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笑未央》丹冥青阳

1、欢笑未央

　　星期一早上7:45分,正是南中闭门的时间，开学第一个月就轮到他当值纪律委员，虽然不愿意，还是百般无奈的站到门口和其他的纪检专员一起“守株待兔”。
　　倒计时50秒，49秒，48秒。他淡淡的说：“关上大门。”自动门徐徐的启动。
　　门外的马路上脚步声匆匆，一群人在奋力冲刺。
　　“快点，快点，就要关上了。”
　　“快点，快来不及了。”
　　“等等啊。”
　　他走出门外，冷眼看着那些人气喘吁吁的闯关。
　　一个男生一阵风的经过他的面前，顺道扔下一句：“兄弟，虽然今天当值，好歹让个道。”
　　他欠了欠身子，让那个人闪了过去，得到了半句谢谢。他勾了勾嘴角，有点想冷笑，可是没有笑出来。
　　倒计时27秒，26秒，26秒。
　　门外已冷冷清清。南中的学生大多数已习惯如此，即使再喜欢迟到，却也能在学校闭门前闯关成功。因为南中对于迟到者的惩罚可不是像其他学校那样罚站，扣分之类，而是要去做一个星期的义务劳动。这样规定让诸多懒虫脱离了迟到大军的队伍。
　　再一次扫了一眼门外，他准备转身回校内。墙根下的一个身影却让他止住了脚步。
　　一个女生在距离校门40米的地方以不紧不慢的速度走着。
　　他看了一眼电子门的计时钟，还有20秒大门就要关上。
　　虽然事不关已，但是回想起一年级时班上诸多因迟到而被安排去打扫篮球馆的女生的态度，他还是决定提醒一下。
　　“同学，快要迟到了。”他目测了一下距离，35米左右，以班上跑步最慢的女生的速度勉强可以安全通过。
　　没想到那个女生毫不领情，依旧以不紧不慢的速度低着头走着。
　　他有点恼，转身进了保安室。拿出记录本记录接下来的迟到人员的姓名。
　　30秒后，一个男生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可恶，差一点就赶上了。”
　　“学生证。”他看着那个男生。
　　男生擦了擦汗水，有点尴尬，将学生证递过来登记。
　　接着又有两个男生一个女生加入本月的义务劳动大军，每个人走的时候都有点气恼。临走的时候对他们这些纪检专员投来恨恨的一瞥。
　　他气定神闲的冷眼看着他们匆匆向教学楼跑去，心里“呸”了一口：“不想义务劳动，就不要睡懒觉。”
　　收回眼光来，仔细想了想，刚才那个女生好像不是刚才他提醒的那个。他看了看时间，7：47分。最长不过40米的距离，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吗？
　　看了一眼门外，发现她正好低头走进来，穿着二年级的校服。
　　一年级的纪检专员喊住她：“同学。”
　　她停下了脚步，抬起头，问：“有事吗？”声音轻轻柔柔却很清晰。
　　“那个，同学你迟到了，需要出示一下学生证。
　　他看着她从包里拿出学生证递了过来，嘴角挂着笑：“辛苦了。”
　　所有的人一愣，他也一愣。愣愣的目送她笑着走了过去。
　　一分钟后，负责登记的纪检专员才想起来：“秦同学，请那位同学等一下。”
　　他看向门外，竟然不见她慢吞吞的身影，只好转过身，一个学生证被递到他面前：“刚才那个同学忘记拿回她的学生证了。”
　　他接过来，看见上面填着：二年级七班，姓名：储未央。
　　和他一个班级。
　　他收起学生证，“和我一个班，我带给她就可以了。二年级的留到7点55，其他的先回教室。”

　　储未央走进教室的时候，国文老师也跟着后面进了教室。方如看着她不紧不慢的在老师面前走着，而后面的一向雷厉风行的国文老师无可奈何的配合着她的步调，脸上的色调岂能用铁青两个字就能形容。
　　当老师那张脸在方如看来已经是忍到忍无可忍的地步时，储未央终于拐了个弯，顺着甬道走到她位于教室倒数第二排的座位上。方如也忍不住借着储未央遮住老师的视线的空档偷偷的笑了一下，换来储未央的询问。
