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魂》冒泡的奶罐

80、归宿

　　温叙白和允羡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忽然明白过来，在小郭村击杀的休尧竟是被阿黛炼化的血尸戚曜希，而玛瑙簪子便是阿黛用来连接星轨力量的媒介。
　　温叙白和允羡被一股力量从觅雪的记忆世界拽了出去，虽然允羡只是片刻得手却让他们知道了十分重要的信息。
　　“你竟敢窥探我的记忆？你找死。”
　　“我们已经知道你的弱点，觅雪，不要再错下去了，要不然泥浆一无所有。”
　　他们身边一道黑影往外飞走，觅雪、允羡和温叙白都惊讶不已，他们竟然没察觉到屋子里还有其他人。
　　觅雪紧追出去与那人在院子交手，温叙白和允羡也来到院子里，跟觅雪交手的竟是冯朴一，又或者说不是他。
　　冯朴一的脸上出现裂开的花纹，就像是干涸龟裂的大地卷起的焦土，仔细一看根本没有人的样子。他与觅雪交手竟无法分出高下，要说觅雪如此强大是因为有星轨之力供他驱使，那冯朴一身体里的这个人为何也能与觅雪打个平手。
　　“你究竟是谁？”
　　“多年不见，认不出我了吗？” 冯朴一嘴中的声音竟是一个孩子的声音。
　　“萧瑞渊？”温叙白忽然想起曾经在实验室中遇到的那个小男孩。
　　觅雪心里一紧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记得我将你封印在一个地下室里，你是怎么出来的？”
　　萧瑞渊说：“是他。”他指着温叙白说，觅雪看了看温叙白没说什么，瞧她眉头不舒展，看来萧瑞渊不好对付。
　　大门外响起了汽车声音，只见烨泽跑进院子，身上有多处伤口正在渐渐愈合，看来是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战斗，紧追在他后面的就是邓宸和柒恒，还有青帮上千个弟兄。
　　“小姐，我失败了。”烨泽跪在一边，声音很是疲惫。
　　“我让你有无穷的力量和无人能及的身手，可你居然连这些人都打不过，当真是废物。”觅雪朝烨泽出手，萧瑞渊身影瞬间移到烨泽面前为他挡下觅雪的攻击。
　　觅雪瞧着萧瑞渊竟丝毫没受伤心里有一丝惧惮，就连烨泽都看不明白萧瑞渊为何要阻止觅雪杀死他。
　　烨泽说：“冯大帅，你救我莫不是想亲手了结我的性命？动手吧，与其让我变成一具干尸还不如给我个痛快。”
　　萧瑞渊恢复了他原本的模样，一个小男孩从冯朴一的身体里撕裂而出，留在地上的只是冯朴一的尸体，原来他是借助冯朴一的欲念来恢复自身的实力。
　　“你是我的父皇，我为何要杀你。”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震惊不小，温叙白、柒恒等人似乎明白是怎么回事，可烨泽却一脸茫然。
　　萧瑞渊将一道黑气打入烨泽体内，烨泽感觉到无数的记忆画面出现在脑海中。
　　“这是我在你的尸首被她拿走之前摄取的记忆，你可想起一些？”
　　烨泽头痛欲裂，他根本就分不清出现的脑子里的记忆是不是真的。
　　“当年我出生的时候，你已经带兵出征雪国多月，母亲日日念着父皇凯旋归来，可是你一直没有回来。一年以后父皇战死的消息在禹国上下传开了，母亲一直都不想相信，她始终认为你已经练成‘冥火神诀’铸就半神之躯，一定会所向披靡，她更愿意相信的是你受到宫爵的蛊惑抛弃了她。日复一日母亲强迫自己相信你没死，最终母亲发疯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该相信什么。”
