只听耳边又说:“不行,既答应的事,又如何能收回,且那裴天启哪是能如此好惹的,得想个法子……对,得想个法子!”
      他又绕着转了几圈,突然一击掌,便是有了点子。刘安额上都是汗,恍惚间只听他道:“雅儿必得成为将军夫人,要想瞒天过海,就得使一计,让那裴天启相信他是雅儿唯一的男人。药物、酒,无论何物,只要能叫他糊涂……”
      “……父亲?”
      甫听到“裴天启”三字,已是叫他不甚清明的心中一痛,又听到那些暗地做派,刘安哪里还能耐得住?
      只他还想劝,刘瑞德一记冷眼,先打消了他的念头,“你若还是刘府长子,雅儿的兄长,你便只能助她。”
      刘安摇头不语,刘瑞德又道:“就只要这一法子能救雅儿,救刘府所有人,你若不愿,就是辜负我二十余载的养育之恩,便是与所有刘家子弟为敌。”
      “这是不对的……”
      “何为不对,何又为对?我只知我刘府只经这一事,便是得了上天眷顾,往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若此事不成,刘府便将消失于这世上,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你。”
      “婚姻并非儿戏,小雅既有了心上人,便是该得到祝福,父亲难道不希望她得到幸福吗?何况裴……何况那人也并非傻子,岂容你我轻易忽悠?今日你瞒过了他,可能保证日后也如此。纸终究包不住火,若等他知晓事情真相,你我便是罪加一等,第一个不好过的便是小雅!父亲,您可想过这些?”
      “此事只你知我知,只要你不开口,裴天启又怎会知晓?”
      刘瑞德一脸沉色,刘安说的不假,但眼下哪有心思顾及这些,他只想过了眼前这关,何况届时生米已煮成熟饭,裴天启想要反悔,也该念及妻儿恩情,哪会说断便断,再来追究?
      见刘安不语,一脸狼狈,心中又涌起一股烦闷,草草嘱咐了一句“我心意已决,你且下去”便转身不再理会。
      刘安惨笑,只得作揖离开。一路上浑浑噩噩,又恐狼狈被人瞧了去,告到母亲那边,又徒惹伤心,便寻了一处僻静地,混乱将伤口掩了。
      天色渐暗,大起大落一日,精神不济,胸口又开始闷闷发疼。他捂住心口,却不想触到一块硬质物件。他心角一软,跟着鼻尖一点酸涩,缓缓将那东西抽出。
      美玉一摔两瓣,再凑不成福瑞双成,子孙满堂。他瞧着那残缺的少了一角的“裴”字,轻轻苦笑:“原是我看重的,都是你不想要的。你把这舍了我,可也是瞧我可怜?往后你我便是另一种身份,你可还愿正眼瞧我?”
      说着又笑,眼角却流下一滴泪来。那泪无声无息,隐在暗处,落在那半边残缺的“裴”字上,刘安这才察觉自个儿竟是哭了。他慌忙擦泪,叹自己无用,又干坐了一会子,方起身回屋。
      屋里,灯已亮。他踟蹰着不知该如何解释,门吱嘎一声,刘雅探出头来,“大哥,如何?”
      刘安僵在原地,被幺妹拉入屋内,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这副模样,刘雅自然是猜出了什么,郁闷之下忽觉他额角的异样,便也只得叹了口气,道:“大哥,对不起。”
      刘安回过神来,忙安慰她,“只是小伤。倒是父亲那里……为兄口拙,未能说服……”
      “父亲他是真糊涂了。”
      “他想了个法子,能瞒天过海……”
      “之后呢?只不过是被那荣华富贵所惑,连自己女儿的终身幸福都可不顾。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与那裴天启只见过一面,难道只那一面就能让他对我魂牵梦绕,我可有自知之明。谁知那姓裴的背后打着什么鬼主意!这样不明不白的一个人,父亲就放心将我交与他。他寒的哪止是我的心呐!”
      “父亲他只望你好。”刘安苦笑,笑未达眼底,只听刘雅又道:“大哥,辛苦你,只是你还得再帮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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