　　“小如，你怎么了？”
　　方如趴在桌子上，肩膀抖动着，从牙齿里挤出声音：“没什么。”
　　上课铃打响之前，方如止住了笑，抬起头来，看着她：“楚楚，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快乐。”
　　说完，看着她不解的脸，方如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储未央看着同桌快乐的样子，也淡淡的笑起来。
　　他走进教室，在回到座位之前，也看见了这抹笑。他在心里‘嗤’一下，暗暗的想道：“当她听到要打扫一个星期的篮球馆时还能笑出来么？”
　　还想再想些什么，眼角已看到国文老师在黑板上写上了字，只能敛起心神，专心听课。
　　下课后，方如推了推正在认真的看着“江户历史”的储未央，后者阅读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方如知道她正在等她说话，开口问道：“楚楚，你今天迟到了耶？”
　　“嗯。”
　　“哇，楚楚，你惨了。”方如苦着一张脸，想着学校的规定。“我们现在二年级了耶，迟到的话就要去打扫篮球馆呢。”
　　“嗯。”埋首在书中的人只给她一个单章节。
　　“虽然知道你肯定会是这样的反应，可是，未未，你真的不担心吗？要打扫一个月的篮球馆呢。如果没有其他的二年级生迟到，你的任务可是非常艰辛啊。”方如无力的趴到桌子上，楚楚是真的神经短路啊。
　　储未央合上书，侧过身来看着方如，说道：“因为知道这个规定，所以今天早上才特意走慢一点的。”她知道同桌正在担心她，其实她也就是做事的时候动作慢了点，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呀。转学来南中也有一个星期了，再说未进南中之前就听闻过这个规定。她个人认为比其他的学校的罚站、罚款什么的规定要好多了。打扫一个星期，就当在消耗暑假两个月中储存起来的脂肪好了。她漾出一抹笑：“安啦，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只是打扫而已不是吗。”
　　方如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虽然知道储未央的大脑结构和旁人有点小小的不同，不同到这个地步却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他站在她的身后听到这句话，愣住了。打篮球的时候听多了那些因迟到而去义务的人的百般不怨，听到这种为了去打扫而刻意迟到的话还真是破天荒头一次。好吧，就等着听她在擦那些沾满汗臭的篮球和地板时的怨愤吧。
　　他的眼眸闪了闪，想起他站在这儿的原因。
　　“储未央”
　　正在低语的两个人同时抬起头来，不过一个看着他已有3秒时，另一个的眼神才刚对上他。
　　“你的学生证。”
　　“谢谢你，秦少阳同学。”方如眼明手快的替她接过学生证。
　　桌子底下她的手刚刚抬起，又搁了回去。只得回了他一个微笑：“非常感谢。”
　　他转过身去，丢下一句话：“这个星期篮球馆的打扫请不要忘记。”
　　她对着他的背吐了吐舌头。这个秦少阳果然缺少阳光，不仅冷言冷语，就连他身边的空气都是冷的啊。
　　方如看着她淘气的动作，笑她：“你胆子不小嘛”
　　“因为，看到他那张脸，我就觉得不舒服嘛。年纪轻轻的，为什么要摆出一张那样的脸，让人看了就不爽。我就不理解，微笑是多么容易做的动作呀，他好像就做不出来。”
　　“你说，他是在装酷，还是因为笑起来嘴里有蛀牙？”方如轻声道。
　　“瞎说什么呀，”储未央伸手敲了一下方如的头，“我想，可能是面部肌肉组织缺乏锻炼。不过也有可能是有蛀牙。”说完，还肯定的点了一下头。
　　两个人嘻嘻哈哈的笑起来。
　　他在前面听着，面部的肌肉不自觉的抽动了几下。当然，不是因为想笑。