　　“潘博睿在父皇出征后不久就坐上了皇位，也是他第一个知道父皇已死的消息。他跟皇后柯雪彤把禹国搞得民不聊生，禹国百姓们死的死逃的逃，在母亲发疯之后他们便开始玩弄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因为父皇你当着朝中大臣杀死了外公，母亲不顾舅舅的劝阻把我生了下来，在他的心里我就是阻碍他稳坐皇位的那根刺。”
　　“无数个夜里他们将我锁在密室扒光我身上衣服，在我身上点起蜡烛，他们却在一旁津津有味吃着晚餐。我的脸上、身上被他们用蜡油涂绘成各种图案，每天总会变着花样戏谑于我，然后又把我泡在海水里让我伤口溃烂发臭。我从来没有向他们求饶过一句，我知道就算我开口求饶他们也不会放过我，我的父皇也不会出现救我。”
　　烨泽站起身来，看着萧瑞渊溃烂的脸皮，泪水忍不住下落。
　　萧瑞渊微笑着说：“你不用为我难过，我早已在七岁那年就已经死了。”
　　萧泽垣不敢相信，伸手想要去抱住萧瑞渊，可他并没有实体，仿佛就像是把手伸进了沼泽中，什么也抓不到。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母亲突然清醒不忍心看见我受折磨，她才放火结束我的痛苦，一把大火烧光了整个禹国，我还记得母亲躺在大火中死死堵住密室大门，密室中都是潘博睿和柯雪彤相互撕扯都想要活命却被活活烧死的哀嚎，那一刻我看见母亲从门缝看着我，眼眶被泪水浸湿，嘴里说着一些我没有听清的话。”
　　“母亲死之前最希望就是再见到你，所以我一直追随你而来。”
　　烨泽说：“我当时一心想着报仇，因为你外公阻止我复仇便对你母亲不闻不问，丝毫没有察觉到你母亲已经怀上了你。如果知道你即将出世，我想我不会在那个时候出征雪国，至少我想要陪着你长大，也不会让你受到如此折磨。”
　　萧瑞渊笑了，他的脸在一点点复原，是多么令人想要疼惜的孩子。
　　觅雪看见萧瑞渊身体在一点点消散，心中忽然放松了说：“原来你是由怨气凝聚而成的躯壳，就让我送你一程。”
　　觅雪朝萧瑞渊打去，温叙白和允羡二人飞身而去挡下觅雪攻击，之后便跟觅雪缠斗起来。
　　烨泽即使没有感情，可萧瑞渊给他的记忆让他确实感受到过往的种种，看着萧瑞渊正在消失，心里隐隐能感觉到痛苦。
　　萧瑞渊说：“我本就是萧瑞渊一丝心念之力靠着吸食禹国灭亡未散的怨气化形而成，如今终于与你相认，把母亲对你的想念说与你听便已完成使命，从此无法再继续与你同行。”
　　“告诉我怎么才能救你？”
　　萧瑞渊笑着摇了摇头，心念之力一旦达成所愿便会溃散，根本没有可救之法。
　　觅雪和温叙白、允羡打斗十分剧烈，使得江涛破浪迭起，周围树木房屋皆被毁坏，尽管温叙白、允羡二人法力高强，可是灵力消耗巨大，渐渐已不敌觅雪。相比之下，觅雪出招狠辣，一心想把他们二人击杀。
　　邓宸、柒恒在一旁看着很是为他们担心，柒恒对付烨泽还有胜算，但对付觅雪完全没有作用。萧瑞渊这时候走近邓宸身边，邓宸还有些害怕缩在柒恒身后。
　　“觅雪用一颗宝石为媒介与星轨连接，她有源源不断的能量你们是不可能赢她的，除非你能利用好身上的那颗宝珠，或许能一击致命。”
　　“宝珠？”邓宸想起身上确实装着一颗宝石，在苏梦蕊遇害之后他从烨泽的断手中拿到了簪子上镶嵌的宝珠，后来在查看苏梦蕊的研究资料时知道簪子上的宝石才是至关重要的东西，他便日日随身携带。
　　邓宸从衣服内袋里拿出宝石，这颗宝石一直在闪着光芒，柒恒和邓宸都不知道该如何使用。
　　萧瑞渊在烨泽面前完全消失了，烨泽能感觉到他此刻心中有些许疼痛却又是从未有过的自在，他不再像以前只是一个没有记忆的杀人工具。从前他为了报父仇征战雪国身死，不曾知道自己还有孩子在世，如今他未曾谋面的儿子死后凭借强大的心念之力寻到他，终于也让他远离仇恨的深渊得到救赎。
