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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木歧一绝”?听个曲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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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那大汉离开后,那少年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兴许是去完成牵红线的事情。这时谢池月也吃完了,拿出梨花手帕拭了嘴,朝小二招手道:“你好,结账。”
结完账后,谢池月便提起菜篮子转身走了,没走几步,便听到周围好多人在讨论着些什么,随后又听到拥挤而来的脚步声。
一眼望去,原来是有一些人急急忙忙的往一个方向涌去。谢池月从他们的讨论声中听到了诸如“木歧一绝”“唱戏”“听曲”之类的字眼。
戏!
曲!
这是最能调动谢池月神经的字眼了,谢池月喜欢听戏曲。
从小就喜欢,小时候不开心就想跑去听戏曲。但因家中贫寒,日子平淡无奇。听曲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小少爷才能干的事,所以就算谢池月喜欢,其实真正听的却没几次,掰手指都能数过来,而且都是偷偷溜进去的。
这街本就热闹非凡,再加上有人在大街上推搡着跑,你推我我推你的,免不了碰撞,这时一个人跑的有些急,刚好撞上了谢池月,力度大,又挤,还好谢池月是修道的,底子好,不然此刻他就该倒地出丑了。
那撞到他的是一名年轻男子,那男子还算有礼貌讲礼节,就算急,也还是马上扶着谢池月的手道歉,“这位小公子不好意思哈,我这有点急,忘了看路了,没伤到哪吧?”
谢池月轻摆手,面色和善地道:“我没事,我想问一下,为何如此慌张?”
那男子先是有些惊讶,然后才道:“你不知道吗?这“木歧一绝”阿梨今日公开唱新戏曲,这要搁平常时候,千金难求一曲啊!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就是想听都听不到,今日不知怎的,不要钱!免费看!这谁不抢着去看啊!”
“木岐一绝”,谢池月认真咀嚼着这四个字,之前从未听说过,难道是在禁闭的这七年里名满木岐的?
还得了这个美称,想必很是了不得,仔细想来也是,这七年里的生活都快能以与世隔绝相比,谢池月错过的东西和事情太多了,多的让他遗憾,多的让他溺于深海,呼吸不得,压抑苦痛,只有心寒。
“那请问这“木歧一绝”在哪公开唱曲?”谢池月回过神问道。
那男子指着一个方向道:“就在前面那里。”见时候差不多了,便又急忙地接着道“不跟你说了哈,我先去看了,你要是感兴趣你也赶快去吧,迟了就没得看了!”说完就拔腿一溜烟跑没影了。
谢池月在原地愣了一下神,心想:这木岐一绝到底是什么样的?
百闻不如一见,况且好奇心作祟,今日又是免费的,对于他这个底层人士来说不看白不看!以后肯定没机会!
谢池月双手拥着菜篮子将其护于胸前防止人太多而被撞翻:“去看看吧”说着便往刚刚那男子指的方向又快又稳的走去。
虽然人多且又全往一个方向挤,但在谢池月本人的艰苦努力下,走到公演处并没有花多少时间。
由于人太多,把歌舞台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简直就是水泄不通,谢池月好不容易从围观的外缘连挤带混的进了中间。
但由于仍然存在一定的距离,且人头攒动,所以谢池月不得不踮起脚尖微仰着头看,这时候已经是独唱部分。
就算踮起脚也只能勉强看到舞动着的身影,看不清脸,视线只能追逐着舞动的身影。
只见台上那“木岐一绝”身着红色鲜艳戏服,指尖微点,戏袖轻飞,足尖起舞,薄唇清唱,若能近看,便能看见那眸中含情,情之深切,不可言语。
那红艳戏服“美人”唱道:“心不知所向,悦那梨下人”,衣摆随音而起,又随音而落,如此反复,勾人心弦,诱人心魂。
周围的嘈杂声太大,围观的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快要把那牵动人心的的戏曲声给盖过了,这场围观无形之中已经变了味,彷佛不是来听戏曲的,而是为了看看这位传说中名震四海的“木岐一绝”到底是什么样的。
滔滔不绝的讨论声在谢池月的耳边响起:
“我嘛,就一俗人,反正我是听不懂这曲,不过嘛,这位“木岐一绝”的嗓音倒是勾人的很!”
“是啊,就是这衣摆大戏服宽,不知道身材什么样哈哈哈。”
“我觉得可能是胸大屁股翘,只是被挡住了而已。”
“胸大屁股翘?可我听说啊,这“木歧一绝”其实是个男子!”
“男子?哪个男子这么妖啊,你看这“木歧一绝”的舞姿和动作,哪个男人这么能勾人!”