　　下午放了学，他照例是要去篮球馆去打上半个小时的篮球。
　　篮球馆内依旧是那些经常和他一起打球的人。出乎意料却又在意料之中，他看见她比他还早，捧着一本书坐在角落里。
　　打扫的时间是每天下午的5点半，现在才5点。她来那么早干什么？
　　“阿阳，快点，要开始啦。”背后有人拍他的肩膀。他回过头，应了一声。
　　管她呢，她愿意做那是她的事不是吗？
　　篮球馆内球落地的声音此起彼落，间杂着男生的闲谈。
　　“喂，阿阳，听说那是你班上的。”
　　“嗯。”
　　“叫什么名字？”
　　“储未央。”
　　“她好奇怪哦，刚才悠闲的走进来，还抱着一本书。看她的样子还以为这里是图书室呢。问她才知道是因为迟到被罚来义务劳动的。她不知道打扫篮球馆是最累的义务劳动吗？”
　　“好像知道。”
　　“骗人，哪个女生在听到来打扫篮球馆还这样悠闲。而且你看，她现在还在那看书。在这里能看见得进去书吗？”
　　他一边运球一边朝她看去，果然是在极其认真的看书。这么嘈杂的地方，是在看书吗？
　　“切！”不会是来这里摆秀吧。虽然这样想，可还是因为她始终挂在嘴角的笑而失了神。那本书有那么好笑吗？
　　“阿阳，注意。回防！”他回过神，别人已带着球突破防线投球了。
　　和他同为篮球部的赵靖大声喊道：“阿阳，有没有搞错。你在想什么啊。”
　　他道了一声“对不起”，把目光又投到运球的人身上。
　　练习比赛以40比65结束，这样的结果是因为他今天严重分神所造成的，他知道。
　　而造成他分神的原因就在角落里入神的看着书的那一位。
　　“阿阳，走吧。”6班的方天齐喊道。
　　“嗯。”他抓起散落在地的衣服和书包，和大家一起走了出去。顷刻之间，偌大的篮球馆立刻空荡起来。
　　馆外，夕阳斜斜的照着，树木拖着淡而长的影子。
　　今天他很不对劲，他知道，恼怒的踢着路上的石子。
　　“傻冒，真是个傻冒。”暗暗地骂着自己。
　　方天雨和赵靖一左一右架住他的胳脯，“阿阳，今天一点不在状态。太让我伤心了。是不是呀，小雨。”
　　“是呀，本来还在期待着好好挫挫2班那个雷子聪的说。是不是呀，小靖！”
　　“就是。想到那个雷子聪拽拽的样子，本少爷我就一肚子的不爽。”
　　“下一次一定要好好修修他。”
　　两个人一左一右说起来没完，他蹩起眉头，“快点走吧。”心里还在想着那个应该在篮球馆努力劳动的人。今天打扫篮球馆的就她一个，不知道明天早上会听到什么样的抱怨声。他突然有点期待，期待看见有着灿烂笑脸的她灰头灰脸的样子。
　　用不着三天，她就会去教务处求饶的。他这样想着。
　　结果事情总是在想象之外却又在意料之中。
　　第二天早上，并未如愿以偿的听到她对她的同桌抱怨。当方如问到这件事的时候，他听到她说。
　　“不累啊，为什么这样问？”
　　“小姐，篮球馆耶，虽然说只是校内的，可是很大的耶，你擦木地板的时候没有觉得‘啊，这地板怎么这么大啊，这污迹怎么这么难擦啊’之类的想法吗？”方如看着储未央笑着的脸，觉得很困惑。
　　“没有啊，”她笑道：“很快就擦完了。篮球也很好擦。昨天晚上六点半就回家了。”
　　“是吗？是呢！你是谁呀，是储未央嘛。跟我们不一样啊。”方如十分佩服，“你简直就是神人。”
　　“少来，我可不想去青阳医院。”她回道。过了一会儿，接着说：“我跟你说，在篮球馆内看《灌篮高手》，感觉就是不一样耶。”
　　“是吗？是吗？，感觉是什么样？”
　　“感觉就像是……”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
　　坐在前面的他也佩服起来，在篮球馆内看《灌篮高手》？她是怎么想的出来。六点半就回家，看来是很马虎的就打扫完了吧。
　　下午去篮球馆的时候，却发现地板很干净，篮球也很干净。
　　接下来的每一天，她都很准时的五点就出现在篮球馆内，当然毫无例外的手上会有一本书。
