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如狼》叫我李工

40、管教

　　“我靠。”
　　夏之风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他心里实在是苦恼得紧，他挠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两个人亲热时都会有人来打扰。
　　“小风，你怎么骂……”
　　外面，夏如松一个瞪眼，夏如柏立刻住了嘴。
　　庄晓梦虽然听说过夏如松和夏如柏两人，也通过一些途径获悉两个人的外貌长相，但说起来她并不认识他们，没有碰过面也没有交流过，所以她分辨不出外面是谁的声音。
　　可是，能随意出入夏之风办公室，还开口叫他小风的人，估计这世间也就那么一两个选项了。想到这，庄晓梦死命推着身上的人，夏之风这才不情不愿极不耐烦地爬了起来。
　　“夏董事长，您好。”
　　夏如松赞许似地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夏总，您好。”
　　夏如柏也学着他哥的样子轻轻点了点头，只不过笑是笑不出来的。庄晓梦是光着脚出来的，嘴唇明显的破溃红肿，夏之风更是面色不善兼衣冠不整，领带扯开了半挂在脖子上，精致的西服套装皱巴成一团，再联想到刚才的声音，夏如柏将身子别别扭扭地侧向了一边。
　　“你怎么了，干嘛——这是？”夏之风晃了晃庄晓梦的手，不解地问道。
　　这是紧张呢？还是紧张呢？他不由用力握紧了她的手，心里却不自觉地想发笑，暗忖这任大教主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什么大领导没见过，一个甲方而已，不至于慌成这样吧，他存心使坏想借机逗一逗她，扭头却遭到了庄晓梦严厉的眼神制止。
　　庄晓梦被夏之风牵在身侧，用尽了全身的修为才得以维持表面的镇定自若，而实际上，正如夏之风所感受到的，她这辈子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慌过，四肢冰凉，手心里全是汗，这场面已经够让人窘迫难堪了，夏之风要是再整出点什么幺蛾子，她可真是扛不住了。
　　夏之风不甘心地收住小心思，然后拉着人走到办公桌后面，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椅上。
　　“来。”
　　他拍了拍自己的腿，正要把人往怀里拉，手臂上却感受到一股强烈对抗的力量。
　　“起来！”庄晓梦低声呵斥道。
　　虽然已经有过了解，可面对两位头发已经有些发白的老人、长辈，夏之风如此生硬、冷淡、无视甚至有些倨傲的态度，仍旧让庄晓梦感到非常陌生和吃惊。
　　“怎么了？”
　　夏之风虽然不太明白她什么意思，可见她目露凶光就像是大灰狼伪装的小红帽外婆，只得乖乖听话站了起来，垂着眸子询问她要干嘛。
　　庄晓梦忍不住抬脚轻轻踢了他一下，毕竟有长辈在，她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可夏之风仍旧不明所以，睁着一双大眼睛无辜地望着庄晓梦。
　　唉……
　　真是恨铁不成钢，这人不仅目无尊长没礼貌，还一点眼力劲也没有，真是欠管教，庄晓梦一边心里嘀咕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扯了扯他的衣服，夏之风会意凑了过去，庄晓梦在他耳边言辞恳切咬牙切齿地嘱咐道：“打——招——呼——呀。”
　　打招呼？打什么招呼呀，又不是不认识，夏之风自己心里反驳起来，说起来这S公司是人家兄弟俩自己地盘，哪里用得着我来招呼，自家地方自便就好了。
　　庄晓梦站着等了一会，见夏之风仍旧无动于衷，于是急火火地用眼神示意他快点，可夏之风却甩给她一个不为所动的傲娇表情，倒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五来，反正本少爷就是不愿意就要拧巴着来。
　　这表情看得庄晓梦想打人了，心想这死小子还真是不懂事，手把手教都教不会。当着家里的长辈，打人自然是不可取的，可今天这暴脾气真是压都压不住，火气一浪盖过一浪，庄晓梦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终于忍不住扯着大嗓门教训起来，“快点，叫人！”
　　这狮吼功一出来，不仅吓到了夏之风，就连三米开外的夏如柏也被那声波震的耳膜疼。
　　这……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几分钟之前还伏在他身下撒娇求欢，软得像一只任人蹂躏的猫咪，此刻摇身一变成了一只要吃人的猛兽？想到这，夏之风头皮发麻，这变形计他有点不太能接受，于是，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可当他再次睁开的时候，眼前竟突然出现了一只凶悍的雄狮，黄褐色的鬃毛随风摆动，正张着血盆大口龇着泛青的獠牙对着他嘶鸣吼叫。
