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卖奶茶》逆光的妖精

119、第 119 章

　　原以为这只是一件日常的小事，没想到，到了祭祖当日，陈太傅和李老夫人一大早就去了祠堂，忙到天黑才回来，还惹了一肚子的气。
　　白若薇得到消息，赶到正院，见陈太傅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李老夫人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了。再看屋里的其他丫环嬷嬷，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
　　白若薇给二老请了安，凑到陈太傅身边，抚了抚陈太傅的背：“外祖父，您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有什么事能惹您生那么大的气啊！”
　　陈太傅哼了一声，不说话。
　　白若薇看了李老夫人一眼，见她拿丝帕按了按眼角，也不说话。
　　李嬷嬷也气的脸都涨红了，终于忍不住，气愤地说：“今日祭祖，有族老提出，老爷膝下无子嗣，嫡房这一支要断了，想给老爷续香火。”
　　家中无子，过继个宗亲孩子来继承香火的事，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别说是世家大族了，就算是皇室，也是有的。不至于就把二老气成这样啊。
　　白若薇有些不解地看着李嬷嬷。
　　李嬷嬷又叹了口气，说道：“他们说了，陈家一直人丁不旺，想让老爷纳个妾……”
　　“啊？”白若薇掏了掏耳朵，什么意思？真要一树梨花压海棠？
　　“老夫都已过了花甲之年了，如何能纳妾？这要是传出去，岂不让那些官场同僚戳脊梁骨？”陈太傅气的又咳了几声。
　　白若薇忙又给他抚了抚后背。“怎么有这么离谱的事？”
　　“小姐有所不知，他们给老爷找的那个小妾，其实肚子里有个遗腹子。那女子姓刘，原先的丈夫也是陈家的族亲，公婆死的早，丈夫出门办事的路上，得了急病也没了，就留下了怀孕的刘氏。族老见她无依无靠的，实在可怜，又想到老爷这一支后继无人，就想着让老爷娶了那个刘氏，白担一个妾侍的名头，以后生下了孩子，也算留了香火。那刘氏后半辈子也有个依靠。”李嬷嬷细细跟白若薇说了说。
　　“我们都这把年纪了，真要过继，也不是不行……”李老夫人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才说了一半，又要哭起来。
　　白若薇忙手忙脚乱地给李老夫人擦眼泪，抱着她安慰着。“这是谁出的主意？”
　　李嬷嬷说了一个名字，怕白若薇不认识，又解释了一句：“就是陈良那一房的族老，那个刘氏按辈分算，是陈良的堂弟媳。”
　　白若薇也懒得算什么辈分了，只知道这么荒唐的事，就是话本子也写不出来的。
　　“我们等那刘氏生了以后，再抱养她的孩子就是了。大不了，以后我们就另外买个小院子，供养着这个刘氏啊。”
　　李嬷嬷摇了摇头：“那刘氏说了，除非让她进门，不然绝对不同意过继孩子，这种去母留子的事，是丧良心的，如果我们非要这么做，她就到外头到处说。”
　　白若薇：“……”这都是什么事啊？
　　“真是欺人太甚了，他们不过是看上了我这个大宅，和陈家祖上留下的这些古籍，我便是死了带进棺材里，也不留给他们。”陈太傅气呼呼地说。
　　白若薇点点头，原来还藏着这种龌龊心思！
　　说到底，这种断了香火的事，也是他们自家的事，族亲可以关心，但拿不了大主意，最后还是得听陈太傅自己的。
　　本以为只要陈太傅不点头，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那个刘氏还来老宅门口闹了几次。家丁见她是个孕妇，也不好动手，好言相劝又不肯听，闹的很难看。
　　李老夫人本来身体就不好，被这么一闹，连床都起不来了。陈太傅也被气的大病了一场，奈何他是个男子，不便与一个妇人理论。这一下子老宅上下，能管事的就只剩白若薇了。
