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他超凶》两只蛋挞

37、是时候整顿一下

　　方子轻熟练地托着小郡主。
　　安若没有一如往常揪他头发，反倒揪自己的，像在说：看，长出来了。
　　“哼！”脚边老幺不是很满，但落不下脸跟安若抢关注，兀自抱臂皱眉，檐花姑姑要抱他也不愿意。

　　只好作罢，檐花姑姑看方子轻：“小公子，殿下打算带着大家出去，您要不要一起？”

　　…

　　这边，夏收时节，在举行祭祀，祈求丰收。

　　高祖定下的规矩，祭祀之后百官下田，帮收粟谷，为此有专门的半个月假期。

　　不过实际里，多数官员不会亲自下田，而是派家里仆人代替，自己则享受舒舒服服的假，今年的他们也是这般想的，直到呼啦啦一群孩提叽叽喳喳出现，其中还有自家娃。

　　众人：“？”

　　幼年们发现场合好像有点不对，自发“嘘”起来，维持安静，有看到自己长辈的，跟旁边小伙伴咬耳朵，也被“嘘”了，然后嘘人的人也看到自己长辈，兴奋起来。
　　方子轻在后面翻了个白眼，他单独跟在檐花姑姑身边，和老幺安若一起，没有混在人堆里。
　　老幺张望看到自己爹，歪头确认了下，好像确实是自家爹，他左右看看，就决定跟你分享了，他拍拍方子轻的头。

　　“娘？”安若也发现自家娘，但带着疑惑，戴面具的给她感觉很熟悉，是娘吗？

　　戴面具一身繁重礼服的长公主步步走下台阶，自带气场，原本还交头接耳的小子瞬间安静，只余天上盘旋的鸟在鸣。

　　去年因为坐月子长公主缺席，由陛下主持的祭祀，今年重回祭祀台，需要点特别的，让人印象深刻的。
　　从接手祭祀开始，发现官员多是阳奉阴违不下田，长公主一直很想整治不事农桑遣仆人代劳的他们。
　　是时候好好整顿一下，她看扎堆抱团参差不齐的总角们。

　　底下百官也看向不速之客的他们，各自猜这是要准备做什么。
　　祭祀当天带着不加修幅无受规矩的孩孺出现，还是带一群，这是自高祖以来头一份，真真离经叛道，有违纲常。
　　祭祀之严肃神圣庄严，便连献舞者都是精挑细选身份不低的人才能来，身份卑微者，不得给伴舞——舞者一般从官秩两千石到六百石间、以及爵位的后代中选取，年龄要十二到三十，多一天少一天都不行，身高须五尺以上，少一寸不合适，还要外表和顺、身体循理的。
　　元姚看到自己的三哥，再次拍拍方子轻的头，分享，看。

　　百官有人作痛心疾首状，但不约而同没直接赶孩子们走，一是来都来了，祭祀仪式结束了，赶没用，二是其中有自家儿孙，会把人吓到，三是里面有共事官员家的儿孙，甚至是顶头上司家的，得罪不起，只能等事后再上奏参长公主一本。

　　即将被参的长公主扫他们一眼：“往年抢收粟谷的名单，谁留下值守，谁去收谷，都是尔等内部决定，今年、抽签决定。”
　　宫侍端上来准备好的签筒，方子轻钳制住老幺不安分的爪子，踮脚看去。

　　“一个这么大的，放了好多根筷子。”方子轻回到家跟阿兄说，手指圈成圆，“然后又呈上来一份名单，标着序号，说是京畿范围以及周边的地名，抽到哪个就去哪里收谷子，安若的娘说的，安若认出她，戴着面具也不知道怎么认。”
　　方子轻嘀咕，又看阿兄，感觉如果阿兄戴面具自己也能认出，嗯，一定能。

　　“安若她娘向着我们问，特别的严肃，问，敢不敢抽，代表你家长辈，抽中哪里长辈就去哪里收谷粟，我们小孩负责后续监督。”方子轻披着被子模仿。
　　江合看他玩得开心，若有所思，派家中仆从代劳几乎成了百官间不成文的默契，会亲自去的一般是孤臣，不抱团，以及一些初入官场的新人。
　　新人在头几年积极性最高，会亲自去，但时间久了，见共事的同僚都不去，考核照样过，于是觉得自讨没趣，也派仆从代劳。
　　循环形成风气。
　　今年改换抽签一招，孩子负责抽，负责监督，若百官有人再继续代劳行事，不说官员考核，第一关过不了的就是他们儿孙，答应了不做，将严重破坏小辈心中长辈的高大权威形象，得知大人也会偷奸耍滑，孩子们自然更放肆地偷奸耍滑，这涉及到教育，这是最狠的地方。
　　不能低估孩童的有样学样。

