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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夏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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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夺造物主的权柄,犹如盗天之火。
在想出以己身躯干为基台、供养器物之灵,分己身灵魄为种子、诞下衍体生命之后,又从管家一事中获得了关于灵智诞生与磨灭与潜藏的启迪。
饶是如此,云霄犹嫌不够。
在收集了众多人类贤者关于人、智慧、灵魂、生命萌发的思考与探索资料,翻阅了大量关于心灵、心理、精神、生命学说、人类起源、哲学相关著作后,她终于觉得万事俱备,勉强可以一试。
叫来管家将下一份、乃至最终版本工程文件交付给她,云霄语气温和地道别:“虽然想把你们拆开看看你们是否真的和其他人一样,再给我抓几个倒霉蛋实验品过来让我试试分魂之法,不过还是算了吧,别人未必有和我一样的意志力。”
“替我服务不是容易的事,一直以来都辛苦你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你之前说的时候我没认真听。”
那名从研究开始就始终跟随在她身旁,协助统领所有事物的管家闻言没有觉得冒犯,反而觉得受宠若惊。
因为她时间最长,最清楚她这位“临时主人”看待他们有多轻视,同时觉得整件事透着反常,仿佛在交代遗言一般。
“我叫言叶。”她微微低着头,恭顺地回道,尽量忽略对异样的恐慌。
而在云霄眼中,面前熟悉而陌生的人影仿佛忽然变得有了模糊的形象似的。
她点点头,随口赞扬:“言叶,‘语言和歌之万叶集’,你有个不错的名字。”
她接着叮嘱:“你去告诉小糜,这段时间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打扰我。你守好外面那群人,别让任何人靠近地下,你能做到吗?”
“当然。”那名的年轻管家立即保证。
“嗯,那就好。”云霄点点头离开办公室,顺着楼梯下楼,穿过走廊和暗门,踏进地下室,将阿尔法接下来半年的训练费用转给伊尔迷。
处理完能想到的所有后事,按下按钮,沉重的门扉随之闭合。
她没有完全信任管家,而是将安全更多地托付给了科技,在门上墙上设置了多层防护,确保普通情况下能防护正面两波突入。
严重情况下,例如有人想直接炸毁这里、乃至炸毁整栋楼,内部存储的氧气以及安全护罩能保证她短时间不死于缺氧,或者楼板突然崩塌。
做完这些后,云霄查看完了食物和医疗用品储备情况,认真检查起即将埋入体内的“种子”。
那是几颗表面呈镜面的光滑小球,约莫乒乓球大小,敲击时偶尔能听见空响,里面塞满了密密麻麻的的线路和电子元件,包括那枚确保能刻录念,完成运算和处理任务的芯片也在其中。
云霄没有太纠结它的效用。
第一代不需要完美,只要确保成功就好,只要线路正确她能提出一揽子改进计划。
而且“它”都算不上第一代,严格意义来说送给西索那枚“乌帕三号”,以及更早一些、制造出来没多久就已经废弃的“一号”“二号”才能冠以初代之名。
在进入揍敌客家族前她就已经开始了自己的计划,实现了将分离出去的念与自身感应相连接的初步构想。
检查完所需器具,云霄正式褪去衣物,坐在镜子对面的床上,拿起酒精面擦拭肚皮表面,随后戴上手套握住手术刀抵住皮肉,将色彩混杂的皮肉一寸一寸划开。
鲜血顺着刀刃、手掌滑下,她秉着呼吸,默默加快动作。
红肉和脂肪层映照着泛起寒光的金属,然后是翻搅更里面的内脏,寻找合适的“温床”。
麻醉自然没有。
如果她昏睡过去,那就没有“医生”了。
幸好她提起恶补了大量关于人体构造的知识,手掌深入其中翻找了一会儿便找到了选定的孕育之所。
因为并非自然诞生,所以它的尺寸还没有撑大。
幸好她想培育的“婴儿”同样并非正常婴儿,挤压一下便足以存放。
接下来就是缝合和融入自己的“意念”了。
云霄颤抖着血淋淋的手指拿起盘中穿好的针线,面色惨白。