　　星期五，他打完篮球，因为通知一个消息而站在她的面前。看见她带着笑的侧脸，恍惚间好像过了很多年。他还以为一边打篮球一边看着她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这样下去。
　　“储未央！”
　　她没有反应。他等着她抬头，虽然做为同班同学没有多长时间，但是他知道她的动作总是慢一节拍。
　　但是她的手翻过了一页，又接着翻了一页。
　　他怀疑刚才的声音是不是太小了，以致于她没有听见。
　　“储未央同学！他提高音量。
　　面前的人依然没有抬头。他动手抽走她手中的书。
　　她抬起头来，眼睛里还带着笑意。“有事吗？秦少阳同学。”
　　他没有回答，看了一眼手中的书，果然是《灌篮高手》。
　　见他没有出声，她又叫了一声，小心翼翼的，“秦同学？”
　　他看向她。
　　“有事吗？”
　　“嗯，下个星期不用来打扫了。”
　　“嗯，我知道的”她的声音依旧轻轻柔柔，但是他听出了其中的失望。
　　失望？她的反应总是出乎他的意料。为什么要失望？
　　“储同学，这一个星期辛苦你了。”他说着客套话。
　　“这是我应该接受的处罚”她笑着。恍惚间，他觉得可能下个星期她还会迟到。
　　“准备了一个月的读书计划呢！不过，现在也只好这样了。”她从地上站起来，“秦少阳，可以等我一起回家吗？”
　　“？“他愣了下。
　　“我的家离秦同学的家不远哦。”她说道。
　　他暗想，记忆中好像从来没有在家附近遇到过她。看向她，却看见她的双眼笑的像是两弯小月牙，看不清她的想法。应该是开玩笑吧！不过还是答应了。
　　“好！”
　　“那一起来义务劳动吧。”
　　“好！”

　　他拿出防盗门的钥匙，很意外的看着她站在门外，问道：“难道是要来我家喝一杯咖啡？只可惜我家只有白开水哦。”她眯着眼睛在十秒钟之后问道：“秦少阳，你刚才是在开玩笑吗？”
　　他点了点头。她忽然一脸严肃，“秦少阳，你真的很没有幽默感耶，下一次还是不要说这么冷的玩笑话好了。”
　　他开门的动作停了下来，不知道如何继续。她却向他摆了摆手，向楼上走去。背对着他，肩膀耸动着。
　　他打开门，没有进去。不到三分钟，听见楼上传下来笑声。他咧了咧嘴，想笑却终究没有笑出来。
　　原来她真的住的离他很近。
　　近到他有理由和她一起上下学，近到他在向方天雨那些队友介绍她时可以大大方方的说这是我的邻居，近到他每天早上拉着她一起闯关成功从而成功的阻止她想再一次义务劳动的想法。
　　近到他发现原来世界上还有储未央这样一个让他能够记住的女生。
　　储未央，一个非常喜欢笑的女生；一个每天早上都会去吃学校门口庆安风味的糯米饭团的女生；一个每天中午都会吃着自己带的看起来非常可口的便当的女生；一个从来不吃小吃摊上有着韭菜馅或用韭菜调味的小吃的女生；一个总是问他从来不笑是不是因为长了蛀牙的女生。
　　储未央，她喜欢看历史、言情、武侠、名人传记、地理、生物方面的书籍；她能在做作业的时候和方天雨、赵靖他们神采飞扬的侃着火箭、活塞和骑士；她着迷于动漫、卡通从来不看电视剧却能够和别人一起聊新出头的歌星、影星的八卦。
　　只是，她不知道他以前也喜欢笑，笑起来没心没肺；他以前也喜欢看乱七八糟杂七杂八的书；他以前也喜欢穿着安踏的运动鞋骑着捷安特的山地车去外面玩到天黑的。
　　只是，她不知道……那些都是以前的！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下去，只不过他每一次回家打开门看见空荡荡的屋子时，心里不再觉得那么孤单。他知道，因为在离他很近的地方，住着一个爱笑的储未央。
　　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的时候，偶尔脑子里会浮现眯着眼睛笑的储未央，认真的看着书的储未央，走在他身后快乐的含着棒棒糖的储未央。总是在想，她为什么会如此快乐呢？想必不会像他一样一个人孤单的生活着，想必会有疼她的爸爸妈妈，也许还会有和她一起争吵着抢东西的姐妹兄弟。想着想着，他就起梦来。