　　白若薇还是个十二岁的半大姑娘，前世加今生也没遇上过这种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那刘氏，眼看着快要生产了，不趁着这个时候进门，等她生下孩子，就没有嗣子带着生母一起进门的道理了。”罗嬷嬷皱着眉，一筹莫展。
　　白若薇托着个头，也不知道该拿刘氏怎么办。报官吧，官家不管这种宗族家务事。赶人吧，那刘氏就坐在大门口，碰也碰不得，一碰就说陈家打人，要害了她们母子。不管她吧，她就地坐在门口嚷着是陈太傅的小妾，肚子里怀着陈家的儿子，要进门。
　　“就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女子，肚子都那么大了，还天天在外头撒泼，也不怕伤了肚子里的孩子。”书香啐了一口，鄙视地说。
　　“还真就赖上我们家了不成？”墨香叹了口气。
　　白若薇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把那个刘氏叫进来问问，她到底是安的什么心。如今府里上下的事都要她来处理，李老夫人又卧病在床，她实在没心思跟那个刘氏耗着。眼看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真要在他们门前出点事，还不毁了陈太傅的一世清名？
　　“罗嬷嬷，你去请那个刘氏进来，我要见她。”
　　罗嬷嬷皱眉摇头：“小姐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如果出面处理这种后宅的事，怕是有损清誉。”
　　“我还有什么清誉啊！损就损吧。现在府里也没有别的能管事的人了，这事要是不解决，外祖父母的病也不会好起来，我还要操更多的心，还不如速战速决。”白若薇皱眉挥挥手，让罗嬷嬷出去。
　　罗嬷嬷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去了。
　　白若薇想了想，让书香给她重新梳洗打扮了一番，换了身朴素的衣裳，又吩咐了墨香，等下上茶的时候拿些差一等的茶叶点心来招待。
　　墨香有些猜到了白若薇的用意，忙高兴地去准备了。
　　罗嬷嬷带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妇人来到了偏厅等候，那妇人从门口一路行来，见老宅虽然老旧，但装潢古朴，占地面积颇大，倒是很有书香门第的底蕴，心里更是打定了主意要留下来。
　　刘氏昂着走，走进偏厅，就见首位坐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穿着一身八成新的青色常服，头上戴着几支不怎么鲜亮的珠花，看上去就像是普通九品小官家的小姐。
　　白若薇见她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低头笑了笑，抬起头时露出一个客套又疏离的笑容。“刘夫人来了，快坐。”
　　刘氏皱了皱眉，她本以为今天见她的会是李老夫人，没想到是一个半大的小丫头，这丫头一点也不客气，见她来了，坐在主位上一动不动，只是指了下首的一个位置给她坐，不免有些不满。“你是老太傅的外孙女吧，见到我，为何不行礼？”
　　白若薇惊讶地说：“为何要给你行礼？”
　　“我是你外祖父的妾侍，比你高两辈，我还受不得你一礼？”刘氏有些盛气凌人地看着白若薇。
　　罗嬷嬷想要呵斥刘氏，被白若薇制止了。
　　“刘夫人说的是什么话？你的年纪，给我外祖父做孙女都绰绰有余了，怎么能做妾侍？你一个良家女子，张口就要做人家的妾侍，你可有官府的文书？就算你真是我外祖父的妾侍，妾不是正经主子，我一个嫡出的小姐，也没有给一个妾侍行礼的道理。所以，你还是先想想，今天是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话的。”
　　“你……”刘氏没想到白若薇这么会说话，一句便宜也没占到。
