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如果猫不存在》樱小町

146、相性极恶12

　　想想看吧，一个咒灵拥有近乎人类的形态，还能条理清晰地交流。他一定是有智慧的，比徒有残暴的诅咒要可怕得多。
　　七海建人单手扣住领节，用力扯松拘束脖颈的领带，声调沉稳地说：“快点结束吧，我讨厌加班。”

　　先前穿工装的男人又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他的脑袋不正常地歪拧，却怒吼着朝我们攻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虎杖不解地大喊。
　　“虎杖，这边交给你了！”
　　虎杖挥拳迎上，七海也向真人发起进攻。
　　两人瞬间完成对手匹配。

　　电光火石间，七海跨步向前，以空气都要撕裂开的气势，把一截惨白的手臂瞬间斩飞。
　　真人扬起眉头，看着自己的少了一截的断臂，沉默了一会儿。

　　七海以幽蓝的咒力包裹武器，笔直地站立在前方。
　　真是如山如墙一般令人安心的男人啊。
　　因为正好近距离观摩过三好的钛合金模型徽章，视线特意在武器多停留了几秒。
　　……很像啊。

　　三七分术式，性能简单，只要按照3:7进行打击，就能强行制造出弱点，造成大量伤害。
　　这是战斗特化的术式，一旦按照比例击中点就会是暴击。在同等级的战斗中，绝对属于第一梯队，哪怕比七海本身还要强的对手，也能造成伤害。
　　哪怕用着并无锋刃的钝刀，也能将诅咒斩断。

　　“我有靠咒力挡下来吧，是这种术式？”
　　真人吃惊地举起胳膊，断面无比光滑，也没有流血。

　　七海：“这种？我不太喜欢让人自行解释抽象的问题。”

　　“太好了，看来你并不讨厌聊天。”真人看上去并不着急。
　　“要看对象。”
　　七海谨慎地回答。

　　“你觉得是先有灵魂，还是先有肉|体？”真人问。
　　七海微愣，真人继续说：“不是有这种问题吗？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真人继续说：“无论何时，灵魂都在肉|体之前。”
　　他咯咯地笑：“你知道吗？肉|体的形态，是由灵魂的形态所牵引的。”
　　断臂随着话语恢复了原状。
　　“这不是在治疗，而是我强有力地保持自己的灵魂形态。你已经明白了吧？我的术式可以触碰灵魂，改变其形态。”
　　【无为转变】
　　真人公开了自己的术式情报。
　　术式公开——术式效果提升！

　　“普通人一改变形态，不久就会死，不知道咒术师会怎么样呢？”真人残忍地说。

　　诅咒是相当依赖环境的特殊生命，一旦确定了极乐窝，就完全不想离开。
　　【窗】并没有探测到特级诅咒的咒力。这意味着真人以某种方式压制住了自己的咒力，并且还在制造改造人，就在我的眼皮底下。

　　大概出于某种恶意趣味，真人刻意伪装成不认识我的样子，与七海先生缠斗在一块，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他身心投入到战斗中，神情洋溢着愉悦。
　　普通的斩击无法对真人奏效，他没有受伤，最多只能感受到一点疼痛，而这点疼痛连让他愤怒都做不到。
　　紧张的生死搏斗于他正如同嬉戏一般。

　　能与特级咒灵的对抗的，只有特级咒术师。我们这边看起来人数多，却只有一个一级咒术师七海，四级咒术师虎杖和基本等同摄像头的我。
　　……而且他还拥有数量未知的改造人，我毫不怀疑，他能制造出一支小型军队。
　　面对实力超群的最强五条悟，真人会毫不留恋的逃跑。真人是未被登记的新型特级咒灵，邪恶、狡猾，成长速度相当惊人。他甚至会与咒术师交谈，吸收战斗经验，并学会了利用改造人战斗。
　　他有足够的研究价值，但比起成为研究对象，我更希望他能当场被祓除。

　　幸运的是，我的队友临危不惧，超级给力。尽管面对特级诅咒，七海先生依旧冷静如初。他似乎与我有同样的想法。
　　——哪怕无法祓除真人，至少要试探出足够的情报。
　　咒术师与诅咒只有你死我活的战争，决战之日一定会到来，在此之前一定要尽力削弱对方，绝不能给祸害留下成长发育的空间！

