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回到原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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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湿的牢房之中，云浩靠着粗糙的栏门坐得端正，不远处稻草垒成的垛子上躺着一个人，面色发白却睡得安宁。
云浩时不时回头看几眼，那张可怜兮兮的脸搅得自己心里发毛，总想着过去好好瞅个仔细。但想起这两日的种种事情，云浩又狠了狠心别过头去。
边上一间牢房住着几个盗贼，不修边幅袒胸露乳不说，还四处抓着虱子互相丢着取乐。云浩看得心烦，再一歪头却瞅见了秦苍一身玄色袍子从狱门口悠悠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五品文官袍的人。
等两人走近了，云浩才看清秦苍身后跟着那人竟是灵州知府宋连成，而平日威武的父母官这时候却像个孙子似的，对着秦苍献媚。云浩坐着只抬眼瞟了秦苍，不冷不热道：“要杀要刮给句话，老子最烦虎头蛇尾，抓了人不管！”
“放肆！”宋连成挤出了个头，冲着云浩吼了一声。秦苍眉头跳了会儿，终究还是拦住了宋连成，对着云浩笑道：“云掌门豪气普天皆知，若不是这番冲天的气势，暖云公主也不会对你另眼相看。”
听得暖云公主几个字，云浩眉头蹙了起来，抬起头看着秦苍不明所以。秦苍从身后侍卫手上拿过一卷话，展开了竟是云浩十五年前已经仙去的夫人。
秦苍指着画中人道：“若不是暖云公主对你另眼相看，云府书房之中怎会出现她的画像？我现在很想知道，你与暖云公主究竟是何关系，她人现在何处。”
云浩心思几转，莫非小月儿竟是暖云公主？是了，高贵的气质，偶尔的脾气，还有隐约豪气，是一个皇家公主的气派。若是如此，这秦苍……云浩心下有了猜想，本朝玄色为尊，而这少年只凭一副画就说出一个已经仙去十五年的人来，这人必与皇家有关联。
“我有必要告诉你吗？你莫名奇妙将我关在此处，连个理由都不给，我凭什么要理会你要知道的东西？”云浩乜斜着眼，他也想知道一些东西，并且他不能让个毛头小子算计得死死的。
说到毛头小子的算计，云浩往云璟处看去，那边兀自睡得好，似乎对这儿浑然未觉。云浩心中顿觉气顺，你小子耍我是吧？你不也被人耍了，现在混成这么副样子，还不是要靠老子罩着你。
“若你说出实情，你便可离开这儿，我相信你与青龙山庄无关。”秦苍随着云浩的眼神朝云璟望了眼，云璟苍白的侧脸倒是让他想起了什么，那眉眼竟是与画中人有几分相似。
云浩回过头，脸上抽搐般一笑，道：“我说了你就相信？我说，画中人是我的亡妻，十五年前就弃我父子而去，你可相信？”
秦苍一愣，手中的卷轴画往下一滑，身边侍卫眼快抓住了不经意间又塞回到他手里。秦苍定了定神，又朝云璟那边一看，道：“我信。”
“你信？这种无根无凭的事你也相信？”云浩扶着栏门慢慢站起，嘲讽一般看着神色有些失常的秦苍，现在他已经可以肯定，秦苍与小月儿必定有关系，而且与宗室有关。
“有些事情相信是不需要理由的，就像我信了你所说的话一般。”秦苍将画卷交给一边的侍卫，对着云浩别有意味一笑，原来他知道这个结果的时候竟是开心的。
今日带了云璟回来，搜擦云府也有了结果。正如他所料，云家当真是与青龙山庄一点干系都没有，尽管云浩与青龙山庄前任庄主风子阳是至交，尽管云璟是青龙山庄现任的庄主。
“你带他回去，别告诉他有关我的一切。”秦苍指了指云璟，虽然近一年的相处，两人有了惺惺相惜的情谊，但他还是存着私心。
若让云璟知道了一切，那朝中的人是不是会更看不起自己，甚至因此而威胁到他的地位？做不到真的杀了他，却也无法将自己拥有之物拱手相让，所以他只能选择隐瞒。
云浩看着牢门被打开，云璟被侍卫背起走到了牢门之外，秦苍有意遣人送他回去。云浩看他几眼，走到牢门之外，对秦苍道：“我不知道你抓我又放我到底想要做什么，但你说的替你保密，我想你根本不用担心，因为我对你一无所知。”
“多谢。”秦苍对着一袭囚衣却依旧傲然的背影低低道谢，尽管他知道云浩是必定听不见了。
宋连成眼中放着光芒，好奇心扑通扑通跳着，嘴里口水混沌，像是即将要发了大财的模样。秦苍望着洞开的狱门道：“好生照顾着云璟，若他出了岔子，要你好看。”