　　梦中，他看见了严肃的爸爸，唠叨的妈妈，他们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看着他。
　　“爸爸，妈妈！”他喊着，想要伸手去拉住他们，他们却摇着头越走越远。
　　他追上前去，却发现自己沉到了水里，水越来越深，淹住了他的口鼻，他一边喊着，一边拼命的划水。
　　当他筋疲力尽的从水里站起来的时候，早已不见了爸爸妈妈的身影。
　　他就这样呆呆的在水里站着，浑身湿漉漉的，冰凉彻骨。呆呆的站着，仿佛有一世纪之久。
　　四周是朦胧的夜色，没有一个人，只有一个轻柔的声音在问他：“你起来，我们一起去寻找阳光好不好？”
　　他想说“好”，可是喉咙像是被水堵住了，挤不出一丝声音来。
　　轻柔的声音越来越远：“要快点起来哦，要快点起来哦……”
　　他挣扎着向岸边跑去，越跑越快，终于他的声音也从喉咙里跑出来了：“等等我！”
　　“等等我！……”
　　从梦中醒来，已是一身的汗水。他冲到卫生间，用冷水洗脸，疑惑自己的梦中怎么会出现储未央的声音。
　　他用力的捶了一下洗脸池，骂了一句：“弱，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

　　期末考之前，因为一个问题想要跟储未央讨论，秦少阳拿着习题集来到她的面前。
　　她正在看一本书，嘴角含着笑意。他看着这一抹笑意，忽然觉得心烦意乱起来。粗声粗气的问：“喂，这道题你是怎么理解的？”
　　储未央合上书，拿过他的本子看。过了一会抬起头来，表情很认真的和他商量。
　　“我告诉你，你就配合我做一套动作怎么样？”
　　他不解的看着她。
　　“很简单的动作哦，那就像这样”她伸手按住嘴角，轻轻的往上提“就是这样，嘴角向上十五度，露出你的白牙就可以了。”
　　她还没做完，方如已经在一旁哧哧的笑起来。她的眉眼也弯弯的眯了起来。
　　一股无名火冲上他的脑门，他将习题集砸到她的桌子上，“笑、笑、笑，一天到晚就知道笑。你以为什么人都和你一样没心没肺呀。”
　　她的笑一下子收不起来，尴尬的挂在脸上。
　　他狠狠的瞪了她几眼，转过身狼狈的冲出教室。
　　她紧跟着用生平最快的速度也冲了出去，只不过在离教室几十米的地方倒了下来。
　　“楚楚！……”方如的喊声在教室里回荡着。

　　一个月后，他捧着一束鲜花来到她的墓前。
　　墓碑上的她脸上仍带着甜甜的淡淡的笑容看着他。
　　他在旁边坐了下来，低着头，喃喃的说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
　　五个月前，爸爸妈妈开着车在高架桥上撞上的另一辆车里面坐着她和她的爸爸妈妈。唯一存活下来的她脑子里有一个大的血块始终压迫着她的神经。而她不顾脑子里的定时炸弹不顾医生的劝阻执意转学到他的学校。她一个人在他的楼上租着房子孤单的生活着却每天早上在看见他时都给他一个甜甜的笑容。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失去亲人之后，他觉得这个世界彻底陷入黑暗已经让他无法快乐的生活下去。而她却能够坦然的面对自己不知道什么即将来临的死亡微笑。
　　是不是因为她知道她即将要离去而自己知道自己必须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他在她的《灌篮高手》发现一张她写给他的纸，上面是一首小诗：
　　我在云之彼端
　　看着你在孤单的吟唱
　　吟唱的你请不要悲伤
　　悲伤会让你看不见
　　在荆棘从里
　　有鲜花在努力的开放

　　我在梦的天堂
　　看见你在寂寞的彷徨
　　彷徨的你请不要哭泣
　　哭泣会让你忘记
　　在乌云的背后
　　有太阳在绽放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