　　虎杖同样不害怕。
　　这位身体素质惊人的超级普通人判处死刑后，迅速适应了咒术师的身份，比伏黑还要顺心坚定，就像他天生就应该干这个。
　　翻越高墙、飞檐走壁这些行为，他都得心应手。
　　他是个好心肠的少年，有自己的正义。
　　此刻却不得不面对曾经是人类的怪物，真人玩弄人类的行为突破了他的心理底线，让他愤怒得快要沸腾了。

　　七海将武器挥出。
　　无形的气势塞满幽闭的空间。
　　没有任何沟通的可能性。
　　只是被压抑的负面能量疯狂释放。

　　我也慢慢退到角落，把战斗的舞台留给今晚主角。

　　怪物无力地栽倒在地上，很沉重的闷响。
　　“救我……救、救、救……”它还残留着微弱的意识，在无意识地求救。
　　“振作点！”虎杖蹲下身，脸色苍白。
　　“宿傩！！他还有救吗？”
　　虎杖的脸颊长出一张嘴来：“呵呵，你想救它。”
　　“无聊透顶。”
　　无情的嘲讽击穿了虎杖心防：“啰嗦死了！”
　　宿傩说完再次隐身。宿傩是诅咒之王，灾祸的象征，只会凭借自己的喜好行事，如今被困在虎杖的身体内，只会恨不得虎杖绝望到失控边缘。
　　我瞧了他一眼，说：“虎杖……先专心应付特级咒灵，这个人交给伊地知先生来善后。”

　　另一边，七海的攻击越发凶狠，巨大的力量贯穿真人双臂，传出破碎的“咔嚓”声。真人向后跃开，他的脚变成了马蹄。
　　这是极致追求速度的生物结构，野马在地球上几乎消失，在追求速度上让它们进化进了死胡同。他用术式改造身体，给自己赋予了鬼魅的速度。
　　“你的灵魂在动摇哦～”嗓音无比愉悦：“太好笑了。”
　　“咒术师不过如此。”
　　“你几级？”
　　“一级。”七海说。
　　“怪不得这么强，做实验品再合适不过了。”
　　“我运气真好，”真人瞬间加速，突进到七海身前，手按住胸口：“感谢你哦。”

　　“呃唔！”七海发出痛苦的闷声。
　　“七海！”
　　虎杖毫不犹豫地冲向战场，与七海站在一起。
　　对于拥有强大运动机能的咒术师，即便连续战斗也能维持基准线。真人看似轻飘飘的一击却令七海变了脸色，连挥刀反击的动作也有些许变形。
　　靠谱的成年人七海当然不会让虎杖担任先锋。他主动承担了绝大部分压力，作为主攻手，成为进攻的节奏器。但为了避免被再次真人触碰，七海的不得不谨慎防御，难免束手束脚，落在下风。

　　“你们咒术师即使能用咒力保护自己的身体，却无法守护灵魂。”
　　短短数分钟，三人不断变换方位，化作残影相撞，撕裂音速的声音不断对冲。
　　那力量甚至拼擦出火花。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若不能感知自己的灵魂。”真人发出兴趣盎然的鼻音：“真的太有趣了，你好像在无意识中用咒力覆盖了灵魂，否则刚才你已经成为我的棋子了。”
　　他的双手燃起咒力的火光。
　　“没关系，再碰你两三次，我就能让你放弃做人。”

　　拳击声打断他的话音。
　　“喝啊！”
　　是虎杖，狠狠一拳砸中他的脸。
　　那声音像是带起一阵飓风，把他揍得东倒西歪。

　　“混蛋！”虎杖还不解气，又跟着送上第二拳。
　　“很遗憾，没用的……”真人急退到安全距离，无所谓地叉腰。接着……他的脸上居然流出鼻血。
　　真人勃然变色，往后退了几步。
　　他从来都喜欢选择比自己弱的对手，在他们面前展示轻浮和从容……这次不一样了。
　　很显然虎杖的攻击真正伤到了真人，他忌惮地盯着虎杖，动了杀心。
　　七海见此大喝一声：“虎杖！”
　　“明白，七海先生！”
　　“虎杖，我的攻击对他不起效，理由稍后再解释。”七海的声音是令人安心的低沉冷静：“你能伤到他，现在是好机会。”

