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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护夫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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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师音的意思,她已经能够接受林白这个未来夫君了?
师浩不由自主地走到师音身边,探了探她的额头,喃喃道:“难不成烧糊涂了?”
师音淡淡一笑,道:“哥哥不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师浩一愣,是有那么一点道理。
林白却是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以他今日的所见所闻,这种情况已经不足以让他震惊了。
“阿音,你身子可好些了?”师尧关切地问道。
十日前,御医曾对他说,师音外感风寒,寒气郁结,加上她心思忧虑、急火攻心,内忧外患之下,性命岌岌可危,若是她能打开心结,尚有痊愈的可能,可若她寒心销志,即便神仙下凡也回天乏术。
差点失去女儿的他,这些天不知有多自责,直到五日前师音醒过来,悬在他心头的大石头才慢慢落了地。
如今,看着女儿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师尧深信她已经放下了太子,打开了心结,因此,对师音的改变,他并没有怀疑太多。
“嗯”,师音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女儿现在活蹦乱跳呢。”
看着师音一脸开心的模样,师尧微微展颜:“只要你好起来,怎样都行。”
师音心下一暖:“爹爹,快进屋吃饭吧。”
师浩也道:“对呀爹,先去吃饭吧,我可听说今日的饺子是阿音亲手包的,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吃过阿音亲手做的饭呢。”
言毕,他笑着冲林白眨了眨眼:兄弟,我在给你解围呢,记得请我吃饭。
林白眯着眼睛笑了笑,指了指师音:替我解围的是你妹妹,不是你。
师尧笑着点头,带着师音一道进了屋。
师浩凑到林白身边,小声道:“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给我妹妹灌了迷魂汤?”
林白瞧了瞧师音的背影,摇了摇头:“没有,看来经此一事,你妹妹真的长大了。”
师浩叹了口气,心情沉重:“看来那件事对她打击很大。”
林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看她现在这样挺好。”
师浩点点头:“也是,但愿她不是在装模作样。”
“应当不是。”
*
坐定之后,师音屏退左右,拿过各人的酒杯斟满,她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清雅之气,看得几人眼前一亮。
不过,师浩和师尧却微微有些心疼。一来,师音现在的样子跟她过世的娘亲很像,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怀念起了故人。二来,一个人性情的改变,通常发生在重大变故之后,而今,骄纵蛮横的师音变得如此乖巧可人,可见她内心所受的打击非同一般。
感受到大家好奇地目光,师音拿起酒杯,向三人揖了一礼,道:“爹爹,哥哥,林白,以前是阿音不懂事,刁钻任性,给你们添了许多麻烦,今日特向你们陪罪,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见师音端着酒杯就要一饮而尽,三人齐齐站起意欲拦她。林白离师音最近,他一把抢过师音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小姐身子刚好,我替她喝。”
师音嫣然一笑,林白看起来挺乖的。
然而,林白此举却是别有用心。
若师音还是以前的师音,那今日的晚宴,一定是鸿门宴。
防人之心不可无,刚刚上菜送酒的丫鬟跟他说,所有的饭菜均万无一失,但酒杯,却是小姐特意从清韵轩拿过来的琉璃盅,让他小心。
喝完那杯酒,林白顺势把师音的酒杯放在了自己面前,如此一来,他后面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用师音的酒杯喝酒了。
如若师音真的下了毒,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他去喝自己那盅,到时候再见机行事,让师尧和师浩察觉到她的歹毒之举。
“阿音啊,你没有什么错,都是爹的错,爹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娘!”师尧皱了皱眉,端起眼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师音心下一紧,“爹爹怎么会这么说呢?”