　　“夏之风，听见没有，叫人！”
　　夏之风的眼睛和耳朵都还没有适应，庄晓梦的第二波音浪攻势已经冲了过来，就像是在看一场裸眼3D，夏之风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在庄晓梦再一次的嘶吼压迫声中，他脱口喊了一声“爸——”
　　那个字一出口，在场的几个人都呆住了，夏之风自己也当场愣住了，气氛尴尬到极点。
　　“大哥，那个事……”夏如柏首先打破了沉默。
　　夏如松摇摇头，示意他不用说了。
　　今天，两兄弟是特意来公司找夏之风的。下午，夏之风一踏进S公司大楼，大厅里的保安就给夏如松打了电话。只是不曾料到，竟然碰到了这种场面。
　　他不知道夏之风住在哪里，也没有他的电话号码，曾经，夏之风于他，就像是断了线不知道飞到何处的风筝，如今，虽然风筝线仍不在自己手里，最起码，他知道可以在哪里寻到他了。
　　从夏之风进公司的第一天，夏如松就私底下跟楼下保安交代了，让他多关注着点夏之风的进出，每日直接向他做汇报。在他面前，夏之风硬的就像一颗无懈可击的金刚钻，夏如松只能选择这种方式。
　　“没事，就是路过”，夏如松一脸慈祥地看着庄晓梦，说道：“晓梦，有时间来家里吃饭。”
　　听见夏如如此亲切地叫她晓梦，庄晓梦受宠若惊，答应的时候竟然激动地一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嘴唇，偏巧不巧的还是刚刚被碰的地方，嘴里发出“嘶——”的一声，疼得她眼泪差点流出来，好在夏如松已经就被夏如柏搀扶着离开了，并没有看到她如此失态的一幕。
　　他已经老得需要别人搀扶着走路了吗？夏之风看着夏如松有些颤抖的背影，眼神里难掩失落和担忧。他刚刚叫了一声爸，那句多少年没有出口的称谓，而那个人，竟然毫无反应，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想听故事吗？”
　　夏之风手上用劲将人拉到了自己腿上，胳膊紧紧将庄晓梦圈在怀里，然后将头埋在她的肩颈处左右磨蹭着，“你不是一直都对哥的经历好奇吗，不是一直想知道那件事的后续吗？”
　　“想说了？”
　　“哥哥我今天心情好，跟你讲讲我的江湖传说。”
　　“好。”庄晓梦伸出胳膊，反手拥抱了他。
　　他哪里是心情好，明明就是强颜欢笑，笑容背后，全是没有得到回应的心酸和落寞，庄晓梦心细如发观察入微，刚刚夏如松离开的时候，那颤颤巍巍伸出去求助的手，明显是情绪激动到难以自持。
　　而由于父子俩长期以来的生疏和相互不理解，夏之风竟全然没有觉察领悟到。
　　庄晓梦从他身上下来，将人拉到旁边的沙发上，握着他的双手，“我们坐在这，你安心说，我认真听。”
　　夏之风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将身体完全靠在了沙发上，良久，才呢喃着说道：“他……是我父亲……”
　　之后，停顿了好长一会，夏之风才又继续说道：“说起来，自从我妈妈和我姐姐被害之后，他应该算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了。可是，我恨他，我恨他自私，恨他胆小怕事，恨他懦弱无能，恨他无情无义又爱钱。这么多年过去了，直到现在我也无法理解，我妈妈我姐姐，那是两个生命呀，那可是他的至亲至爱之人呀，他怎么就能做到置身事外不管不问的，你知道吗，直到现在，他竟然还会为那个杀人凶手辩护，你说可笑不可笑？”
　　或许，他应该也有自己的苦衷吧，庄晓梦心想，可她没有说出来，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这父子俩之间几十年的误会，也绝不是她一句话就能化解的。
　　“那个杀人凶手，那个小杂碎小畜生李天一，是M公司那个老畜生李则的儿子，也是顾影的亲哥哥。当年，那个老畜生，欺我年幼无知，出事后第一时间就把人送走了，然后用钱收买了我家里的人，妄图将真相和罪恶就此湮没。而最可恨的是，我父亲，他不仅没有追究，竟然为了钱，为了瞒住我，不惜将我送出国，等我知道真相的时候，那个小杂碎早已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他就是你一直在找的人吧？”
　　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少年心气，又是至亲至爱之人，最是自尊不甘凌辱负气不受人欺的年纪，庄晓梦心中不禁唏嘘，这世间有多少故事是源自年少不可欺的愤怒，杨过的断臂乔峰的身世甚至于宇智波佐助的出走。如果当年，夏如松将真相坦然告知，如今，这父子俩又怎会走到这般境地？
　　“我找了他这么多年，正邪两道的路子都有，到如今，却仍旧一无所获。”夏之风点点头，无限怅然地说。
　　四天前，庄晓梦离开没多久，他就接到了余清风的电话，据云南当地警方报告，他们在分析影像资料时，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极其可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