　　“我看你肚子那么大了，还是先坐下吧，小心伤了孩子。”白若薇淡定地拿起手边的茶碗，喝了一口。
　　刘氏想了想，还是坐到了下首的座位上，她现在唯一的倚仗就是肚子里的孩子，亏待了谁，也不能亏待了孩子。
　　见她坐下，墨香立刻奉上一杯茶和几盘茶点。
　　刘氏低头看了一眼，都是一些寻常的吃食，不名贵也不精致，街上随处可以买到。再一看杯中的茶叶，也不是什么好茶，心里有些犹豫。
　　都说陈太傅是三朝元老，衣锦还乡，为官多年，简在帝心。虽然两袖清风，总也有些家底，看这些吃用，怎么如此寒酸。
　　白若薇偷偷留意着刘氏的脸色，见她不如刚开始的趾高气扬，心里开始偷笑。
　　“刘夫人，我外祖父喜欢喝茶，总喜欢拿最好的茶叶待客，倒是忘了你是孕妇，不能喝茶的。墨香，去倒些清茶来。”清茶就是白开水了。
　　刘氏皱了皱眉，这等茶叶已经是府上最好的茶叶了？一般人家招待不喝茶的客人，总也会泡点枸杞或者红枣桂圆之类的茶水，怎么给她倒清水？
　　刘氏有些不耐烦了，直截了当地说：“白小姐，我今日的来意想必你也是知道的，这种事，你一个晚辈一定是做不了主的，我看还是将你的外祖父母请出来说清楚的好。”
　　白若薇轻飘飘地看了刘氏一眼，叹了口气，说：“为了你这事，我外祖父母都病了呢，若不是这样，也轮不到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处理这种事。”
　　听到这话，刘氏又挺直了腰板：“我腹中怀的可是你外祖父的嗣子，为了日后可以名正言顺，还是早点将我接进府比较好。”
　　白若薇笑了笑：“刘夫人又说笑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大家都知道，莫说是嗣子，就是亲儿子，我外祖父若是不点头，你也进不了这个门。即便我外祖父真想过继一个孩子继承香火，也不是非要你肚子里这个。这件事连八字都没一撇，你就在大门口嚷嚷的人尽皆知，若是最后真的不成，你还有脸在这福州城里住下去？”
　　刘氏是得了族中人保证的，让她只管在老宅门口闹，陈太傅是读书人，做了一辈子的官，最是要脸面，闹到最后，一定会让她进门的。她哪想过，最后要是不成，她会怎么样。
　　白若薇一番话，说的刘氏脸色青白交加，一时窘迫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不会的，他们答应过我的……”
　　白若薇抓住了话中的关键点，皱眉追问：“谁答应了你？答应了你什么？”
　　刘氏惊觉失言，立刻咬住了嘴唇，不说话。
　　白若薇看了罗嬷嬷一眼，罗嬷嬷朝她点点头。
　　白若薇想了想，又说：“我外祖父为官四十多年，一心为民，身无长物。那些宗族所图，也不过是这座大宅子和府里保存的一些古籍字画。我外祖父母年事已高，等他们过世后，宗族是不会同意你卖了大宅换钱的，更不用说那些有价无市的古籍了。这些对你来说，根本没有用。你反而会为了一个妾侍的名分，后半辈子和你的孩子清贫度日。”
　　刘氏已经有些动摇了，白若薇的话她不是没想过的，本以为陈太傅家人口简单，等二老过世后，所有家业都是她和孩子的。若是生个儿子争气点，靠着陈太傅的荫蔽，说不定还能出人头地。她是真没想过陈太傅家那么清贫。
　　“我外祖父已经说了，他宁愿这一支香火断绝，也不会纳你为妾，你还是早点另作打算吧，我看你还年轻，生下孩子后，还可以找个殷实的好人家过日子。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可以留给我们，但凡有我们一口吃的，绝对不会饿着孩子。”白若薇又换了一副嘴脸，态度诚恳地说。
　　刘氏似乎有些被说动了，“你说的这些，我还要回去想想。”
　　白若薇点点头，让罗嬷嬷送她出去，又给她塞了一包银子。“这是我们小姐的体己银子，小姐见你一个人怀着孩子也不容易，马上要临产了，留点银子傍傍身。”
　　刘氏看看手里的银子，有些感激的朝罗嬷嬷点点头，走出大门时，回头望了一眼门上的匾额，然后低着头默默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