师尧一向宠她,她之所以能在府里恣意妄为无法无天,全是仗着师尧的宠爱。
看来,秋猎一事在师尧心里留下了极大的阴影,在原主的记忆里,师尧身躯凛凛,相貌堂堂,有万夫难敌之威风,可如今再一看,师尧的两鬓已出现些许白发,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
师音起身,走到师尧身后,替他捏了捏肩,道:“前几日昏迷的时候,女儿天天梦见爹爹来看我,一看到爹爹为我担忧的样子,我就使劲强迫自己从睡梦中醒过来,说起来,如今我能好起来,全都是托了爹爹的福呢”。
师尧心下欣慰,即便女儿长大了,依然是他的贴心小棉袄。以前也是这样,每当他不高兴的时候,师音总会过来替他捶背揉肩,想法设法逗他笑。
一旁的林白和师浩不知不觉低下了头,各自松了一口气。这两月以来,看着师音的情况一日比一日差,他们心里也像是堵了一块石头。
看着大家一脸沉重的样子,师音又道:“爹爹,别难过了,多亏了这一劫,女儿才想通了很多事,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师尧问道:“你想通了什么?”
师浩和林白也不约而同地看向师音。
师音道:“以前总觉得,姿意妄为,随心所欲,便是在好好过日子,总想着人在世上走一遭,便要人上为人,把底下的人踩在脚下。现在女儿才知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心里真的欢喜,舒服。以后,我们就好好过日子,不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师尧和林白都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师浩叹了一口气,对她道:“阿音,哥哥那天应该跟着你的。”
师音笑了笑,美丽的眸子里泛着迷人的光华,“都过去了”。
她又转向师尧:“爹爹,你尝尝女儿做的饺子”。
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眼前那盘热气腾腾的饺子,一个个饺子像元宝一样静静地躺在白瓷盘里,看起来十分可爱。
“你做的?”
师音抿嘴浅笑:“如假包换,快尝尝。”
“卖相还可以”,师浩笑道。
“那是自然,妹妹我聪明伶俐,一点就通”,师音笑靥如花,又含着几分俏皮。
师浩咬了一口,赞不绝口:“嗯,爽滑可口,肉汁四溢,好吃!”
师尧和林白也夹了一个放进嘴里,果然,饱满香滑,回味无穷,比外面卖的好吃多了。
“真没想到,此生还能吃到阿音亲手包的饺子”,师尧笑道。
“爹爹,女儿以后经常给你做。”
“好,你也快吃。”
林白一边吃着饺子,一边暗暗观察师音的神色,她言笑晏晏,根本没有把他放置在一旁的酒盅放在眼里。
正厅里充满欢声笑语,将军府已经很久没有传出过这样爽朗欢乐的笑声了,仆人们偷偷在门口张望,纷纷惊讶道:师音小姐经此一劫,似乎真的变了。
*
酒足饭饱,几人开始闲聊起来,师音很想知道秋猎一事的后续,便问师尧道:“爹爹,秋猎一事,你查过了吗?”
师尧点点头:“查过了,你中了迷药。”
“是谁干的?”
“还不知道,爹把那日端茶送水的丫鬟都收押了,甚至用了刑,可是没有一个承认的。”
师音道:“不是她们,爹爹,放了吧。”
三人目光同时落在师音身上,师尧睁大眼睛问道:“阿音,你知道是谁?”
师音点点头:“可能是魏璇,这几日,女儿反复琢磨那日的情景,觉得魏璇最为可疑,因为狩猎之前,她给女儿闻了闻她新得的香料,现在想来,那香料里应该有迷药。”
师尧神色一凛,沉声道:“此话万不可对外人说起,无凭无据污蔑丞相之女,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我知道,我连顾嬷嬷都没有说过”,师音转向林白:“那你呢?你是怎么中的招?”
林白的脸微微一红:“那日有个丫鬟来找我,说魏小姐有事找我,我便随她进了一个帐子,魏小姐不在,她让我稍等片刻,不过片刻之后,我就晕了过去。”
师浩补充道:“后来,那丫鬟就不见了,魏璇也说他从未找过林白,因为此事,魏丞相还对爹爹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师尧瞪了林白一眼,道:“她一个千金小姐,为何叫你一个侍卫去她帐中,你就不觉得怪异吗?习武之人,怎得连这点防备意识都没有?”
