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笔》喜欢猫猫有什么错

54、寒食

　　江东的春时暖时冷叫人不知道如何穿衣才不会热到或着了风寒去，但那杨柳却不在意，它到了时候就抽青发芽，风一吹白絮就扬到天上、空中，变成南方的雪。
　　华丽的园林粉墙黛瓦，红蕉点缀与青绿之间，寻声来的小少年拨开蕉叶，通体雪白的猫儿用碧蓝的眼睛看他，映上小少年粉雕玉琢的脸也映了蓝天白云与飞扬的絮。
　　春风拂过来，他与猫儿都不禁打了个喷嚏，他把外袍解开放在地面上，向后退了几步，猫儿像是知道那是给它的，迈着优雅的步子在外袍上留下梅花印子，揣着手躺了下去。
　　小少年忽然抬起头看向一处华亭，踏着青砖石路走去，他持稚嫩声道：“玉洹。”
　　亭中青年放下手里书卷看向他，道：“直呼君上姓名，乃大不敬。”虽这样说却笑吟吟地，并不打算处罚，故而小少年也不慌张，他抬手指了个方向，“那儿有只猫。”说着看向那个方向，说罢又看青年，清瞳胜潭无杂见底。
　　他却不忍直视这样的眼睛，顾左右而言他，“近日可有再见周先生？”
　　“没有，只不过我不能吃些寻常东西吗？”小少年说着回想起满桌的各色丸子，身上口袋里还带着些。
　　“你若想辅君怎可不历磨难，人哪有一帆风顺的。”青年说着又要拿起书卷，小少年走进华亭歪头看他手里是何书，“我能养吗？”他问。
　　“这地方...是你的，你喜欢便养吧。”青年说完不再同他说话，小少年也不在意跑回原地时，那白猫儿还在等他，见着了人就开口叫唤。

　　雨后虹从远方挂到了那头，本以为会是连绵数日的雨，一夜之后不仅停了还有这样的好天气，地面还湿滑白猫儿却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只是那白猫儿的脚沾了泥水，变得脏兮兮，小少年回过神时，已经拦不住它了，跟着猫儿到处跑，不想遇上了从未见过的人。
　　估摸着大自己几岁，那少女衣裙挂着铃，走路伴有脆声，满头珠翠煞是富贵模样，白猫儿扑那带声的铃，少女惊吓着拿随手的扇子去掷猫，猫被砸慌乱跑到乱丛去了。
　　小少年心挂猫，自然追着猫去了，杂草横生有叶倒钩，刮花了手，猫钻到了墙根底下的小洞里，左右看去只有面朱门，用力推了才开了一小点的缝。
　　索性小少年个头尚小挤着就进去了，进去发现是间小院，石瓦的顶有不少补过的地方，檐下还低着水，有阴风窜过，让他忍不住打喷嚏。
　　接着好像听到室内有动静，小少年以为是猫便壮了胆大步走去。
　　桌椅都收拾得干净不像是没人住，只是只有一道门，再无后门，朱门前那草乱杂可不像是有人走过的痕迹，小少年一心找猫不曾在意这些。
　　内室里有一人，玄墨色的链锁住了那人的脖颈与四肢，蓬头垢面衣衫破旧，他生坐于草席上，“你是谁？”他警惕问，这内室太空太大还传了回音。
　　“玉洹？”小少年却道这个名，他觉得这个声音跟那人像得很，凑近了看虽然落魄了些但依旧是玉洹的长相，“玉洹怎么在这？”他问。
　　“我不是玉洹。”他回答道，眉眼间没有玉洹的善意，带着股仇恨与不甘抬手锁链相互碰撞发出巨响来，他伸手去抓那小少年，似是天意，锁链打了结扯住了他，那手离小少年仅一寸之距。
　　此时听声到的猫儿缓了劲儿，扒拉着小少年的裤脚，小少年兵部解这个跟玉洹长得一样的人何意，蹲身去抱猫，脏衣袍也好过这猫再跑到其他处去了。
　　蹲下安抚猫，朱红的丸子从怀中袋子里掉出，内室虽暗但那人看得清楚，他捡不到那红丸道：“你为什么会有丹药？”急切声让小少年更是不解。
　　“丹药？这是粮丸啊。”小少年抱起猫儿也不甚在意掉了颗，他有很多，少了只要说就有人会补送给他，他觉得这个人定不是玉洹，这样看起来好像没有玉洹那样高？
　　“粮丸？”长得像玉洹的人说话也不雅，暴躁易怒，接着他就嗤笑了声，幽幽开口：“粮丸...哈哈，粮丸——咳...”怒喜交下，重重咳了口暗红的血出来。
　　“你...你没事吧？”小少年有些担忧得准备上前，那人却抹掉了嘴角血迹道：“那颗粮丸赠予我也无大碍吧？”
　　“嗯...”小少年应道，周先生、仙长还有玉洹都说这是强身健体的东西，常人难得他要辅佐君上自然要练就好体魄的。
　　“你也看到了，我拿不到，放我手上可好？”那人说着翻着手放这腿上手心朝上，小少年伸手拿了那朱红的丸子放在他手上，“你不是玉洹，那你是谁？”他问。
　　“我叫江之...”他道，听到了回答再无他事，小少年准备离开，那身后人忽然发问：“你叫什么？”
　　“我姓武名南惟。”语毕便离开了。
　　他拿着朱红的丸子靠近着眼睛，视线内那小少年离开了，他看着满身的脏乱，丸子从指间落入掌心，握成拳拧得手发白，再张开，成粉末的朱红丸子，在这样的暗室中，恍然间，竟觉得这是血。
　　他抬手至嘴边稀疏吃下，而后像是解脱了般往后倒了去。