　　烨泽朝着正在拼死搏斗的温叙白看了看，舒坦地笑了。
　　“想不到过了千年，你依旧是我的软肋。”
　　烨泽拿过邓宸手里的宝珠仔细瞧了瞧，邓宸还以为烨泽是要把宝珠给觅雪，已经举枪对准了他。
　　“烨泽，你不要再助纣为虐了，把宝珠给我。”
　　烨泽轻蔑地说：“你又无法摧毁它，还给你有什么用。”
　　只见烨泽在面前抛起宝珠，双手使劲合在一起，随着他一声声呐喊，宝珠终于出现裂纹，然后被碾碎成粉末。
　　宝珠在被烨泽击碎的同时释放出强大的力量，烨泽的身体瞬间就被这股力量击碎，柒恒、邓宸等人都因这股力量受伤。
　　天空突然变得暗淡，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形成，觅雪察觉得到连接星轨的媒介已消失，她急忙想要逃走准备解开连接术，可是天空中一道道闪电劈下来击中觅雪的身体，她顿时就遭受力量反噬，头发瞬间变成花白，脸上长满皱纹，双手苍白无力，在无尽的痛苦和惊恐中灰飞烟灭。
　　邓宸和柒恒赶到温叙白和允羡身边，他们身上伤痕累累，几乎快要灵力枯竭。柒恒运转紫阳白水法宝给他们疗伤，其效果却微乎其微。
　　邓宸说：“你这法宝到底有没有用，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
　　“不可能，怎么会一点作用都没有。”
　　忽然在温叙白、允羡、柒恒身上出现了不适，他们都感觉到身体里的灵气在被什么力量吸引一直散去。
　　天空中黑色漩涡已成形，一道道闪电摧毁着击中的任何东西，凭肉眼可见黑色漩涡正在把一切东西往里吸。
　　温叙白看着天空中黑色的漩涡说：“世间一切法则皆遵循守恒，这是觅雪的星轨大阵失去平衡出现的黑洞，如果没法让黑洞消失，只怕这世间的一切都会被它吸走。”
　　温叙白说着想要站起来，结果被允羡背后一击打晕又倒在邓宸怀中。
　　邓宸怒气冲冲说：“你在做什么？”
　　允羡说：“从今天起我允许你守护他。”说完，允羡飞身而起朝着黑色漩涡奔去。
　　柒恒看了看昏睡的温叙白，又转头看向往黑洞飞去的允羡说：“叙白，此生能做你的兄弟我很开心，放心吧，我一定不允许他离开你。”
　　还没等邓宸反应过来，柒恒也飞身跃起朝着允羡的方向追上去，此时的允羡已经祭出内丹，想要通过内丹自爆产生的力量关闭黑洞。柒恒及时将允羡内丹打回他的体内，接着在允羡胸前打出一掌将他打落。
　　“叙白要是没有了你他会生不如死的……”
　　柒恒已经很接近黑洞，他祭出紫阳白水两颗宝珠，这是跟随他百年的法宝，就像是相识很久的老朋友一般，虽然舍不得将它们毁掉，可凭借柒恒的力量他担心无法让黑洞消失，如今他也不得不牺牲它们来拯救世间。
　　紫阳白水两个灵珠似乎与柒恒心意相通，它们相互缠绕着逼近黑色漩涡，以无法捉摸的速度撞击在一起产生巨大能力。
　　允羡落到地上只见天空中耀眼的光芒乍现，仿佛是炸开的烟火，邓宸将温叙白推给允羡看护，艰难迈出几步静静看着柒恒消失的方向，黑色漩涡消失了，天空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柒恒没有回来……
　　邓宸眼角留下泪水，他忽然痛哭起来。
　　“邓宸……”
　　他搓揉着眼角说：“干什么？”
　　允羡说：“你抬头看！”
　　邓宸抬起头，看见天空中一个黑影在急速下坠，看了片刻之后他高兴地笑着说：“是他，他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