师浩正欲维护林白,却听师音道:“爹爹,魏璇是丞相之女,传唤林白他也不敢拒绝呀,这不怪林白,魏璇的目标是我,如果林白不去,她也会拿别人来陷害我。幸亏是林白,若魏璇随便找个路边的乞丐,那我这辈子可就真的毁了。”
师音颇有深意地望了林白一眼,其实她心知肚明,林白之所以没有防备魏璇,是因为他喜欢魏璇。
师浩忙道:“妹妹说得对,幸亏是林白,爹,阿音,你们放心,依我看,林白日后的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师尧冷哼一声:“不可限量?一天到晚尽会惹事。”
一天到晚?难道林白又犯事了?
师音看向林白,见他自己也是一脸茫然。
“爹爹,此话怎讲?”
师尧皱着眉头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扔到林白面前:“自己看。”
师浩一把将那封信抓起,展开看了一眼,正色道:“林白,明日你随我去一趟梁州。”
师音问道:“出什么事了哥哥?”
师浩道:“我曾经举荐林白当过梁州昌化县丞,你记得吧?”
师音点点头,在原主的记忆里,林白曾经消失过两年,好像是外出当了个芝麻小官,半年前才回来。
师浩又道:“后来因为一些事,林白递了辞呈回了家,如今他的辞呈才刚到梁州通判手里,昌化知县弹劾林白擅离职守。”
师音想了想道:“也就是说,这个昌化知县故意压下了林白的辞呈,拖到现在是为了给他治个擅离职守的罪?”
师浩道:“不全是这样,林白递交辞呈之后,应该要等到接替他的人到位方可离去,可他却直接走了。”
师音转向林白:“你为何要直接走掉?”
林白没有答话,而是起身走到师尧面前,跪了下来,道:“将军,此事林白会一人承担,决不会波及将军府。”
师尧微怒道:“你担什么罪名我不管,但是我女儿的脸要往哪里放?她屈身下嫁于你已是不易,你居然还要她嫁给一个罪人!”
确实,倘若林白只是将军府的家仆,担个擅离职守的罪名也没什么,可如今她是将军府未来的女婿,师大小姐要嫁给一个下人已经让将军府面上无光,若这个下人还担着罪名……
师浩起身道:“爹,这是茹俊那个小人故意给林白穿的小鞋,明日我与林白一同去梁州,必能好好解决此事。”
师尧冷声道:“你堂堂前锋,不在军中练兵,跑去梁州仗势欺人,就不怕人家连你一起参了?”
师浩一怔,爹说的确实有理。
“可是爹爹,林白真的是冤枉的。”
师音扶起林白,道:“哥哥,你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师浩看着师音,眼睛忽然一亮,“阿音,我不能擅自离京,但你可以。”
师音心下了然:“哥哥尽管说,明日我带林白去梁州,不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林白惹了那个昌化知县吗?”
师浩忽然看向林白,笑了笑,道:“何止呀,他差点杀了人家。”
林白尴尬一笑:“少将军莫要说笑,我哪里有那个胆量。”
师音更好奇了:“哥哥,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师浩敛了笑意,郑重道:“阿音,首先你要搞清楚这四人的官职,简而言之,林白归昌化知县茹俊管,昌化下属梁州,上面是梁州通判任大良,再上面便是梁州知府朱清洲。”
师音道:“记下了。”
“这封信,便是梁州知府朱清洲写的,他与爹爹有几分交情,故此知会了一声。”
师音点点头。
“林白任县丞期间,赏罚分明,百姓安居乐业,昌化一带的百姓只知县丞林白,不知知县茹俊,茹俊心胸狭窄,看不得林白威望比他高,故此百般刁难。”
师音看了林白一眼,他低着头,眉头紧皱,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
师浩又道:“县丞者,辅助知县办案,一开始,茹俊把所有的案子都堆到了林白身上。林白起早贪黑,不辞辛苦,三个月就将昌化积压两年的案子处理得干干净净。”
喔,林白很厉害嘛,师音心道。
“那知县茹俊后来见林白威望甚高,心生嫉妒,又将他手中的案子要了回去。他不让林白继续办案也就算了,居然还派林白与捕头一道去抓人。”
师音道:“那林白岂不是跟衙役一样了?”
“毫无区别。”
“所以林白受不了,就回来了?”
“怎么会,林白是我举荐的,不会因为受这么点委屈就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