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
世界似乎被人为地劈成了两半，一半是公寓内的世界，一般是公寓外的世界。
在公寓外头，中午艳阳高照，很是刺眼。小山一般的怪物身上燃起熊熊烈火，将齐允正的脸衬得很明艳。
往回看，会发现公寓像一座墓碑，死气沉沉且暗淡。
为了节省资源，李恩赫不准他们开灯一段时间了。如果不是因为手机，他们甚至会丧失最基本的对时间的概念。
计划要去的医院离公寓很近。
末世前，齐允正每星期都会步行去那里，进行心理咨询。当时的她肯定不会预料到，这十五分钟的路程需要出动三个打手，他们甚至失败了。
齐允正这才开始后怕，先前不曾产生的恐惧此刻前仆后继地涌上心头。她只能向自己反复暗示，她很强，足以打败所有怪物。
片刻后，齐允正又觉得自己的情绪是多余的。
车贤秀轻轻搂住了她的肩膀，传递过来的体温比火焰还要炽热好几倍。
齐允正的脑子在嗡嗡响，呱噪又刺耳的声音回响在她的耳边。她的表情没有一丝异样，看起来淡定自若，如果忽略不停往下滴的鼻血的话。
她眼前闪过光怪陆离的场景，像是很久以前学校用的幻灯片。
但是，齐允正不会被恶魔诱惑。她的心如明镜，分得清什么现实和虚幻。
边尚昱的脚受伤了，他是一个普通人，一时半会根本痊愈不了。再说了，他们本来驾驶的那辆改装车已经在战斗中报废了。
这次的出征，甚至连基地的范围都没有走出去，就已经宣告失败。
齐允正在李恩赫的面瘫脸上读出了沮丧的情绪。不止他，大厅被浓烈地负面情绪笼罩。
居民们都拉长了脸，表情若有所思。
他们不只是在担心尹智秀，同时考虑着自身的问题。毕竟食物的问题迫在眉睫，这次的行动只是拉开帷幕罢了。
但是，最强的三人都失败了。别说尹智秀，居民们都自身难保！
那瞬间，齐允正想起角落的几座坟墓，里面躺着死去的幸存者。
他们没有墓碑，居民简单地用两根木材绑成十字架的样子插在坟头。土堆上摆着孩子们做得塑料花，已经尽可能保持体面了。
尹智秀的情况非常不乐观，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在李恩赫决定自己是否要进行手术的时候，齐允正就开始脑补。
她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一个情景剧——一场葬礼。
他们只能用手草草挖出一个坑，将死者埋起来。
之前的记忆和想象出来的场景对比起来相对暗淡，但是那首名为甜蜜家园的曲子还在她耳边缠绕着。
这不是她乐意看到的。
这次是尹智秀，下次就可能会是其他人，李恩赫——甚至车贤秀。
现实是很可怕的。
当小时候的她觉得自己过着完美的生活时，妈妈被夺走了。好不容易走出那一段往事，在他乡异国和爸爸一起度过平凡却幸福的生活时，爸爸失踪了。
在她遇上了富江后，她在末世中的底气——实力，也消失了。现在她暂时找回了自己的能力，却保护不了想要保护的人。
尹智秀对齐允正来说，重要吗？事实上，她不重要，却也很重要。
齐允正不需要依附对方来生存下去，她就算死了也不会对齐允正产生任何实际上的影响。
但是，她的心会动摇。
如果拥有实力，也救不了别人，那她拥有的实力毫无意义。在这个实力至上的情况，能力者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齐允正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之前，需要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她通常会想得很多，很长远。
她会在脑海里列出详细的计划，再推敲着各种可能性，保证计划的成功率。
然而，她难得一见地产生一股冲动。一个想法瞬间占据了她的脑袋，让她无法接着思考。
齐允正仿佛在和自己的理智打一场仗，她却已经不战而败了。
那瞬间，齐允正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她在纠结中拉住车贤秀的衣角，像是溺水的人一般握住自己的救命稻草。
“我不想要智秀姐死掉。”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就我们俩，再试一次。”
齐允正的声音甚至带上了祈求，“去吗？”
车贤秀点头了。