　　两人互相掩护，向真人发起攻击。虎杖是真人的天敌！
　　虎杖的拳头每击中真人一下，真人的脸上就增添几分狰狞。
　　“虎杖，我们上！”七海冷冷地说：“一定要在这里祓除他。”
　　“没问题！”虎杖的拳头捏得嘎吱作响：“径庭拳！——喝啊——”

　　真人的手臂变成镰刀，又变成巨锤，攻击越发迅疾。被经验丰富的七海挡下，三七术式虽然无法造成真伤，却能封住真人的行动，并制造出空档，让超级体育生的拳头击中他。
　　真人术式的核心是【灵魂】。虎杖似乎因为体内有宿傩的灵魂，能够感知到灵魂的存在，因此能够伤害到真人。

　　真人发力跃起，背后突然展开翅膀，滞留在半空滑行。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
　　“星野！小心！”

　　“……啊！”
　　眼前一花，飘过一团鬼魅的白影，我突然感到手腕被抓住了，整个人猛地被拽到一边。
　　“哈！抓住幸运大奖！”
　　“你们这些咒术师，自诩脑袋挺聪明的。”
　　——却是个小孩。
　　白发，黑色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惨白的皮肤上有刺目的缝合线。
　　不舒服的感觉扯了一下我的身体。
　　暂且不提真人表现出来的变身能力。
　　此时抓着我奔跑的，绝对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小孩。

　　“——只不过自诩聪明的自大笨蛋。”
　　他嚣张地边跑边喊，像撒豆子一样，顺势丢出改造人，拦住虎杖和七海的去路。这下陷入被包围劣势的变成了咒术师。

　　“我把人类缩小保存起来，还挺难的，加油吧——两位！要好好杀掉他们哦！”
　　他抱着我的腰，几步跳到高处狂妄地炫耀。
　　双方陷入僵持。

　　“放开星野！”
　　“我要宰了你混蛋！”
　　虎杖看起来快疯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地铁站内部变成真人的巢穴，弱小的老鼠咒灵始终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数量不明的改造人。
　　改造人落地就发起进攻，畸形的爪牙疯狂地挥动，企图撕碎一切活物，哀嚎般的恐怖声音此起彼伏。
　　接着廊灯熄灭了，周遭陷入黑暗。
　　真人大笑起来，后背的翅膀一掀，携着我旋风冲进黑暗的隧道。

　　……
　　脚步声。
　　“这边这边～跟我来，小夜～”
　　小号的正太版真人扬起头。
　　朝我阳光开朗地笑。
　　是指嘴角上扬，眼睛丝毫没有笑意，如同盯着猎物那样的阳光开朗。

　　我有多久没见过真人了？
　　自五条悟一发暴力光炮糊脸过后，他就像阴沟老鼠一样，销声匿迹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很聪明，非常识趣地消失了……
　　仅仅通过网络社交的方式，单方面骚扰我。

　　“哇好开心！牵着喜欢女生的手一起私奔，我一直都很想这么来一次！”
　　缩小版的正太真人蹦蹦跳跳，嬉皮笑脸。
　　“你看到他们的表情了吗？简直想立即扑过来杀了我！”
　　“像不像恶人走狗棒打鸳鸯！”
　　“有种来抓我啊！两个蠢蛋！”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
　　真人嚣张的笑声久久回荡，我看到他眼中闪烁不熄的雀跃。
　　也听到自己平静如雪的声音：“玩够了就放开我吧，今天还挺忙的。”