“哎!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戏曲的动作要求你又不懂,怎么就叫勾人呢?倒是你想入非非了吧。”
“说不定还真是个男子嘞,据知情人士的小道消息,这“木歧一绝”就是个男子,不过他生的俊,再加上那戏子妆,大宽袍,安能辩我是雌雄?况且哪家的姑娘长得那么高挑?!”
“那也不一定啊,这北方的姑娘不都长得个子高又好看嘛!”
又有一人斩钉截铁地说道:“就是男子,我见过,长得绝!”
听到这谢池月面露疑色,他轻拉了先前那说话人的衣摆,面色和善的道:“这“木歧一绝”不是本地人嘛?”
那人面上一脸聊八卦的神情,倾身靠近他,道:“这个嘛…我只知道他不是本地人,至于他是哪里人我就不知道了。”
谢池月听后颔首道:“那他一个外地人是什么时候开始被称为“木歧一绝”的?”
那人凝神想了一下,道:“他是来到这大约就在去年,被称为也就是这一年内吧…”接着又伸出手指掰着数:“唱的好,舞的好,长得俊,所以就越来越有名气!”
没等谢池月回应,他就边回忆着道:“不对!我见过他的!虽然是远距离看了一眼,但那是何等姿色,怎么能用一个俊字简单概括,果然这“木岐一绝”绝的不只有唱戏,还有那容貌!”
谢池月眉眼弯弯的笑着点头以示回应,转过头去看那台上,不再说话。
抬眸望去,曲已快唱完,周围也寂了许多。
“ 不知因有情”
“知其因凡胎 ”
两句词由台上传入耳中,情寄于曲,梦着山河,趟过日月,隔着流年,透过着肉体凡胎传递着。
衣摆飘飘,风起霓裳,眉眼稍弯,一笑含情,天下共沦,步止于曲,足尖微点,一掠而出。
等谢池月反应过来,他已经掠起绕那台子飞了两圈,天神下凡,不过如此。
台下阵阵掌声同欢呼声纷至沓来,喧闹声沸反盈天,他又掠身至被匿于千百人之中的谢池月的身前,身子前倾,鼻尖都快要触碰,温热的呼吸洒在细嫩肌肤,细手拈着一束梨花,谢池月盲从又手足无措的呆呆望着他。
他那眉眼里盛满了笑意,认真的打量着谢池月的脸,似要把他揉到怀里看到地老天荒。谢池月从手足无措变成了茫然。
“你.....”谢池月在犹豫中开口。
他似是听到了谢池月的这个“你”字才微回过神,这位“木岐一绝”端直了先前微倾向谢池月的身子,将那手中的一束梨花捧至谢池月眼前。
周围的人都在围观讨论着,有的甚至起着哄。
“诺,送给你呀。”他笑着望着谢池月。谢池月还在看着那花愣着出神,梨花香充斥在他身旁,包围着他,环绕着他,熟悉又温暖的感觉,可他却被这浓郁的梨花香浸红了眼。
见谢池月不应,他又补了句:“你生的好看,这花只送给你。”
谢池月从他的话语中回神,稍稍平复了起伏的情绪。谢池月从他手里接过那花,两人指尖微触,他指尖的温度无端让谢池月感到安心,谢池月抬眸笑着说:“啊...谢谢,这好像是我第一次收到花呢!”
他看着谢池月抿了抿唇,继而又润唇微启:“不是第一次喔...”
但因周边太吵,谢池月虽听到了却又怕自己听错,“什么?”谢池月问道。
他面露喜悦地摇摇头,“没什么”,不知是不是看错,谢池月竟觉得那双美目里有着不可藏匿的宠溺。
“那个....”谢池月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袖中摸出一颗油皮纸包裹着的糖。
那“木岐一绝”歪着头挑眉看着他,嘴角挂着笑,一如那一轮夜中的弯月。
谢池月托起他的手将那糖放到他的掌心里,说道:“那这糖给你”谢池月怕他嫌弃,又忙着说道:“我只有这颗糖啦,不好意思啊。”
他捏紧掌心,将谢池月回礼给他的,身上唯一的一颗糖护在温热的手心,像是怕谢池月反悔,赶忙把这糖拿回去。
但这颗糖是他的,是谢池月给他的,就算是谢池月也不能抢走这颗糖。
“谢谢,我喜欢糖。”他真挚地望着谢池月说道。不等谢池月回话,他接着道:“失陪,先告辞了。”
说罢便转身。
他舍不得转身。但不敢不转身,眼眶已经润了,眼角已经泛着微红,再继续看着他的话会哭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