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与女配的日常》夜从白

12、第十二章

　　碎裂黑空位于虫族星域的边缘，从宇宙中看过去，它像一只巨大的复眼，里面无数的小眼睛看起来诡异可怖。

　　每一只小眼睛都是蚁筑的混乱空间，有时它们相互联通，有时它们完全断绝，像万花筒般变幻莫测。

　　如果没有虫族售卖的引导器，任何船只一旦进入，就绝无再出来的可能。

　　普通引导器不贵，足够探索者使用。不过想要靠近碎裂黑空的中心地带，需要拿到更高级的引导器。

　　至于核心区域，那是虫族的禁地，外族人更不可能被允许进入。

　　菲灵娜在引导器中输入坐标，然后飞船自动前往目标。

　　她的飞船一进入那只小眼睛，光线立刻被阻绝，四周只有维度混乱的痕迹，方位扭曲成克莱因瓶的形状，时间被实质化，像无数蛛丝纠结缠绕。

　　如果不是来过这里，菲灵娜只会以为自己进了西游记里的盘丝洞。

　　此刻，菲灵娜正站在控制台前，紧紧盯着仪表盘。

　　大约三个小时后，引导器发出提示，飞船即将到底目标点。

　　菲灵娜松了气，这才微笑着说：“看来这次很顺利，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凯因坐在沙发上，盯着菲灵娜的侧脸。

　　整整三个小时，她的神情都非常认真，认真到完全忘记他的存在，以至于，他盯着她看了整整三个小时。

　　她终于愿意分神搭理他一下。凯因走过去，弯下腰，盯着菲灵娜的脸，兴致盎然地：“有我在，紧张什么？”

　　他的脸忽然凑近，菲灵娜瞬间脸红，后退一步：“我习惯了。”

　　“哦，”他眼睑微收，“习惯可不是个好词，毕竟叫我让一切失控的可是你，所以你该教教我什么是失控。”

　　菲灵娜干巴巴地：“失控什么？”

　　凯因弯起唇：“譬如这些独立的习惯，试着依赖我，怎么样？”

　　菲灵娜下意识看向他的眼睛。

　　深紫色的眼眸依旧晦暗深沉，只是里面含着意味不明的光，让她的心跟着一颤。

　　就很像小红帽里的狼外婆，菲灵娜觉得危险，连忙后退三步，板着脸：“无聊的是你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失控？”

　　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模样，凯因啧了一声：“之前你可不敢这么对我。”

　　菲灵娜扬起下巴：“那我改回去？好吧，我打算从今天起，继续卑微地伺候您。”

　　凯因挑眉，非常不可思议地：“你确定你卑微过，并且伺候过我？”

　　所以究竟是谁跟着谁跑来跑去？

　　究竟是谁抱的谁？

　　究竟是谁调的蛋糕甜度？

　　菲灵娜完全不认同他的想法，单手叉腰，控诉着：“可卑微了，都卑微到尘埃里了。”

　　凯因：“……”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引导器发出蜂鸣警报。

　　菲灵娜吓了一跳，立刻把目光转回引导器和控制台。

　　飞船有自动扫描系统。根据传回来的图像显示，是一只小型舰队正在向他们靠近，而紧跟在舰队后面的，竟然是狂虫潮！

　　要知道，一只狂虫的体型就有半颗恒星那么大。而狂虫潮意味着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狂虫奔袭过来。

　　最恐怖的是，连虫族女王都无法控制这些狂虫。也就是说，虫族女王被狂虫潮淹没，那也只有死亡的份儿。

　　“大麻烦。”

　　菲灵娜的脸色非常凝重。控制台上，她的手指灵巧翻飞。尽管紧张绝望得要命，但不影响她精准地操控飞船。

　　凯因感受着她情绪上的变化，十分无奈。

　　她又忘了自己的存在。

　　菲灵娜一边操作飞船，一边分神去看那份图像。

　　舰队的母舰上，一个C字标志引起她的注意。

　　那是虫族王族才被允许用的文字，精英和工虫族是不允许使用的。

　　现任虫族女王名叫卡特琳，正好是C字开头。

　　菲灵娜记得虫族相关的剧情。

　　现在的虫族女王卡特琳被称作荣光女王，但她会在最近这段时间突然陨落。

　　虫族的王位被卡特琳的妹妹，将来的战争女王希瑟琳继承。

　　和卡特琳希望边疆和平不同，希瑟琳是个不折不扣的战争疯子，尤其是她本身就足够疯狂。

　　据说，希瑟琳是虫族为战争改造出来的杀戮机器，所以她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不足为奇。