　　“小夜你也真是的，每次都跟咒术师混在一起。”
　　他仰起头，无法忽视的华丽鸳鸯眼，狰狞病态的缝合线，就像破布娃娃一样，毫无血色的皮肤如同缝合起来的尸体。
　　颓靡的嗓音就像裹了毒液的糖浆那样甜蜜。
　　先不论他到底想做什么，真人的存在本身就是谜团。他对待人的态度，也如同对待蝼蚁一般。
　　活人会被他的术式改造，变成丑陋的怪物死去。
　　我不知道他制作了多少丑陋的怪物。

　　这里远不如先前的隧洞明亮，应急灯也稀稀寥寥。空气中一股说不出的浑浊的臭味，让人有轻微的呕吐欲。
　　入殓的尸体娃娃噘嘴抱怨着：“是故意的吧，知道我一直都在原谅你，每次都对我这么过分。”

　　“我做了什么？说来听听。 ”我打量着四周。
　　看来这间不起眼的值班房就是真人的秘密基地了。房间里面还有个配电间，杂乱的彩色胶管铺着裸露的铜芯线，微弱的信号灯一闪一闪的。
　　他特意选了能通电的房间，是为了打游戏。除了旧沙发和颜色突兀的胡桃木茶几，这里还有一台二手液晶电视机，连接着一台PS4和两个手柄。

　　正太真人往旧沙发一坐，整个变化成充气肿胀的肉块，接着他向内坍塌，发出泄气的声音，像随意揉捏的橡皮泥人一样，被无形的力量再次揉塑成青年的形态。”
　　他的术式真是不可思议。
　　仿佛是同样的物质，不加以区别地填满他的躯体，连骨头也像不存在似的，无论看过几次都觉得神奇。
　　“哇，好累啊今天！”
　　他扇着手怨声载道。
　　沙发坐垫上摆着一本旧书《变形计》，这是主角一觉醒来变成甲虫的荒诞派严肃文学作品。

　　虽然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关于真人的记忆还是无比清晰。尤其是他故意用吊顶风扇砸我，以偷税的语气推销了一波反社会小课堂。
　　还像小学生卖弄似古诗的，鬼扯一通灵魂肉|体什么，骂他是乱|伦生的畸形儿也没听懂。
　　看上去就有种没被知识污染过的灵气……然而他变了，他居然躲在下水道偷偷学习？

　　“小夜，明明我有叫你一起玩吧，每次鼓起勇气跟你打招呼，都故意不理我。”
　　“太无情了。”真人控诉。
　　“我对网上的电子生命不是很感兴趣。”我如此回答。
　　“好吧，我们最终还是见面了，来庆祝一下再会吧。”真人说。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我是追寻长谷川来的。她应该来过此地，此刻她会在哪里？会躲在某处观察事态发展吗？
　　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下次想逮到长谷川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咒术师已经把这里包围了，之后大概会用更强力的结界封锁，你在这儿悠哉地躺着，不去找你的同伴帮忙吗？”
　　“欸～”
　　他好奇地问：“小夜为什么会觉得我的同伴在附近，明明我们每次都是单独见面的。”
　　某种意义上，我其实佩服他睁眼说瞎话的水平，他居然管这次叫做“单独”见面。
　　“这里有双人游戏机，一个人会很无聊。”
　　“是这样啊，被你猜到了就没办法了。”真人说：“其实我的同伴不在这里，他们在别的地方。”
　　“这个地方呆起来又方便又轻松，还有很多人凑在一起，很适合收集负面情绪。”
　　收集负面情绪……我心里微微一动。
　　他突然跳起身。
　　“来看看我的试验品吧！机会难得嘛！”真人摇头晃脑，看起来超快乐。
　　“试验品？”
　　他拉着我不由分说往下水道方向走，跨过几层台阶，一座了不得的肉山怪物出现在我面前。

　　“这个是我正在做的实验。”真人介绍说：“看能把一个人膨胀到什么程度。”
　　“这样啊，那么之前扔掉的那些……”
　　“嗯嗯，是实验能缩小到什么程度，似乎只能缩小到手掌那么大。”
　　果然如此。
　　第一次见面，他就很随便地把游戏商店的老板变成了怪物，他似乎很热衷于恐吓，在人类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可惜它是从人类恶意中诞生的诅咒，他的实验也只是带毒的糖浆，和糖味的毒液和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