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6、讨个公道 ...
-
长公主临行前留下话,立太子一事等她回来再说。
于是朝堂上和谐了许多——
支持早立的这边得到祭祀让步,良心发现,没再得寸进尺。
反对早立的这边,已经确保在长公主回来之前,太子是不可能立的,没必要吵。
……
方子轻哼着歌儿,尘潜跟着去别苑,没有留功课,只让自行安排,要是需要竹简书册,就去公主府自己翻,看不懂的记下等回来讲。
需要草药,就去庄子问药童拿,这些方子轻都熟悉。
把今日份早起打拳打完,又把今日份练字练完。
找到院子里晒太阳的龟。
跑到西厢房扶阿兄起床,催促喝药,三年将近四年的习惯。
尘说是药三分毒,毒积攒会对身体造成巨大负担,于是稍作修改,尽量替换成药膳。
吃起来有点甜,方子轻偷偷尝过。
不过早上这一碗替不了,只能添加来减毒。
“啊——”方子轻终于抢到碗和勺,舀着喂。
江合要拿过来一口闷,他不肯,今儿时间充裕,不用去公主府报道,可以慢慢来:“啊。”
爬进门的龟仰头看了看,没眼看,又调转出去晒太阳。
寒月避开它,差点踩到了。
“江合少爷,小少爷,主家来人问尺寸。”
衣服尺寸,要裁制加冠礼的礼服。
加冠礼被方父积极包揽了,大概是出于对四儿子的补偿,摩拳擦掌要亲自操持,作为掌宾礼的大鸿胪,他是这方面的权威。
方三知道后酸溜溜地说自己当年还没这待遇,大哥的孩子也没这待遇……然后他被当爹的拍开了。
方子轻长高不少,之前的礼服明显不合身,要做套新的。
江合作为主角,自然要准备新的,而且是几套。
“阿兄你是不是胖了?”方子轻恍然绕着圈,自己要早出晚归,都没怎么注意。
平时对着脸,阿兄的脸早上起床是白的,晚上看到是有血色的,这个方子轻知道。
不知道原来体态这么匀称,都怪衣服,看起来消瘦。
方子轻捏捏,嗯,也怪在家不系腰带,系起来这就结实多了。
江合抓住他乱摸的手:“出去走走?”
是说到外面逛逛。
“好呀好呀!”方子轻疯狂点头,好久没跟阿兄出去了,除了过年的时候。
虽然他原本准备把抛铜板记录翻一遍,整理一下三年来的积累量,方子轻感觉现在自己的命中率很高。
不过跟阿兄出去玩才是最重要的。
“我现在,算六个时辰内的,十次命中九次。”方子轻掰着手指,得意道。
“是那种吃吃喝喝的小事,尘和萧都说不要轻易算大事,容易泄露天机,不好,所以我没算。”他补充,仰着头求表扬。
江合摸摸他。
方子轻乐呵呵:“然后两天之内的,两天就有些不准了,十次里只能占个五六次,往后半个月,偶尔才能撞对,时间越久越不对,我就在想,铜板只有正反两面,这面不对,那肯定是背面,所以算时间久的,我就默认背面的是答案,结果阿兄你猜怎么着?”
江合:“怎么着?”
方子轻:“又错了,我都感觉老天能听到我心声,故意唱反调,我想什么,他偏不如意。”
无奈着一张脸。
江合宽慰地拍拍他:“时间越久,人为影响越大,你要想算准,必须同时算成千上万人,并且都命中,才能有准确结果。”
方子轻想想觉得好有道理,成千上万,量好大,难怪每次都不准。
他又乐乐呵呵起来,以后就朝这个方向试了,同时算两个、三个……
路过万花楼,这里已被“儿榜”给占领。
——安若的姐姐和两位皇女一合计,直接把办公地点从衙门分的小小一间房,挪到这里霸占整栋楼。
三尊大佛一驻扎,旁边暗搓搓想要卷土重来的立马萎缩。
有人上奏表示担忧,此地方不干净,公主郡主们久待恐有损凤体,孩子们来来往往若得知此地过往,也甚是不妥。
种种弊端发自肺腑。
但没人理他,好不容易霸占到的大房子,傻子才回去挤在窄屋里,而且万花楼这门口大啊,可以直接贴榜,不用跟别的皇榜争。
有种脱离掌控疯狂生长的趋势,偏偏皇女们跟亲爹求了个准,陛下是同意的,还派了宫卫把守看门。
方子轻跟着阿兄逛到了客栈,里面有人在说书,方子轻好奇,进来听。
正巧看到百日宴时多管闲事的舅舅孙格也在,在楼上,冲这边招招手。
他之前跟寒月差不多高,现在跟寒月也差不多高,稍微高一点点。