　　但因为希瑟琳执掌虫族十几年，整个尘埃文明战火连天，给宇宙人民，包括虫族自己都造成了严重的灾难。

　　后来，希瑟琳基因不稳，为了寻找合适的躯壳与她的虫身融合，她把魔爪伸向了女主艾米亚。

　　结果不仅被女主反杀，还被吞噬掉虫族基因，让艾米亚有了控制虫族的能力。

　　难道这真的是卡特琳的舰队？

　　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碎裂黑空，还被狂虫追杀？

　　不过菲琳娜没时间想太多，因为那舰队使用了超空间跃迁。

　　菲琳娜没有犹豫，立刻跟上去。

　　她跟上去的理由很简单，一是她想弄清楚这件事，二是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逃离狂虫潮。

　　另一边，母舰指挥室内。

　　尽管虫族缺乏很多和人类一样的感情，但恐惧是任何生物的本能。

　　当狂虫潮以超过舰队的速度追赶他们时，所有虫族都头冒冷汗。

　　卡特琳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

　　历代虫族女王，即便是濒临死亡，也没有过如此虚弱的时候。

　　但这不能怪卡特琳女王，因为希瑟琳太过疯狂。

　　她竟然把自己混乱的基因放进卡特琳女王的身体！

　　最恶毒的是，她还利用卡特琳的愧疚和信任，把卡特琳女王骗来碎裂黑空。

　　由于希瑟琳的基因中，有一种能让虫族失去理智的毒素，卡特琳女王又在这里发病，这才惊动了整个狂虫群。

　　“陛下，有一架船跟我们飞进来了，需要摧毁么？”

　　指挥舰队的虫族立刻汇报此事，并且严肃地等待指示。

　　“不用管它，先出去。”

　　说完，卡特琳闭目养神。

　　菲灵娜跟随那只舰队来到一个陌生的空间。

　　空间里灰雾朦胧，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又一片的巨大虫体残骸。

　　这些好像是王虫死去后留下的遗体？

　　怪不得没人知道历代虫族女王死后去了哪里，原来都埋葬在了这里。

　　也许这里就是碎裂黑空的核心区，怪不得是虫族禁地。

　　甚至碎裂黑空形成的原因就是这些残骸。

　　菲灵娜看着这些如小山般，雄伟的遗骨，有震撼却没有感动。

　　尽管这里就是虫族的英灵神殿，但虫族和各族，包括人族在内，都有过战争。

　　菲灵娜清楚自己人类的立场，因而只是好奇地打量着。

　　这时候，前方的舰队忽然发来交流请求。

　　菲灵娜接通电波。

　　“这里是虫族女王号，需要你的详细信息，否则我们将摧毁你的飞船。”

　　冷酷严肃的声音传来，说话的是负责信息的虫族。

　　“你好，这里是迅星号，归属权为人族，以下是我光脑中的信息。”

　　菲灵娜把最基本的信息传过去。

　　那头的虫族又说：“需要告知你的目的。”

　　菲灵娜：“我来这里完成初级航线设计师的试验，意外遭遇狂虫潮，无计可施之下，只能跟随你们的舰队逃跑。”

　　说话间，菲灵娜的资料已经传送到指挥官手里。

　　他的本体是高瘦敏捷的收割者虫，也是舰队中最为年长的存在。

　　“没有上过学，却能通过初级设计师的笔试？”指挥官划过光脑上的页面，抬头看向卡特琳，“有古怪，陛下，我建议立刻摧毁那架飞船。”

　　卡特琳一贯相信指挥官的判断，但想到菲灵娜一只脚跨进航线设计师门槛的事，她虚弱地说：“再问问。”

　　星际间的交流要求简短、直接、准确。因为没人知道你是敌是友，如果表述有误，对方理解时出现偏差，将你误认为敌人轰炸，那就只能自认倒霉。

　　因此，菲灵娜的驾驶仓里，传来对方简单粗暴的话。

　　“我们决定摧毁你的飞船，给你一分钟说服我们停止攻击。”

　　菲灵娜：“……”

　　她即将成为航线设计师这事，应该得到对方的重视才对，怎么就判定要击毁她的小船了？

　　菲灵娜想不通，也没时间想。

　　她倒是及时记起另一件事。

　　几个月前，伊希尔传来消息，说虫族的王族希瑟琳秘密购买了一种传导剂。

　　这种传导剂能够记录使用者的基因，还可以通过皮肤接触，将基因送进另一个人身体里。

　　至于最终会产生什么效果，这取决于双方的种族。

　　也许荣光女王卡特琳会突然陨落，和这份传导剂有关。

　　菲灵娜想通其中关节，试探着说：“我知道希瑟琳从哪儿买到的传导剂。”

　　之后，是冰冷风暴般的沉默。

　　终于，那头的虫族说：“陛下请您到母舰上来。”

　　菲灵娜稍稍松了口气。

　　关键的消息远比武器更能救命。

　　这是菲灵娜探索出来的，文明间的铁律。

　　并且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被某个消息救下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