“照顾”两字刻意咬得紧了，带了些特别的味道，宋连成跟在他身后只一个劲得点头称是。宋连成自以为是攀上了高枝，只将那照顾当成了好事，也未去细想其他，暗地里已是开始筹谋他日的升迁之喜。
云璟醒来的时候，只见周围都是熟悉的物件，却又不是他想要见到的。翻身下了榻，撞翻一边小椅子，引得一阵“哗啦”声。
急急忙忙冲到门口，朝外一看夜色宁静，乌云蔽月星辰无光，他到底昏迷了多久，又是怎么回到了这儿？山庄中状况如何，那样的境况下蓝叔的遗体又会如何？云璟脑子一团的乱麻，直直就往外跑。
才走出几步，一边书房的门“吱呀”打开，云浩看见院中人影顿时虎了脸色，不轻不重哼了声，“半夜三更想干什么去？”
云璟回头，一看父亲一身单薄的蓝衫倚在门边，看着他似笑非笑，似乎已不那么生气。云璟往回走了几步，扯了脸笑道：“没什么，您怎么穿如此单薄便出来了？”
云浩眯着眼上下瞅瞅云璟，又伸手指了指他那身嘲笑道：“你这副模样都敢往外跑，我不过就在门口站站，你倒是管起卧来了？”
云璟低下头一看，原来方才着急之下竟然没注意，身上只是一层单衣便跑出了屋子。云璟窘得红了脸，抬起头扯开话题问：“您不生我气了？”
“怎么不生气？”云浩故意刷了脸色，这小子瞒着自己做那么多事情，虽然是好心好意，却不管他如何都是不肯说一句实话，真是该好好管管了。云璟微微错愕，眼看着父亲模样别扭却又不明所以，这看在云浩眼里就是有了几分害怕的模样。
云浩心里明显有了几分得意，眼角处一点鱼尾小小抽动，面上肌肉依旧僵硬，冲着云璟吼了声，“杵在那儿干什么！给我滚进来去！”，云浩侧身让出一点道，明摆着就是要云璟到书房里去。
云璟虽然着急不已，但面对父亲如此的“命令”却又不便明里违抗，想想自个儿回来父亲必定知道些端倪，便低着个头小心翼翼从父亲让开的那条小道挤进了书房。
书房之内炭火烧得暖，门窗紧闭之下略微显得有些气闷。云浩见着儿子如此乖顺，心里美滋滋如喝了几碗的蜜糖汁儿。怀着些好好整治“坏小子”的心思，云浩故意将门狠狠一甩，引得屋内烛火一阵跳动，差点儿齐齐灭了。
云璟极想回头，却又是强忍着等待，云浩看着儿子有几分僵硬的背影忽的觉得有些好笑，本来整治的想法也稍稍向捉弄挪了些。云浩瞅着故意不动，云璟心中更加不安，悬在半空不踏实的感觉实在是不好，而且现在也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
才打算扭头，身后突然爆出一声“没让你动”来，云璟顿时惊住。云浩悠然踱步到前，翻着白眼看他，云璟觉得毛骨悚然，今日父亲怎的有些返老还童了？莫不是受了伤，留下了后遗症？
“爹？”云璟试探般喊了声，云浩很自然应了声，只是没了下文。云璟硬着头皮，只好问：“我……我怎么回在这儿？”
“不是你自己站在这儿的吗？还问我？”云浩白了一眼，想想这话似乎有些不太应景，又改了口道，“这是你的家，你不在这儿在哪儿！”
云璟听得父亲还是在怪自己刻意隐瞒，虽然无奈却也无话可说，只规矩站好垂首道：“我只是想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还有……还有……蓝总管他……”
“结结巴巴的吃错药了？老子一回城就给人扣住了，怎么会知道你那点破事！”云浩扬起手掌往书桌上一拍，桌上书册笔墨都跳动起来，似是被吓到了一般。
乱，脑子里越发的乱了，云璟开始头疼起来，这些事情一点儿都想不明白。云浩看他皱起了眉头，却也有些心疼，毕竟身上的伤还未大好。
云浩“哼”了声，“我可以告诉你，青龙山庄没事，朝廷的兵马都已经撤走了。想来凭借青龙山庄的势力，你想知道的那些事不用我说，你也可以查个清楚明白。”毕竟答应了人，还是要恪守信用。
云璟知晓父亲并不会骗他，而得到山庄没事的消息他自然也是放心了。而威胁山庄的力量已经暂时不存在，余下的事情便可慢慢解决。安心下来，头脑也顿时清爽，细细品味父亲那番话，顿时心情大好，几步上前拉住了父亲衣袖喜道：“爹您不计较璟儿瞒您的事儿了？”
“谁说不计较的？”云浩心中好笑，本来就是一个误会，两个人想岔开了结果就陷入僵局，如今明白了自然也不会再纠葛。云璟愣愣看着，云浩瞪他一眼，旋即笑道：“要是你再敢拿老子当外人，信不信老子揍你！”
一句威胁的话，却是再无隔阂，虽然不知其中经历了什么，云璟依然轻松地笑了，因为在他心中，这世上没有比这事儿更让他在意的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回到原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