之后发生的事就和设定的程序一样,缝合、上药、包扎,而后挂上血袋给自己输血,躺下,全新全意将注意力集中在感受自己的粉碎和新生命的诞生上。
十几天后第一次尝试既意外又不意外地失败了。
没有明确的提示和表现,但冥冥中她就是感知得到结果已经诞生。
——如果有宗教信徒在此,恐怕会将其称之为神启。
休整了两周,云霄开始下一轮尝试,略微改造了方法后,位置还是一样。
原本她想试试埋在肋骨下,模仿亚当创造夏娃的故事玩玩,试过之后无奈放弃了。
事实证明,人体极限数不胜数,不合适生长的地方就是不合适,要想解决这个问题,最简单快捷的方法就是不做人了。
第二次尝试依然以失败告终。
连续两次实验下来即使是她“半具尸骸”的身体特质,也有些难以承受。
又休息了两周,云霄看着镜子中面色苍白,形容憔悴的自己,毅然决然开启第三次尝试。
这次维持的时间更长,感知情况也更清晰,完成了初步的沟通桥梁连接。
但最终的结果仍然以失败告终。
感受着最后那一缕似有似无的失落委屈,云霄轻轻触摸着伤痕累累的肚子,有些难以确定那究竟来自于她自己,还是来自于那位未能诞生的“生命”所遗留的怨念。
如果说孕育生命的滋味是难以描述的奇特,令人充满活下去的勇气,那么感受生命流逝的滋味就是前所未有的空虚,仿佛一切意义都随之被带走。
然而她毕竟是周一阳,不会为一时的感受停驻不前。
于是恢复不久后她就更改细则,开始第四轮尝试。
这次她的身体状态较之前一次更差了,幸好她的手法也在一次次实验中变得娴熟精炼,和第一次慢吞吞相比,减少了许多多余操作,能为身体减轻些许不必要的损害。
前置很快走完,进入正题。
然而第四次情况远远逊于第三次,仿佛回到了第一次的时候,没过多久就宣告失败,甚至更糟,连失败的感受都微不可察。如果不是她时刻关注,兴许会错过。
云霄决定休整得再久一点,同时开始整理前几次的实验记录。
前两次都有不同程度的创口感染情况发生,而第四次则是排异反应格外严重,第三次相比之下各方面顺利得好像某种运气发生。
但她很清楚不可能是玄学上的运气,更多是多重因素共同构建的和谐场面,这种和谐可以被复制。
第五次开始了,起初一切都相差无几,但或许是接连几次开膛破肚耗空了身体的原因,情况依然不好。
而后是第六次……
第七次……
第八次。
累积的伤势亦或彩色毒素的侵染,实验开始没多久后云霄就陷入了昏睡,枯瘦惨白的手臂像一节折断的枯木垂在病床边,手背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整个密闭的房间里充斥着血腥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
彩色反黑的长发像脱水的海草般披散,而被它掩埋的枯廋躯干布满缝合痕迹。
渐渐的,那具身体产生了些意想不到的变化,惨白的皮肤慢慢染上血色,躯干上空无形的气体缓缓游动消散。
一天、两天、三天……接连数日过去。
云霄撑着床边爬起来,感觉自己迷迷糊糊睡了一觉,脑袋极度昏沉。
她抬手摸了摸额头,掌心传来的灼热的温度,似乎有些低烧。
这下更不好分辨是身体虚弱导致感染发热,昏迷过去,还是因为讨厌的痕迹残留,她无形中又“死”了一次了。
云霄索性不去管这件事,认真感受起肚子里的物体,却猛然瞪大眼睛。
不见了!
她的感受里那东西不见了!
云霄心思电转,虽然一步到位直接改造她自身也很不错,但现在把自己的四肢全部砍掉,换成人造物,很难保证它们能连接神经,不出现排异反应,兴许结果还不如现在的好用。
而且最重要的是目前还没有找到去到生物器官,只保留大脑,其余全部换成机器的办法。
现在把自己切开、切碎,即使对她而言也有些过于冒险激进了。
再三思索之下云霄决定先拆开肚子看看里面。
说做就做,云霄拖动着疲软不堪的身体,屏住呼吸、拆线剖肚一气呵成。
往里探索了一阵,微微颤抖着掏出那颗金属小球,意识中的感知瞬间清晰起来,仿佛之前的“隐形”只是她精神失常的错觉。
“□ □”
两个无法识别的符号仿佛识海中忽然跃出的信息流留下痕迹。
作为和它感知密切的云霄却清楚的意识到它在跟自己问好,正是如此,她同时察觉到了这位目前尚且难以称之为“生命”的存在和她本身存在差别。
不能简单称之为她自身意志的“复制品”或“执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