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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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盅黄酒饮罢，王孙衍又命酒肆主人再取一盅，并取过钟离昔搁在桌边的背包，把内里的物品逐件拿出。
钟离昔在旁看着，轻轻皱一下眉头，便不再理会王孙衍的动作，转头看向街道旁，懒懒问道：“我最稀奇的玩意都送你了，子苒你想找什么？”
“我是好奇游思你离开汷阳后又到过什么地方。”王孙衍笑言，仔细把玩着袋里的小玩意。
钟离昔仗剑天涯纵横四海，每到一个地方必会收集些当地的新鲜玩意。这是当年留在汷阳苦读的王孙衍的请求，久而久之便成了钟离昔的习惯。因此钟离昔每次与王孙衍再会，必会把诸国的稀奇特产送给王孙衍，直到王孙衍再不缺各地官员赠礼。
钟离昔袋中之物可真不少，虽不算得上是名贵之物，倒也恰如其分地反映了当地的风情。譬如刚被钟离昔收入袋中的陶碗：卢国制陶之业极为发达，各诸候国无能出其右，而钟离昔所挑之碗虽称不上精制之物，但所选之土所绘之纹乃至制造工艺皆是卢国最流行的，单观这一碗便能看出卢国陶艺的精妙之处。
此亦正是王孙衍喜爱钟离昔收集之物的原因。各地官员所赠之物虽然名贵，但那些到底是贵族喜爱的玩意，王孙衍玩赏两三回便会将其束之高阁。而钟离昔带来的东西却能让他闲时拿出来好好品味，思量手中之物的可用之处。
曾几何时，王孙衍拿着岄国的短剑问钟离昔，笑道：“岄国精于利刃，笏国擅于防盾，此二国又相邻，若以岄国之刃击笏国之盾，游思，你赌谁赢？”
“僵持不下战况愈烈百姓蒙难，论输赢又有什么意思？”钟离昔白了他一眼，答道。
于是王孙衍大笑，把短剑放在一边，说了句“我全然赞同你啊”，使得钟离昔又对他翻一白眼。
即使二人口中都言及“岄笏之争没意思”，但钟离昔在意的是无论谁胜谁负皆令百姓蒙难，而王孙衍看重的却是作为边陲小国的岄笏两国并不能左右冏王朝大局。是以当时王孙衍回答后，又悠悠说一句：“若有人此时能挺身而出指点江山，那该将何等辉煌！”
铿锵故声，仿在耳畔。静观集市闹象的钟离昔转头瞧见王孙衍手中的短剑，蓦然想起往日的对话，笑道：“子苒，你莫不是想起岄笏两国吧？”
“我听闻祁国与岄笏结盟共守冏朝之东，自此以后祁国可是手握重器啊。”王孙衍放下短剑，拿起早已取出的一支玉钗，笑道，“比起短剑，我更在意这支玉钗。我真是想不透游思你买它的意义何在。”他说着一挑眉，勾出一丝揶揄的笑意，“莫不是游思你有弃弁易钗之癖？”
“我这个样子弃弁易钗能看吗？”钟离昔也不发怒，倒是颇为玩味地打量对方，“也许子苒你弃弁易钗比我好看三分。听闻贵族间也有养娈童的癖好，想必子苒你没有当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游思你这番话真是俗。若娈童皆似美娇娘，那又何必收娈童呢？”王孙衍说着，直视钟离昔笑道，“若要论男子之美，似游思你这般方是再好不过。”
“哈哈。”听闻好友之话，钟离昔别过头看向店外，过了良久才又问王孙衍，“子苒你见多识广，帮我看看这玉钗做工如何？”
“莫非你要将这玉钗赠与心爱女子？”王孙衍语气不善，却也认真打量起玉钗：此钗玉确是好玉，做工也甚为精美，只是造型过于端庄，不似是妙龄女子喜爱的玉饰……这样想着，他忽地忆起一件事，笑问，“游思，你选的这礼让我心有戚戚焉。这钗古雅端庄，配得起这钗气质的想必是大户人家的夫人，而且还有相当的年纪……我一直不知你对长者竟有这等心思。”
“好说好说。我也久未到麟国，该去拜访拜访苏夫人。苏夫人独子整日不务正业，作为晚辈的我自然该去安慰安慰她老人家。”钟离昔说着一笑，问，“你说是吗，子苒？”
“然也，所以那名不孝子该早日与心爱之人定下终生之约，才好让那位夫人的儿媳时常侍奉左右，也不必凭玉钗这类外物表明孝心，你说是吗？”
钟离昔听闻，也不接王孙衍之话，反而将话题引开：“今年你一直留在汷阳，未曾返回麟国，苏夫人惦记你得很。”
“你又不是不知我得在汷阳留到初夏才能返回封地，而且这次还有卢国的公务在，只怕要拖更久了。”王孙衍说道，“先王将从外族夺回的旧都土地封给我，王叔他们提防我可防得紧。”说罢，他沉思片刻，方继续说道，“若我料得不差，等这次策命卢君后，我还得再留在冏都一段时间。到时还得请你到麟国走走。”
闻者点点头，也不追问王孙衍原因。街市人杂，有些事本不该此刻商讨，而且钟离昔也是深知麟国底细之人。
祥瑞元年，天王即位，并封王孙衍为麟国诸侯，执掌冏王室收复的故地，同时委派摄政大臣前去辅助。及衍行冠礼，摄政大臣专权，衍前往冏都任内史一职，以冏朝礼制罢黜摄政大臣，重握麟国大权。其后，逢春时节衍于汷阳供职，他时即返回封地。
今日王孙衍向钟离昔提及麟国之事，恐怕冏都之内另生枝节。所以钟离昔收拾好背包内的东西，准备返回卢国宫殿，便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酒肆外面。
领马车赶来的仆人向二人深深一鞠躬，说道：“公子绍翟得知内史大人出门并没有坐马车，就让我带车过来。请内史大人原谅小的照顾不周，礼节待慢。”
王孙衍示意仆人不必行礼，贴近钟离昔笑道：“你我出门也要被塞到车子，甚是无趣。”
“咦，这只是你，我不必。”钟离昔答道，“礼法如此，不知内史大人你算不算得上是知礼无礼？”
“游思，我这明明是恣意而行不失真性情。”王孙衍反驳说道，拉着钟离昔坐上马车，心中暗讨：公子绍翟有时间关心他与钟离昔的出行问题，想必已经作出决定，他可是很好奇公子绍翟接下来所采取的行动。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