他从来不拒绝齐允正，也许是因为两人的想法总是惊人地相似。在他眼中，自己点头的那一刻，齐允正的眼眸亮了起来，像是黑曜石。
齐允正不能像李恩赫解释自己的计划，对方肯定认为冒险进行手术比两个人毫无准备的外出要来得靠谱。当然，他又不清楚齐允正的异能。
然而，李恩赫也不理智了，他知道这是两人的意愿。这又和他自己，想要保护所有人的意愿交织在一起。他将重任再次托付给二人组，即使概率学上两人这次凶多吉少。
两个小时。李恩赫给两人一个期限，如果两个小时后他们还没回来，就马上进行手术。
奇迹很少会发生，但奇迹也会有出现的时候。
出基地后，两人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任何声音都是多余的。
车贤秀任由齐允正拉着他自己的手，任凭对方将他带到了更加危险的世界。从两人走出公寓的大门里，他就准备好打仗了。
两人的生命已经交织缠绵在一起，理想当然也要一起达成。
齐允正的冲动让他感到意外，他也发现对方比他想象中还要有血有肉——仿佛回到了那个，会置身匹马反抗校园霸凌的英雄。
但是车贤秀乐意看到这样的齐允正。
她炽热的心脏和灵魂，透过高高筑起的保护墙，正在闪闪发光。他们是多么地相似，却又那么地不同。
他在齐允正身上找回了自己珍贵的，早已放弃的英雄主义。
牵手奔跑的场景让他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光，但是一切早已物似人非。周围的环境迅速变化着，两人的脚步越来越一致。
街道上很空，凋零的落叶成堆地躺在路上，并没有等来清理的人。
在偶然遇上一只怪物后，车贤秀发现怪物对他们并没有任何反应，他知道齐允正用了异能。车贤秀没有开口组织，即使他早就已经勒令对方不准使用异能。
再多的担心也是多余的，从决定出来的那一刹那他们就像架在弓弦上的箭。
过了一段时间，齐允正率先停下脚步了。车贤秀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撞了齐允正一下。不过，他条件反射地搂住齐允正，对方并没有摔倒。
“没事吧？”车贤秀小声地问，但是并没有收到答复。
齐允正呆滞地注视着前方，他们抵达医院了。
出乎意料的是，此刻的医院，灯火通明。从大门口的玻璃门望进去，可以看到敞亮的大厅，前台一个人也没有。
进，还是不进，两人万分纠结。
这是否是一场鸿门宴，留给他们考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为了尹智秀的手术，两人只能咬咬牙，走进充满未知的医院。
即使齐允正使用了异能，两人也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试图将存在感最小化。他们连呼吸都放轻了，唯恐发出一丝噪音。
然而，怦怦直跳的心脏却好似不明白状况一般，持续作响。
交握着的双手已经湿润了，齐允正不但没有松开，还握得更紧了——这样会带给她勇气。
基地里欠缺的手术必需品有很多，消毒水，抗生素和麻醉剂等都是他们需要的。
宽阔的走廊寂静无声，放眼望去他们一个活人都没看到。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但是两人都不敢深究。
齐允正和车贤秀轻松地找到了仓库。
不幸中之大幸，这家医院的库存很足。似乎没有人来过，所需的医疗器械和药品都俱在。找齐了东西，两人也顺手拿了一点常备药。
基地里的护士，朴宥莉有哮喘病，所以齐允正多拿了几瓶吸入剂。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想要速战速决，找完东西后就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然而，运气是守恒的。
他们的运气，似乎在找东西的时候就用光了——齐允正的异能透支了。
于是，在他们撤离医院时遇上了麻烦，一个强大的男人。男人不动神色地挡住了大门口，即使他单枪匹马，气势却很足。
车贤秀警戒地往前踏了一步，将齐允正挡在他的身后。
齐允正透过车贤秀的背影在观察那个男人。
他很高，却十分瘦削。过肩的头发披在身上，还穿着奇装异服。但是，最令人害怕的是，他那一双眼睛。他有着金色的眼珠子，眼神冰冷。
——就像是，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