　　小少年回到园林中，把蹭成灰色的白猫洗干净，自己换好了新的衣袍，屋外来了人，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身旁则跟着个少女，正是被猫扑又吓了猫的那人。
　　“阿惟，这是你长姐，名武溱。”女子说道，小少年应了声道了声长姐好，小猫儿不喜欢那少女转眼间就钻到了脏衣里去。
　　小少年无奈去把猫拖出来，尚在他衣兜里的丸子掉出来不少，女子走近捻起几颗细看不解问：“阿惟这是什么？”
　　“粮丸啊，娘不知道吗？”小少年不解他娘是江都沈氏出身，是大富大贵的命怎么会不知道这个。
　　“原来是粮丸，不过这个成色好，是殿下给的还是周先生？”沈氏坐在他旁边柔声问。
　　“是个仙长，玉...殿下说这个好，我很久不见周先生了。”小少年如实回答，沈氏趁他不注意多拿了几颗藏于袖中，起身道：“不早了，你与长姐要好好相处，不得闹矛盾。”
　　俩个孩子都应了她才离开，行色匆匆，俩个孩子也未熟悉话自然不多。

　　“爹，快看看这是何物？”沈氏把手里的丸子放于桌上问，她紧张得手心冒汗那各色的丸子染了汗却不浸，也不掉色。
　　“这是...丹药？我且叫医士来。”沈锦栉拿起一颗细看说道。
　　沈家能请到的自然是名医，几个人看了不禁怪异起来商量许久才道：“此物有云母、水银还有各种珍稀奇药，是乃道家提炼会做的仙丹，而此物提纯比我们平生所见毒性药性都要烈上十倍。”
　　沈氏听着也忘了手上还拿着茶盏，失神之际茶盏落地催响传遍了厅堂。
　　遣散了医士，沈锦栉才问：“薇丫头这样危险的东西怎么到你手上的？”
　　“爹这是玉氏给阿惟吃的，骗他是什么粮丸...怎么会这样？”沈氏坐在椅上急得很，但她又无法再去那园林去接孩子。
　　“什么？这...谁给的，薇丫头先别急我唤你姐姐、姐夫商议一二。”沈锦栉说完快步去找了人。
　　“妹妹...”沈采儿第一次看到她妹妹会哭成这般模样，“玉氏许我沈家封侯拜相，竟让我孩子陷苦难，日日食用毒药却不自知还当是好物！”沈薇儿擦去眼泪攥紧了手中帕子，可恨她不能立刻去救孩子。
　　“岳父，小姨，我曾听闻玉氏开国之初那王信道求仙，曾以水银制成仙药企图长生不老，莫非他们在阿惟身上做试验？”沈帆霁迟疑着问。
　　“定是如此！”沈锦栉拍桌站起，“我要进宫跟他玉洹理论清楚！”
　　“岳父莫急，小婿先去探知一二。”沈帆霁说着安抚住人揖了揖手立刻出门去了。

　　沈帆霁进宫拜见玉洹，不想听到了他的嫔妃与他的对话。
　　“你怎么总离宫去郊外园林？”听着是他的正妃。
　　“梓童你不该多嘴问这些。”玉洹淡淡说道。
　　“是么？我派去的人看到了童男童女，到底是为你准备的还是...为你准备的？”女声凄凉带着愤恨，质问道。
　　“闭嘴，你们主子病着就不要出来，免得冲撞。”玉洹一句话发落了她。
　　“呸，我不知道那是玉氏养的虫豸还是为你准备的宠，我不会让你如意的！”她哭喊说道。
　　往后的话沈帆霁为了避开没再听到，只是他确信了自己的外甥遭利用。
　　他即可回府商议如何解救年幼的孩子。

　　这一天阳光正好白絮比往常要多，白猫儿喜欢扑这些柳絮，小少年渐渐喜欢上看它扑这些絮，活泼带着生气儿格外可爱。
　　仙长唤他，只好先去找仙长了，拿了一袋沉甸甸的丸子，仙长说他长得极好，相性也是所见最好的，不日便可成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