　　比如方子轻。
　　“殿下还说，如果有谁没胆子不敢抽，就由安若代劳，随机抓阄。有几个最先被激出来，往前一步，表示自己敢。”
　　“老幺也特别积极举手，要第一个，他说自己胆子最大，啥都不怕，旁边的说自己才最大，要第一个，我也不知道他们在争什么。”方子轻想不通。
　　“最后是按三公九卿抽的，三公，然后九卿，我也被叫上去了，代表祖父。”
　　祖父就是方父，过年的时候当众认的，可以这么叫，方家的适龄孩童中能进大长公主府的也就老幺和他，老幺替自家爹，那么作为大鸿胪的方父就只有方子轻或者安若郡主两个选择了。

　　“我跟祖父互相瞪，我说要不换人吧，我是倒霉孩子，没准抽到个最不好的，祖父说没关系，京畿就这么大，再不好也不会不好到哪里去，有了这话我就放心抽了。”方子轻比划着动作，“结果我也不知道好不好，数字六，是一块大区域，宫侍姑姑递来一张新名单，然后其他人围过来又抽。”
　　“小子管老子，大人们乖乖听话，阿兄，我想当家。”方子轻上瘾了，提出申请。谭叔管着家，但很多时候都会请示阿兄意见，辅以建议，所以现在当家的是阿兄。

　　江合：“等你跟陌生人说话从善如流的时候。”

　　方子轻瞬间瘪了，才不要跟陌生人搭话，他迅速转移话题，当没提过：“然后然后，是留值，殿下说往年留值就是留值，免掉事农桑，今年不行，不免，留值的要自己找人代劳，可以去国子监，请监生替代。”
　　监生也属于要帮收粟谷的行列，但他们不会列入考核，纯粹当体验生活，增长见识，长公主前些日子知会过他们关于替代的事，一个个都翘首以盼，如此好的机会能跟大人物接触，拓宽人脉资源，巴不得，赶快来。

　　方子轻又讲了一些听到的有趣事，比如两家死对头的孩子看上眼一起玩，被父母发现，严令拆散他们，不让玩，其中一个特别听话，乖乖远离。
　　但另一个比较心大，一进公主府习惯找小伙伴，然后才反应过来，然后不舍得，然后又继续玩，甚至合谋怎么骗过长辈，姜还是老的辣，没骗成。
　　“檐花姑姑说，那两家拗不过，妥协了，允许一起玩，但仅限于在公主府，出了府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对头继续对头，不过姑姑说妥协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潜移默化，迟早要握手言和。”
　　“也有那真的拆散了的，各自找新伙伴，他们的世界好复杂呀。”方子轻感慨，在江合怀里打了个滚，想起元林寄来的信——答应过的信在方昕路过催促下兑现，然后方子轻学着回信，现在又回回来。

　　元林在上次的信里解释过迟到的原因，不是故意忘记的，一路上念叨着要记得写，但初来乍到营帐，要立威要整顿要了解情况，各种忙碌，晚上倒头就睡，早上睁眼继续，恍恍惚惚忘了，直到方昕提醒，就赶紧给写，报与平安。
　　方子轻大度地原谅他，并表达了关心，请谭管家帮忙寄出去。

　　“有回信。”方子轻开心地哼哼，第一次送出去，到了想送的人手里，然后回来，好神奇，虽然隔得有点久。

　　腻歪到了饭点，方子轻把被铺叠好，跳下床，拉着江合出去吃晚饭，边道：“尘说，接下来十五天夏收，要我跟着到皇庄去收割。”
　　“其他人也要去，殿下带着他们体验，我呢，尘说到时肯定会有人被禾叶割伤，蚊虫叮咬，正好我可以练手涂药、包扎。”

　　一听小少爷要下田，夏风忙把各种驱虫香囊拿出来，方子轻像个福娃娃一样挂满坠饰。

　　哪里至于这么多，方子轻把它们摘下，勉强留一个挂着安她心。
　　但结果……啪，他拍打手臂，怎么这么多虫，还会跳，早知道多挂几个了。

　　姑姑给准备了厚实衣服包裹，但好热，方子轻跑去找尘潜，问有没有什么粉可以撒身上，让虫不敢靠近。

　　还真有，但味道好闻的效果只能持续一个时辰，如果蹦蹦跳跳枝叶刮蹭掉粉，持续更短，味道不好闻的倒持续久点，就是闻多会犯恶心。

　　“泡水呢？”方子轻选好闻的，泡水弄湿了倒衣服上，就不会蹭掉了。

　　尘潜：“泡水沾到皮肤会吸收，有轻微毒素，你这体质，沾酒出大事，别乱来。”
　　方子轻失望地“哦”了声，那就涂粉吧。

　　腰部及以下涂了一层，鞋子也撒上，味道很明显，但蚊虫明显少了，靠近过来的小伙伴多了。
　　地是专门划出来的一小块，侍卫仔细检查过，没有蛇，这才让他们在这里折腾，地方小，所以很容易注意到方子轻，都围过来避虫，并试图蹭点粉。
　　方子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