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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飘落-冰凌-座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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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什么?”
如昨晚那般,陆潮生又一次握住了温雁晚的手。
刚刚睡醒,少年嗓音犯哑,落在清淡的语调里,像是往干净的泉里扔了块切开的柠檬,冒起酸酸的泡。
抬睫看向温雁晚的眼却一片清明,跟被水浸过似的,又冷又亮。
如果忽视掉那块被压红的脸蛋的话。
温雁晚没忍住,“噗嗤”笑了声。
见陆潮生眉头愈发紧蹙,温雁晚被握住的手腕动了动,示意他松手。
而后手臂微晃,纤长指尖捏起那片白色羽毛,拿到陆潮生眸前,轻轻一吹。
那羽毛在半空打了个旋,扫过陆潮生的眉睫,在上面拓下轻飘飘一吻,然后慢悠悠飘落,躺在了他桌上。
活脱脱一个强吻别人不负责的浪荡子,就像面前这个眸间溢满温柔笑意的俊美少年一样。
陆潮生盯着他的眼,半晌,这才垂眸道了声谢。
温雁晚笑:“不客气。”
然后垂头,将目光重新放回手里的数学题上。
他不知道,在他回头后,身边某人悄悄将那片羽毛捡起了来。
虚虚握进手心,另一只手伸进抽屉,拿出笔记本,打算把羽毛夹起来。
前排的李睿渊原本见周围人忽然都摸出题册做起来,以为老师来了,连忙也跟着拿出了笔。
写了会儿,老师还没来,李睿渊倒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另一件事——
“我去大兄弟,原来你就是咱学校的年纪第一啊!久仰久仰!”
难怪连陆潮生都敢强吻!学霸的气魄,就是与众不同!
李睿渊忽然回头,身子带风,那片羽毛被忽地一吹,从陆潮生的拳心钻了出来,“xiu”地落在了地上。
正翻开笔记本的陆潮生:“……”
李睿渊毫无所觉,兴奋地握住温雁晚的手,满目崇拜:“我说大兄弟你的名字咋这么耳熟呢,原来是校门口成绩榜左上角的的常驻居民啊!”
说着,他身子激动地前倾,一脚踏上了地上的羽毛。
再抬脚时,那羽毛已经皱巴巴地黏在了地上,死得不能再死了。
正打算弯腰把羽毛捡起来的陆潮生:“……”
李睿渊仍在死亡边缘拼命试探:“我去大兄弟,你说不知道,你那人气可真是……啧啧,我们班以前那群O天天念叨你呢,争你和潮生谁才是咱校的校草,争得都快打起来了!我老早就好奇死了,昨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正说着,温雁晚忽然拍了他一下,示意他侧头,表情怪异。
“怎么了,我话还没说完呢……”李睿渊嘀咕着,朝旁撇过眼,正巧对上陆潮生清冷的双眸。
他这发小生得好,脸小,皮肤白,瞳孔颜色也浅浅的,衬着整张脸,精致得不似真人。
此时注视着他的眸光阴沉沉的,仿佛在说——吔屎啦你。
李睿渊:“……”
怎、怎么了这是?他又哪里招惹到这尊佛了?
“松手。”
李睿渊抖了下,立时把自己握着温雁晚的手挪开了,心里——
靠靠靠,原来是自己摸人家手手,陆潮生不乐意了!
冤枉啊他,他可是个纯粹的AO恋!对A真不感兴趣!
就算温雁晚是真他妈帅,他也不可的!
李睿渊紧张兮兮,温雁晚倒是勾着唇,绕有兴致地扫了陆潮生一眼。
少年眼睑深邃,瞳孔清淡,双眼皮薄薄的两层挂在眉下,从泪阜沿着上眼睑朝后划过两道浅浅的线。
眼眸微眯时,又冷又厉,像极了一刀被阳光照射得刺目的冰凌。
让人忍不住想看看他融化时的模样。
周围同学看似在专注做题,其实视线一直忍不住往温雁晚和陆潮生那边飘。
一个陆潮生就够显眼了,现在又来了个温雁晚,两人还都是Alpha,班里某些Omega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此时见陆潮生总算醒了,有两个女生终于按捺不住,推推搡搡地走了过来。
李睿渊一看,眼睛立时亮了,没忍住,戳了陆潮生两下:“潮生潮生,校花朝我们这边走过来了诶!”
校花时雪容,也就是之前说自己吃禁欲冰山的女孩子,被闺蜜拉着停到了温雁晚和陆潮生的桌前。
“那个……陆潮生,温雁晚,”她小心翼翼地指了指两人身后的座位,轻声问,“请问我们可以坐在你们的后面吗?”
话虽是对两人说的,目光却一直怯怯地盯着陆潮生。
学校不让披头发,时雪容扎着马尾,额头干净光洁,眉目清丽,唇瓣殷红,说话时含羞带怯。
像极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见状,温雁晚戏谑的眸光朝陆潮生飘去。
少年面容白皙精致,身型高挑,气质也干净,确实是受女孩子欢迎的类型。
陆潮生却只道:“随意。”
语气淡淡的,和平日没有任何不同,有够不解风情的。
不仅是陆潮生不解风情,前面还有个直男AO恋在傻乎乎地挥手。
“诶诶,同学同学,我这儿还有个位子呢,要不要坐我旁边来?”