方子轻看阿兄与他寒暄,捡起桌上的地豆吃,又分一只耳朵听下边说书。
说的好像是个寻宝的故事,主人公拿着藏宝图,翻山越岭、打野兽,现在说到发现了个洞穴,比对藏宝图,疑似宝藏位置。
累得精疲力竭的主人公兴冲冲往里,却突然的,背后一记闷棍,晕了过去。
原来,早有人悄悄跟在后边,主人公在前探路摸索,他在后捡便宜跟着,还偷偷拿走主人公收集到的吃食,主人公当时还道是野兽偷的。
这人抢走藏宝图,进入洞穴,按照图上指示找到了暗门,门后是尘封已久的宝藏。
但如何搬走呢,这人的目光落在主人公身上。
他与主人公是多年好友,寻宝是他怂恿来的,所以眼下完全可以说自己担心,不放心找来,然后发现你昏迷好几天了。
好友一定会感恩戴德的。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楼下有人不满,让说书的快快把后面讲了,他不差这点打赏,真是太可恶了这个好友,不厚道,应该报应。
同样好奇想知道后续的方子轻探头往下边瞧。
说书的在连连作揖道歉,明显没有继续讲的意思,铁了心要吊胃口
方子轻遗憾转回来,伙计上了菜,热腾腾的,好香,能吃吗?他问。
孙格表示可以。盯着子轻瞧了好一会儿,他刚没认出来,大变样,换了人似的,要不是江合在。
说起来江合气色比之上次见到红润许多,是身体大好了吗?他问。
江合点头,是有感觉体内在积聚活力。
正大快朵颐的方子轻:“!”
他放下筷子,抓过江合手腕,脉象方子轻目前只学了点皮毛,初学那会儿也拿阿兄练过,练着练着偷懒趴胸口听心跳。
手放这里,他搭上三根手指,寸、关、尺。
是挺有力的,一顶一顶,一息有五至。
方子轻又把自己手腕,抓过孙格的手再把。
他狐疑地挠挠头,好像没啥区别,所以阿兄是好了没好?尘才离开,没法问,方子轻捉急。
捉急的他一天逮着江合摸脉不下十次,起床摸一次,喝完药摸一次,隔半个时辰再摸一次,甚至问起龟大仙。
“秘籍上说龟壳可以卜问,你把壳借我一下?”方子轻好声好气跟龟商量。
龟伸着头:“?”
方子轻:“你脱一下壳,我用完了还你,用完应该还可以穿吧。”他低头查秘籍。
路过的江合:“不能,也不能脱,龟无壳将亡。”
方子轻一惊,这样的吗,那不借了!
他转而考虑起带阿兄去别苑。
方子轻目不转睛盯着阿兄,若有所思。
江合习惯了他的炯炯有神,他是来告知的:“师父要回来了。”
方子轻:“嗯?回来?”他慢半拍接过信件,才想起,已经六月了,下个月十五阿兄生辰,要加冠,方昕要回来参加。
虽然有方父包揽了整个冠礼。
方父精力旺盛,从选人到选服饰,从流程到每一步动作,都吹毛求疵严格要求,比如方子轻这种身高不够的,赶到一旁旁观去。
比如方昕这种坐长辈位的,不能缺席,给我赶紧回来排练。
精力特别旺盛。
方子轻抗议过,阿兄的大事他怎么能就旁观呢,不行,他不同意!
他跟方昕控诉,仰着头,板着一张脸,意思是你快去跟你爹说,我说的他当我小孩不听。
刚回到家的方昕:“……我说的他也当我小孩不听。”
父亲这人,平时无所谓仪礼,随意得很,但碰上大典大礼,脸一绷,苛刻要求,维礼是尊。
也所以,有了嫡子后还能弄出庶子来,并且不觉得如何,找个时间通知夫人一声就好。
而对没有血缘的江儿子轻挂他名下,是件事关子嗣的大事,把夫人喊出来,孩子也喊过来见见,都正式一点。
很矛盾,方昕甚至有些理解嫡母为何对姨娘们明晃晃不加掩饰的恨,对父亲一副你欠我几万两的高傲,对庶子直接无视。
方子轻不管,阿兄的冠礼一辈子一次,他才不要傻愣愣只看着。
方昕:“那我带你去讨个公道?”
于是去讨了,抱回来几套衣服,和一顿训——“忙碌着呢,添什么乱,快干活,啊?不行,章程都定好了,再改时间不允许……你们似乎意见很大?老子费心费力操持,你们居然不领情?”
语气很冲。
然后啥公道都没讨成,一大一小抱着礼服落败而归。
方子轻垂头丧气。
方昕安慰他:“江儿的大事不止这一件,以后再……”
方子轻猛地停住,眼睛瞪大。
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