时雪容抽了下嘴角:“不了,我坐后面就好了。”
说着就将包放在了后排,心里却难受得嘤嘤嘤——
果然冰山还是看看就好,接触起来要冻死人的。
“没关系,帅哥的后脑勺也很帅,”闺蜜兰静云安慰她,“坐前面的话连后脑勺都看不见呢,不亏不亏。”
正顾影自怜的时雪容:“……”
说成是背影会死吗?
最后,李睿渊旁边的位置被一个叫达锦文的男生占了去。
那是个Beta,戴眼镜,校服穿得干净整洁,满身的书生气,声称自己想近距离接受年级大佬们学霸光环的洗涤。
李睿渊虽不大乐意,但座位又不是他家的,只好不情不愿地应了下来。
身后,温雁晚看着那男生的背影,眸光复杂。
达锦文实在太低调了,前世他直到临死前,快在公司混出头了才知道,这人居然有上面的关系——
他的爸爸,就是本省的省长。
那年上面查得严,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底下就死伤一片,温雁晚跟着主管到处找了许多关系,才找到了达锦文这个办公副主任,中间公司不知道出了多大血。
没想到今生回来,最大的资源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想到这儿,温雁晚的心情不免有些复杂,不过现在他可没功夫感叹造化弄人。
温雁晚看着手里满面象征错误的鲜红的叉,无声地叹了口气。
半小时后,教室基本坐满,班主任在打铃的前五分钟终于姗姗来迟。
甫一踏入教室,立时被学生们勤奋刻苦的精神震到了——
在温雁晚开始做题后,吃瓜群众再一次被自己的行为羞耻到,纷纷抛瓜拾笔,埋头苦干。
“好!没想到同学们居然如此热爱学习!这真是太好了!”
猛地听到一声大嗓门,正在知识的海洋里畅游的学生们差点溺死在水里。
就连温雁晚也被吓了一跳,笔尖立时在书面劈了个叉。
班主任是个光头,挺着已经发福的将军肚,满面红光地走了进来。
“同学们好啊,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了,我姓向,名云山,出自诗句‘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
他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字,龙飞凤舞,然后继续:“经过了一个漫长的暑假,我们终于迎来了新的学期,这将是你们一生中,最艰难的时期之一,也将是最幸福的时期之一,能与你们一起度过这段最幸福的时光,我感到由衷的荣幸……”
向云山嗓门太大,吵得温雁晚完全静不下心。
笔一扔,干脆也不写了,靠着椅背,有一搭没一搭地听起来。
前面李睿渊正和新同桌吐槽。
“神尼玛‘漫长的暑假’,我怎么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有暑假这个东西了?”
要知道,他们高二过后就放了20天假,其中14天都在补课,另外6天则沉浸在试卷的海洋里差点淹死。
达锦文认可地点点头:“嗯,你说得没错,作为准高三学生怎么可以有暑假这种东西呢?向老师发言太不严谨了。”
李睿渊:“……”
不,他不是这个意思。
温雁晚:“……”
他没想,五年前的达锦文居然是这个画风。
讲台前,向云山的演讲已接近收尾。
“……奋战高三,对我们老师,对你们学生,对你们学生的父母来说,都是巨大的挑战,同时也是难得的机遇!希望我们能一同战胜困难,创造美好未来!”
好。说得好。
温雁晚面无表情地鼓掌。
向云山慷慨激昂地发完言,举手示意大家停下,转身拿起讲台上的保温杯,悠悠然嘬了口茶。
视线轻飘飘转了圈,触及四组最后几排座位时,忽地顿住。
“诶,温雁晚和陆潮生怎么坐一块儿去了?你们两位同学成绩最好,应该多帮助其他同学才行,让我看看,给你们调个位儿……”
“老师,我不想换座位。”
“老师,不用了。”
话出口,温雁晚和陆潮生同时愣住,而后撇头朝旁看去。
两人眸光相触。
只一瞬间,陆潮生就收回了视线,眼睫微颤。
温雁晚看着他精致的侧脸,勾了下唇,举手。
“老师,我最近的学习状态有所下滑,对此深感焦虑,因此,我现在急需像陆潮生这样优秀的同学在我身边,使我每每看到他,都会感到由衷的威胁,由此激励我更加努力地学习。”
声音清朗,语气平淡。
“……”
这下,不仅是陆潮生,全班同学都被这副浩气凛然的发言给震到了。
一时间,教室出奇地静。
“啊,”向云山愣了下,这才呐呐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两个就坐那儿,不用动了。”
“谢谢老师。”
开玩笑,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勾引”来的小金主,怎么可能让他轻易给跑了。
班里,同学们忍不住讨论:
“卧槽,原来这才是两位大佬坐在一起的真相!”
“不愧是年级第一,这思想觉悟,就是不一样!”
“是我不配和他们做同桌,遁了遁了!”
坐在两人后面的时雪容和兰静云:“……”
虽然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太对?